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四章：太多的身不由已
湛之诺看着短信里的每一个字，心痛到几乎四分五裂。
她搬走了，离开那宽大舒适的公寓，搬回那个简陋窄小的出租房，只为了让他不用再住在外面，这个傻女孩，永远都是先为别人着想，从不知道爱护她自己……
可是他总算还是逼得她离开了，这不正是他所希望的么，他咬了咬牙，再咬了咬牙，终于回复了她的短信。
——
莫桑璃带着Angel站在小区的门口，想要招一辆出租车，可是这时正是上班高峰期，车多路堵，很难招到车。
对于为什么她们要搬家，Angel已经感到有些怀疑，莫桑璃只好编了一个合理的理由告诉她，因为房子要重新装修一下，所以她们要暂时换一个地方住。
手机短信铃声忽然响了一下，莫桑璃心中一动，赶紧拿起手机点开查看，手机里是湛之诺这么多天终于回复的唯一一条短信，却只有短短的几个字：“搬走就好！”
这几个字，漠然又无情，顿时刺痛了她的双眼，她只能深深地吸几口气，咬住嘴唇强忍着不让眼泪掉下来。
尹天石远远便看到了莫桑璃，他以为她早上又会牵着神奇出来散步，没想到她牵着的却是Angel，不禁又惊又喜，忙跑了过去，沙哑着嗓音轻声喊道：“小璃！”
莫桑璃抬起头，有些惊讶地看着他：“天石哥哥，你……”
“这就是Angel吧？”尹天石已经目不转睛地低头看着Angel了，她实在太可爱了，那对黑白分明的大眼睛像极了小时候的莫桑璃，却完全没有莫桑璃眼中曾有的那种惊怯，而是大方又好奇地打量着他。
莫桑璃微微笑了下：“对，这是我女儿，她……”忽然有些疑惑与茫然，“我好像没有跟你说过她的名字吧？”
尹天石愣了一下，知道自己激动之下一时大意，赶紧说道：“当然说过，你忘了么？”见莫桑璃似乎在回想，忙转开话题问道，“你们站在这里做什么呢？是要出去吗？”
莫桑璃还未想好该怎么说，Angel就已经抢着回答道：“我们要搬家！”
尹天石一愣：“你们要搬走么？”
莫桑璃看了眼Angel，神色有些不太自然：“家里要重新装修一下，所以暂时搬到别的地方住。”
尹天石看出她的不自然，心中隐隐不安：“那你们……就你们两个人么？没有人帮忙吗？”
莫桑璃勉强笑了笑：“东西不多，不需要帮忙的，我只是想招一辆出租车帮我搬运一下。”
尹天石闻言，心里更是存疑，忙说道：“我帮你们吧。”
莫桑璃刚想说话，就又被Angel抢过话去：“你是谁？”大大的眼睛十分好奇地看着尹天石。
莫桑璃这才想起，忙跟Angel说道：“这是妈妈的朋友，Angel，你叫他天石叔叔吧。”
这个称呼让尹天石心中一阵刺痛，却不得不勉强露出笑容来。
“天石叔叔，你怎么那么高呀？”Angel仰着头一直看着他，小脑袋微微歪着，十分可爱。
尹天石蹲下身来，微笑地仔细看着她，伸出双手：“我抱你起来跟我一样高，好不好？”
“好！”Angel毫不犹豫地便扑进了他的怀中，尹天石胸中一阵激荡，这小小的身体跟他血脉相连，顿时让他心中温暖至极，立刻就将她抱了起来。
Angel低头看着莫桑璃，拍手笑着：“好高呀，我比妈妈高很多，肯定比爸爸还要高。”
尹天石看了看莫桑璃，实在忍不住问道：“她……她爸爸不在家么？”
莫桑璃愣了一下，看了Angel一眼，神色又是些微的不自然：“他……他出差去了。”
尹天石心中疑虑更深，却不好再问什么，站了一会儿，终于帮她们招到一辆出租车，让车子停在楼下，他陪着她们上楼去搬东西。
在电梯间里等待电梯时，Angel看着电梯门上装饰的小灯笼，很想去摸摸看，尹天石便举着她伸手去摸，Angel第一次被举到这么高，觉得又刺激又好玩，开心得咯咯直笑，引得尹天石也不禁展颜欢笑。
如果可以，他真想带她飞到天上，去摸摸星星，摸摸月亮，如果可以，他真想把这世间所有的快乐都带给她，可是……他心中忽然又是酸楚无限。
莫桑璃看着他，忽然回想起过去的好多事，跟着他们一起走进电梯后，就忍不住问道：“天石哥哥，你也应该有孩子了吧？”
