第一百四十一章：可遇而不可求
好不容易左边电梯也终于来到了一层，大家赶紧抢着挤进电梯，莫桑璃从小到大从来不会这样争抢，只好走在最后。
电梯里再次挤满，只留下她一个人站在门外，电梯门边的人往里挤了挤，给她让出了一点位置，她为难地看了一眼，实在没法去和那些根本不认识的人挤在一起，只好退了一步，眼睁睁地看着电梯门关上。
右边那座电梯几天前就贴上了故障维修的警告，现在，只好继续等待了。
莫桑璃拿出手机看了下时间，已经八点三十五分，还有五分钟帅云霓就会雷打不动地站在办公室门口开始例行晨会，自己的迟到是肯定会被她发现了，不由叹了口气，无奈地看着紧闭的电梯门。
想起昨晚的失眠，是因为那些突然而至的太多复杂的东西，搅乱了她的思绪，所以久久不能入睡。
而她想得最多的当然是他……她不由得面露微笑，只要一想到他，心里就会感到温暖和前所未有的幸福。
从小到大，虽然妈妈很疼爱她，可家庭的不圆满，妈妈的不幸与艰辛，都让她实在无法感到真正的幸福，如今，她终于体会到幸福的感觉，这种满满的甜蜜与满足，让她容光焕发，即使睡眠不足，也依旧光彩照人。
帅云霓照例准时站在了办公室门外，湛之诺照例待在办公室里懒得出来。
帅云霓快速结束晨会，刚想转身进办公室，忽觉今天似乎没有看到莫桑璃，回过身看到莫桑璃所坐的办公桌前没有人，再转头，看到职员们散开之后，莫桑璃正准备走向自己的办公桌，还背着挎包，一看就知道是才来。
帅云霓顿觉不满，双手抄在胸前，斜眼看着她。
莫桑璃本想不引人注意地走到自己座位前，一抬头却看见帅云霓正一脸不满地盯着自己，脚下一顿，有些难为情，只好垂下头慢慢走了过去。
帅云霓一皱眉，冷冷说道：“莫桑璃……”
“哎，不好意思啊！”湛之诺忽然走了过来，朝莫桑璃说道，“刚才打了个电话耽误了一会儿，让你久等了。”
莫桑璃一愣，有些莫名其妙地看着他。
正要发作的帅云霓被他这一打断，后面的话就说不出来了。
湛之诺转头对帅云霓说道：“我们说好了出去采集些素材，她正在等我呢。”说完便拉着一脸愕然的莫桑璃快步走了出去。
帅云霓瞥见了莫桑璃那莫名其妙的样子，顿时明白湛之诺是在帮她打掩护，望着他们的背影，心里气极，却又不好表现出来。
强忍火气转身走进办公室，砰的一声关上门，走到办公桌前，双手按在桌面上，胸脯起伏不定，满眼恼怒，忍不住使劲拍了一下桌面，直起身来，双手叉腰，在办公室里来回走着。
他为什么要这样帮那个莫桑璃？一次又一次地帮她，越来越明目张胆，越来越不把她帅云霓放在眼里，越来越仗着自己对他的宽容与忍让而有恃无恐，他就只在意那个莫桑璃的感受吗？完全不顾虑自己的想法吗？为什么，相识十年的情谊竟不如相识了几天就有的默契？
帅云霓深深地吸一口气，想平复胸中翻涌的情绪，却仍是郁闷难抒。
——
湛之诺把莫桑璃拉进了电梯，脸上忍也忍不住的笑：“她肯定又要气死了！”
莫桑璃看着他，终于明白他又一次帮了她，觉得十分不好意思：“可是，我的确是迟到了……”
湛之诺一脸不以为然：“偶尔迟到一次很正常，没人敢保证自己上班从不迟到，没必要小题大做。”
莫桑璃看了湛之诺一眼，他真是与帅云霓完全不同风格的两种上司，一个作风凌厉，一个却十分松散，不过，也正因为这个松散的上司，自己得到了不少的帮助。
“谢谢你！”她小声地说道。
湛之诺笑了一下，还没说话，电梯门开了，莫桑璃看了一眼门外，这里是五层，电梯门外却没有人，正在想可能是谁按了电梯又离开了，却见湛之诺伸手挡着电梯门，对她说道：“走吧。”
莫桑璃一愣，忙提醒道：“这里是五层，还没到底层呢。”
“没错，我们要来的就是五层。”湛之诺扬了扬眉，做了个请的手势。
莫桑璃有些懵了，莫名其妙地走了出去：“我们不是要出去采集素材吗，到五层来做什么？”
湛之诺微微一笑：“上班都迟到了，你一定没来得及吃早饭吧？先去吃点儿东西再走。”说完就向咖啡厅方向走去。
莫桑璃一愣，忙说道：“不用了，我不饿。”
湛之诺停了下来，回头看着她：“那就陪我喝杯咖啡再走吧。”径直向咖啡厅走去。
