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二章：叛逆的血子
他忙起身坐在她身旁，满怀歉意：“对不起，我不该这么心急的，你就当我没提过吧。”
看着他如此体贴温柔又真挚，莫桑璃顿时也心生歉意：“不是的，我……我只是……”
“我明白。”湛之诺温言宽慰道，“没关系，你不用有负担，我知道，你现在对我还是有些陌生，慢慢来，不用急也不要怕，无论如何，我都不会离开，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这温柔深切的话语，让莫桑璃又一次红了眼眶，这两个多月，如果没有他的照顾与陪伴，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会怎样生活下去。
看着他，泪珠忍不住地滑落：“谢谢你，这么久了，我好像……好像一次也没有对你说过谢谢。”
湛之诺爱怜地看着她，轻轻拂去她颊边的泪痕：“跟我还需要这么客气么？照顾你，我心甘情愿。”起身将她扶了起来，“走吧，我们回家吧。”
坐在车上，莫桑璃偶尔转过头向湛之诺望去，总是会遇上他微笑着的温暖的目光，她心里越来越清楚知道，他是真心在爱着她，可是……
可是正如他所说，她对他始终感到有些陌生，也许，还是要像他所说的那样，慢慢来，但愿时间会让她慢慢找回他们之间曾有的那种感觉。
——
在遥远的暗物质星系里，是无边无际的黑暗，没有人知道这星系里到底隐藏了多少颗星球，也没有人知道这里还隐藏了一颗具有高度文明的人造星球，除了原星人，更没有人知道这颗巨大的黑色星球里有一个绮丽壮美犹如仙境的世界，这里的人类社会已高度发展几乎达到返璞归真的境界。
夸垩来到地狱洞口，散去脚底青云落于地面，神情严肃，眉心微蹙，向洞中走去。
走进那个圆形的洞室，转头向石壁上的囚仙舱看去，不禁微微一惊。
囚仙舱中，尹天石冷冷地向他看来，目光之中满是抗拒与愤懑，夸垩以为他已经陷入虚无之境，没想到他还如此清醒，不禁有些吃惊。
这个血子诞生之时，他就知道此子天赋异禀，是紫金血族甚至整个原星都难以世出的奇才，但甄选长老传人之时，他还是犹豫了很久，先世的可怕教训让他无法断定此子对于原星，究竟是福还是祸，就算现在，星卓已被囚于囚仙舱中，他还是无法做出肯定的判断。
夸垩收回目光，向前方洞口内的一排排囚仙棺望去，冰蓝色的眼眸似乎也被那洞内闪烁的红光染得变了颜色，他沉声问道：“来到此处，你可有警醒？”
尹天石冷哼了一声：“警醒的人，恐怕应该是你吧。”
夸垩回过头，神色严厉：“已到如此地步，你还是不知悔改么？”
尹天石冷冷一笑：“改成和你一样冷酷又无情的人么？我做不到！”
夸垩微微蹙眉：“你身为原星子民，却轻视自己的族人，地球人类教给你的，就是这样的忤逆与背叛吗？”
“你错了！”尹天石无惧地看着他，“地球人教给我的东西远比你想象的要高尚得多，他们教给我的正是原星人所缺失的最珍贵的东西，不是忤逆，也不是背叛，而是对原星现状的痛心与怜悯。”
夸垩负手淡然一笑：“地球人受到生老病死的困囿，以他们的智慧与文明，所能教给你的，也只能是这些幼稚又愚蠢的想法。”
尹天石双眉一皱：“难道原星人只知追求生命的无限，不惜放弃人性中最珍贵的东西，这种做法就不愚蠢吗？没有情感，没有喜怒哀乐，人与人之间漠视冷淡，各自孤独地存在，只是一味地长生不老，跟一株植物有什么区别，原星人追求的，难道就是成为一株与山石同寿的娑陀树？”
“够了！”夸垩厉声喝道，剑眉紧蹙，“身为原星人，你怎能对原星人如此横加指摘？你应该知道，原星是高度文明的人类社会，没有战争，没有杀戮，没有无休止的贪婪，也没有邪恶的欲望，人类能够一步步地完成超级进化，是原星先祖们在无数的经验教训里慢慢领悟而来。”
他缓缓向尹天石踱近两步，目光严厉。
“原星也曾像地球一样，人类的智慧受到生命的局限，你可知道，你所说的那些珍贵的东西也会随之产生无数残酷可怕的附加物，仇恨，残暴，丧心病狂，贪、嗔、痴……就是这些附加物，让原星的人类甚至无辜的自然无数次濒于灭绝的边缘，原星先祖们在一次次重生中痛定思痛，断七情绝六欲，寻求生命不息，唯有生命不受时间的局限，人类的智慧才能得到持续的发展，高度智慧才能产生高度文明，原星这一纪的人类才能完成超级进化，比任何一纪的史前人类更加文明，智慧，和平，悠久！”