尹天石一愣，一时不知该怎样回答。
莫桑璃见他忽然呆住，感到有些奇怪，不由说道：“五年前，你不是为了你喜欢的那个女孩去了她家乡工作吗，你们应该已经结婚了吧？”
尹天石摇了摇头，勉强笑了笑：“我们……我们已经分手了。”胸腔不由一紧，这“分手”两个字，深深触痛了他的心，她明明就在眼前，却已经离开了他。
莫桑璃看出他明显的悲伤，当年他那么喜欢那个女孩，甘愿追随她而去，想不到现在却是如此的结局，心中不禁也很是难过：“对不起，我不该提这些的。”
尹天石吸了口气，微微笑道：“这世间的事，有太多的身不由己，再相爱的人，也不一定就能永远在一起。”
莫桑璃听得怔住了，Angel却忽然指着电梯上的楼层数字，大叫道：“到了，到了！”
看到她们要搬走的东西，尹天石心中更加疑虑，只有两个行李箱和几个大大的纸箱，哪里装得下全部的家当，她……是跟湛之诺出了什么问题吗？却不好多问，只得搬着东西下楼。
站在那间简陋窄小的房间中，五年过去了，这房子明显又残旧了不少，可是尹天石却感到说不出的熟悉与温馨，这里，存留了他们无数美好的记忆，连带着灰尘的空气都是美好时光留下的一声叹息。
莫桑璃也呆呆地看着屋中的一切，神奇更是兴奋地满屋子乱窜，Angel便叽叽咯咯地追着它到处跑到处参观。
“妈妈，这里好脏呀。”Angel摸了一手灰，拍着小手说道。
尹天石看了看房间各处：“这里的确太多灰尘了，你们……”
“没事，”莫桑璃忙说道，“我一会儿再来慢慢打扫，天石哥哥，谢谢你又帮了我，你去忙你的事情吧，不好再耽误你的时间了。”
“不行，这太多灰尘了，你一个人怎么打扫得过来，而且还带着孩子。”尹天石连忙说道，“我今天没有其它事情，正好闲得无聊，就帮你帮到底吧。”
莫桑璃感到过意不去，刚想说话，就又被他打断了：“已经快中午了，厨房里什么也没有，干脆你带着Angel出去买些吃的回来，我先把厨房收拾了，一会儿你可以做饭给Angel吃。”
莫桑璃还想再说什么，却在尹天石的坚持下只好带着Angel出门下楼。
尹天石送走了她们，看着这满屋的灰尘，他怎么可能让她沾染一点点的尘埃，低头朝呆望着他的神奇眨了眨眼：“好吧，神奇，我们要开始咯！”
莫桑璃带着Angel去了超市，买了一些厨房必需品，又买了一些蔬菜水果米面油，需要的东西太多，还是花了不少时间才回到屋中。
看到屋子里已明显干净了许多，尤其是厨房打扫得特别干净，不禁有些惊讶，尤其看到尹天石身上头上并没有什么灰尘，就更觉惊讶。
尹天石第一次吃到莫桑璃做的饭菜，心中忽然就有些嫉妒起湛之诺来，她做的菜虽然算不上特别好，但是清淡适口，就如同她的为人，尤其这样一家人围坐在桌前，更是说不出的温馨与满足，如果……如果这一切可以永远拥有该有多好。
——
湛之诺终于回到自己的公寓里，屋中明显的空虚与冷清，属于她们的东西几乎都带走了，这个家，也就这样散了。
他走进书房，转过头看去，莫桑璃那张巨大的相片还在那里，占据着几乎一整面墙的位置。
他凝视着相片中仿佛不属于这个尘世的女孩儿，原来这五年里，他一直把她拉拽到这红尘俗世里，千方百计想要她沾染上世俗的尘埃，以为她会跟所有的普通女人一样，终究会败给时间的侵蚀，迷失在现实的黑森林中，留在他的世界里浑浑噩噩地过一生。
久久地凝望着相片，一直到现在，她对他来说都像是画中人，分明就在眼前，却永远无法握在手心。
他曾把她拉下神坛，藏起她受伤的羽翼，为她披上凡间沉重的外衣，却没想到，她仍能带着他翩翩向上，把他庸俗自私的情感彻底升华，所以，他学会了放手，即使再千般不舍万般眷恋，他也终于明白，必须放开她，才能让她回到属于她自己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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