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一章
第八百六十一章
鹊仙看着张茶一晃而过的眼神，心再次跌入谷底。
虽然她想象过张茶醒来会叫柳青青的名字，可是当这个事实真的摆在她的面前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的心痛。
她的担心，她的紧张，都是无所紧要的，因为从始至终，她都只是一个没有身份的人罢了。
张茶的生死，从来就与她无关，就算她偷偷种下了生死毒蛊，可是那些都只是她的一厢情愿，真正能陪伴在张茶身旁的人，从来就只有柳青青而已。
可是就算是这样，她还是忍不住的想要去担心张茶，就算这个生死毒蛊会害死她，她也还是义无反顾的种下了，就像当初在悬崖之下，张茶紧紧地抱住她的时候，她悄无声息的种下的那一颗种子一样。
原来，那个生死毒蛊的确是不会对种下子蛊的人产生什么副作用，但是却会让种下母蛊的人，痛不欲生。
从母蛊被唤醒的那一刻，鹊仙便要承受着她身体里的母蛊的啃食，而且随着张茶身体里的子蛊的逐渐消失，她身体里种下的母蛊，也会逐渐消失，母蛊的尸体会变成一种慢性的毒药。
这种毒药会在每一个深夜，变成强劲的腐蚀性的毒药，伤害着鹊仙的身体。
所以从当初她在初见学院中感受到子蛊的召唤开始，她便每一天都要承受着这些慢性毒药的侵袭。
其实她是有机会不这么做的，她完全可以在母蛊还没有在她的身体内完全消融变成毒药之前，就把那母蛊给取出来，就像上次她为张茶取出那血线虫一样，可是她没有。
因为一旦那母蛊被从她的身体内取出，那子蛊也会瞬间变成慢性的毒药，将张茶原本就失去生机的身体，变得更加的恐怖。
柳青青将张茶扶起，给他喂了一口水，却见张茶的眼神无意中瞥向了她的身后。
而她的身后，正是鹊仙。
柳青青的心情突然变得很差，这几天的紧绷与崩溃，对鹊仙的挑衅的愤怒，还有那种她快要抓不住张茶的恐惧，一齐涌上柳青青的心头。
张茶把茶水咽下去，却发现柳青青的表情冷的可怕。
“青青？”张茶很快便明白柳青青为何会变成这样，毕竟就连他也没有想到为什么鹊仙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柳青青没有开口，只是将手中的茶水重重的放在床边的矮几上。“既然她来了，那你也不需要我了，我走了。”
张茶连忙想要抓住柳青青的手，可是他身上的伤还是让他没能抓住。
“嘶！”张茶胸口撕裂的痛意让他跌回床上。柳青青听到张茶呼痛的声音，想要转身扶住张茶，但是却被鹊仙抢先一步。
鹊仙按住张茶，不让他起来，依旧是那副冷漠的语气，“如果你不想死的话，就乖乖呆着不要动。”
柳青青看着用手按住张茶胸口的鹊仙，心里的醋意更深，比醋意更甚的，是那一种被抛弃的无助感。她就那样待在原地，看着鹊仙在张茶的身上不停的摸索，没有开口。
张茶看着柳青青伤心欲绝的样子，却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他真的也不知道为什么鹊仙会突然出现在这里啊。
在鹊仙检查完以后，张茶终于能够起身，可是柳青青却也在鹊仙检查完以后，转身离开。
“青青！”张茶连忙想要下床追下去，“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样！”
柳青青突然停下脚步，泪水再次漫上她的眼眶，她愤然转身，看着坐在张茶床边的鹊仙，大声的说道：“我想的？我想的怎样？”
张茶哑口无言，毕竟他真的没有办法解释，可是却也真的不是柳青青想的那样。
“你们都已经这样了，都已经‘生死与共’了，还要我做什么！”柳青青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大声的说了出来。
鹊仙看着张茶为难的样子，不忍心再听到这些。
“是我自己下的。”鹊仙冷声说道，但是在一贯的冷漠之外，还有一丝不易察觉地愧疚与悲伤，“是我自己偷偷给他下的，他什么都不知道。”柳青青听了这话，也愣在了原地，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茶更是一头雾水，“你说，什么？”
“我说，你身上的生死毒蛊是我下的。”鹊仙抬起头，直视着张茶的眼睛，声线却有些颤抖，“之前我为你疗伤时，给你下了生死毒蛊。”