这一番话，让尹天石沉默不语，他无法否认地球人类情感所带来的那些附加物，无法否认正是这些让地球人类文明始终无法高度发展，可是他还是无法赞同将人性中所有美好的东西都一起泯灭，那和行尸走肉还有什么区别，那样长生不老又有什么意义。
夸垩见尹天石沉默，心中略有宽慰，暗叹了口气，说道：“我知道，你心中还是会有些不赞同，也许，人类注定就是如此，永远也无法尽善尽美，有所得便有所失，无法苛求。”
尹天石又沉默片刻，忽然问道：“父亲，你真的不知道什么是父子之情吗？”
夸垩玉雕般的完美脸庞蓦地微微变色，忙转过身看向一片红光的地狱深处，双眉紧蹙，压制住胸腔里忽然翻涌的波澜。
尹天石看着夸垩的背影，微微失望：“看样子，你也不知道什么是爱情吧，这一生，你一定从未爱过任何人。”
夸垩冰蓝眼眸闪烁不定，胸腔忍不住地起伏，却仍昂首伫立，负手不语。
尹天石缓缓说道：“在地球上，有我深爱的女孩，我爱她胜过自己的生命，她也为了我至死不渝……”
身体里那种牵肠挂肚的疼痛，让他嘴唇微微颤抖，幽蓝的眼眸闪烁晶莹。
“无论原星律法要如何惩罚，我也永远忘不了她，我绝不能辜负她，我想回地球去。”他看着夸垩冷冰冰的背影，眼里还有着一丝丝的希望，“父亲，可以放了我吗？你就当把我流放到地球，或者，就当从来没有我这个儿子，可以吗？”
夸垩忍不住地深深吸气，坚毅的面颊微微颤动，胸腔里波涛翻涌，深藏着的丰富情感被儿子几句话一带，便纵横交杂在心头，万年不动的心在此刻竟微微颤动。
忽然心头一凛，这天赋异禀的血子难道真的会给原星带来一场祸端吗？
脑中顿时警醒，自己身为九大长老之首，身负维护原星之重责，如今又面临长老内部的矛盾分化，如果有丝毫的动摇，便会给原星带来巨大的动荡，不行！绝对不能为了这个叛逆的血子而乱了原星的秩序。
他咬了咬牙，心意已决，缓缓转身，面容重又恢复玉石般冷硬，浅蓝色的眼眸如冰般寒冷：“你滞留地球，原来是因为贪恋地球女子，沉沦情欲，原星律法中你又犯一则，罪上加罪，绝不可恕！”
尹天石一惊，忍不住又想推开水晶罩：“父亲，你……你真的一定要这样对我吗？”
“将你流放，已是轻罚。”夸垩转开头，不忍再看尹天石失望至极的目光，“只有在无人星球上，无休无止的静思悔过，也许才会让你真正顿悟。”
说罢，袍袖一挥，走出洞室，再也没看儿子一眼，胸腔中却仿佛重压，说不出的难过，深深吸了口气，让自己重新恢复平静冷淡，驾起青云，直飞而去。
尹天石无力地靠在囚仙舱的后壁上，心中也是万分的无力，怎么办？要怎么才能脱困，怎么才能再回到莫桑璃的身边？
这原星，没日没夜，早已淡了时间的概念，现在的地球，到底已过去了多久，他的小璃已等了他多久，她现在怎么样了，没有他的陪伴，她该如何度过地球漫长的岁月。
小璃……小璃……
他闭上眼，心痛万分。
——
原星的时间，的确与地球不同，原星短短的一刹，于地球便是无数的光阴。
自从莫桑璃怀孕后，湛之诺便再也不让她一个人单独生活，列举了无数理由，才终于让她搬去跟他一起生活。
“你放心，”他微笑着看着她，“我已经在书房里放了一张床，以后我就睡书房，卧室归你，我绝对不会打扰你的。”
莫桑璃感激地看着他，心底深处又是微微的歉意，明知他是一片真心，可为什么自己却总是有着莫名的距离感呢？
湛之诺本来担心她身体柔弱，怀孕之后可能会有种种不适，可是她的状态却出乎意料地好，一般孕妇常出现的状况她一样也没有，能吃能睡，比她怀孕之前的身体状况还要好。
湛之诺不禁心想，听说女性怀孕会改变身体体质，也许是这个孩子让她的身体变得越来越好了。慢慢的，他开始对这个还没出生的孩子越来越有好感，开始期待着这个孩子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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