莫桑璃又愣了一下，无奈只好跟着走去。
看着侍应生端上桌来的一份煎蛋、一份华夫饼三明治和一杯牛奶，莫桑璃有些为难地看了湛之诺一眼。
“怎么了？这些不合你胃口吗？”湛之诺喝了一口咖啡，注意到莫桑璃的神情。
莫桑璃摇了摇头，有些不好意思：“我吃不了这么多的……”
“你在减肥吗？这不算多，有时我到这里来吃早饭，看到别的女职员点的就是这些。”
“我胃口不太好，一直就吃得很少。”
湛之诺打量着她：“怪不得你这么瘦弱，可能稍微大点儿的风都能把你吹走，为了自己的身体，还是尽量多吃点儿吧。”
莫桑璃看到他眼里闪过的一丝关切，又有些不好意思起来，点了点头，说道：“谢谢你带我来这儿，其实，我都不知道这里还供应早餐，一会儿我来买单吧。”
湛之诺一扬眉：“不是说了是陪我来喝咖啡的吗？”他故意端起咖啡杯示意了一下，“你赶紧吃吧，实在想要买单，下次换你请我就是。”
莫桑璃不好再说什么，只得埋头吃早饭。
湛之诺边喝着咖啡，边悄悄注视着她，不知为何，忽然觉得她今天特别的美，脸色不再像昨天那般苍白，仍然白皙却清透得犹如晶莹美玉，隐隐流转着光彩，黑白分明的眼眸仿佛雨过天晴般的明亮，小小的嘴唇如露珠沁过的花瓣般粉嫩光润，看得人莫名心动。
意识到自己有些太出神了，湛之诺忙喝了一大口咖啡收敛心神。
“我实在吃不下了。”莫桑璃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看没吃完的早餐，又看向湛之诺。
湛之诺看了看她，想了想，微微一笑：“人逢喜事精神爽，你是遇到什么高兴的事了么？”
莫桑璃一怔，看到他那双观察入微的眼睛，心里有些慌，脸顿时红了，垂下头：“没……没有……”
湛之诺见她双颊忽生胭红，知道自己说中了她的心事，可究竟是什么样的心事呢，他却再也猜不出来了。
——
走进一条偏僻的小巷，莫桑璃朝四周打量了一下，有些好奇地问道：“我们究竟是要收集什么样的题材？”
湛之诺一笑：“我不是说过吗？这次的专栏要介绍一下本土的民间艺术家。”
他朝小巷尽头努了努嘴：“这位，是制作绢扇的民间高手，一生制作绢扇无数，可是除了那些进货的商贩，几乎没有人知道她，大家惊叹这绢扇工艺的精美，却都不知是出自她之手，所以，很有必要好好宣扬一番。”
莫桑璃点了点头，不禁有些暗暗佩服湛之诺，时值盛夏，以绢扇为主题既应时应景，又为本土艺术家正名，不愧是有经验的新闻工作者，自己真的应该好好跟他学一下。
制作绢扇的是一位年近八旬的看起来毫不起眼的老太太，湛之诺与莫桑璃走进院门时，老太太正戴着老花镜埋头在绢扇上细细地勾描着一簇兰花，接待他们的是老太太的孙女，一位二十来岁的年轻女孩儿，她继承了祖母的手艺，成为了制作绢扇的传人，擅长在绢扇上描摹工笔人物。
莫桑璃彻底被这些精美秀洁的绢扇吸引住了，站在屋檐下，看着那些悬挂在细绳上待干的一把把成品绢扇，不时地流露出惊叹的神情。
这一老一小两代艺术家，虽风格迥异，却都将绢扇独特的美发挥得淋漓尽致，老太太的花草虫鱼，用色淡雅，十分别致古典，孙女的工笔人物，偏于重彩，却时尚俏丽，真的每一把都是工艺品。
莫桑璃专注地欣赏着每一把绢扇上的图绘，却没注意到湛之诺在一旁偷偷地为她拍了很多照片，镜头里的她或凝神或微笑或惊叹，还有那种心无旁骛的专注，在在都吸引着湛之诺的目光，他缓缓放下相机，看着她的背影呆呆出神。
这个女孩儿，属于这世上极为稀有的族群，遁迹于闹市，却不惯问世事，身处复杂社会，却始终缥缈出尘，外表柔弱，性格柔顺，目光如水般柔软，语声如细雨般轻柔，少言寡语，与人无争，温柔得让人心化，这样的女子似乎不应该出现在这个时代，可是如果一旦出现，那就真是可遇而不可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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