鹊仙说着，又转过身，看向柳青青，说道：“所以，都是我的一厢情愿，和张茶没有关系，他从来就没有背叛过你。”
“你……”柳青青万万没有想到鹊仙会这样说，虽然在听到她亲口说张茶并没有背叛她的时候松了口气，但是心里还是觉得哪里好像不太对劲。“可是……你为什么这样做？”
“为了报恩。”鹊仙似乎是平静了许多，她淡漠的说着，就像是在说着别人的故事，与她无关。“当初张茶在封印之地救了我，所以我便在他的体内下了生死毒蛊，为的就是还他一命，现在还了。”张茶震惊的看向鹊仙，内心之中十分的惊讶，但是现在的意外情况实在是太多了，他也没有机会去问鹊仙。
柳青青听了鹊仙的话，冷静了许多，她看向鹊仙，心里多了一份怪异的感觉，说不上喜欢，倒也不算讨厌。
鹊仙回望柳青青的眼睛，又转身环视，对房间里的众人说道：“我还要为张茶施最后一次针，请你们先出去。”
柳青青不想出去，但是还是被白凤给拉了出去，毕竟他看张茶与鹊仙两个人的样子，便知道他们之间一定有什么事情需要解决，而这个事情自然是不能当着众人的面说的，所以他便把柳青青给拉了出来。
柳青青就算心里有气，但是却也还是担心着张茶的身子，便也不轻不远的跟着白凤走了出去。
“说吧，你想问什么。”鹊仙将张茶推到，在他的胸口施下银针，表情却依旧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只是在张茶看不见的眼睛里，却充满着痛苦。
“鹊仙，你……？”张茶欲言又止。
“是我下的生死毒蛊，所以在你出事的时候，我才会知道。”鹊仙继续施针。
“我、我知道。”张茶不知道该怎么说，其实他想问的是，鹊仙为什么会来救他，毕竟从初见学院到燕都的这一条路，毕竟不好走，她完全没有必要这样。
“别想多了，我只不过是为了偿还你的恩情。”鹊仙似乎是看出了张茶的想法，她为了不让张茶为难，只能强逼着自己说出这些言不由衷的假话。
怎么可能只是为了偿还恩情呢？
张茶看着鹊仙脖颈间的水晶项链，突然想到那日他们在悬崖之下。他这样敏锐的人，怎么会不明白鹊仙的感情呢。
可是他不能明白，鹊仙也明白他不能明白，所以既然鹊仙选择了不说，那他也就只能‘不明白’。
鹊仙感受着每一丝毒药侵袭着她的身体的感觉，原本让她痛到快要晕过去的毒药，现在竟然没有她心口处的痛意来的强烈。
“咳！”鹊仙的咳意再次涌上来，她连忙移开快要扎在张茶胸口的针，可是却扎在了她自己的手上。
张茶连忙想要起身，却被鹊仙按了下去。“不想死就别动。”
鹊仙装作不经意的样子，拔掉扎在她自己手上的银针，其实当年她学习施针之术的时候，经常会把银针扎在自己的手上，可是这次却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让她疼得掉下泪来。
还有些温热的泪水掉落在张茶的脸颊的上，让张茶也是不由的一愣。他还从来没有见到过这样的鹊仙。
就连当初他们被困在悬崖底下的时候，她都没有这样哭过。
鹊仙也有些慌乱，她原本不想在张茶面前的落泪的，可是一旦泪水开始掉落，便像是坏了闸的水坝，泪水倾泻。
张茶伸出手，想将鹊仙的泪水拭去但立刻又缩了回去，他不能这么做，柳青青还在外面，他不能做对不起柳青青的事情。
鹊仙看着张茶缩回去的手，泪水便如同她沉入谷底的心一般，瞬间冻结。
是啊，她有什么资格在张茶的面前哭泣呢，她又不是他的什么人。
鹊仙抹去泪水，又恢复成了在外人面前时的样子，仿佛刚才掉落的泪水，都不是她的。
张茶哑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时间就这样一点一滴过去，鹊仙很快便为张茶施好了针。
“你的身躯并不完全是人类的身体吧。”鹊仙突然开口说道。
张茶一愣，但是很快就反应过来，鹊仙应该是发现了什么。“嗯。”张茶点头。
“我为你施针的时候，发现你的身体里面有一种禁制，就是那个禁制，阻挡了你自身原本就有的恢复能力。”鹊仙回忆着那日她刚为张茶施针时的发现。
张茶怔然，大概知道鹊仙口中所说的应该就是他身体内的旱魃之力，可是那股禁制，他却不曾知道。
不过却让他想起了那日明后所说的，关于他被封印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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