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二十九章 小楼
第六百二十九章 小楼
郡守府一片金碧辉煌,地处江南,府中的小花园中枝繁叶茂,其中奇珍异兽甚至比皇宫中的御花园还要多上许多,据沈时凊与裴璟偡先前所打探的消息,这郡守平日里除了沉迷酒色,最喜欢的便是在这小花园中呆着。
甚至有时来了兴致,还会强行拉着小花园中的伺候花草的丫鬟行苟且之事,故而这花园的中央,竟建起了一座小楼,专供郡守玩乐。
两人一路摸到小花园,看清了小花园中的构造,也着实一惊。
难怪这郡守要剥削抢劫,这小花园中的石柱上都镶嵌着玉石,就连石子路,放的也不是寻常的鹅卵石,而是由一块块的玉石铺在地面上做成的。“如此铺张奢靡,看来这清河百姓的日子不好过啊。”沈时凊小声的感叹到。
郡守的俸禄不过尔尔,一年的俸禄也不一定能铺的起这一条玉石子路,这钱从何而来,答案显而易见。
为官者不仁,倒霉的便大抵都是下面手无缚鸡之力的平民。
民斗官,哪里能斗的过,幸运者如李叔一般,逃进山里过自己的日子,不幸运者便枯骨黄土,死无葬身之地。
小楼建的精妙,楼外不断巡守的侍卫引起了两人的注意,看来他们先前所推测的十有八九是对的。
这清河郡守的秘密处所,想必就在这小楼中了。
两人蹲守片刻,很快便到了两拨侍卫换班的时刻,裴璟偡瞅准时机丢出一枚石子,一旁被关在笼子里的幼虎发出低鸣声,引起了侍卫的注意。
沈时凊与裴璟偡两人则趁机溜进了小楼中。
这小楼从外面看是四层,但进去以后才发现其中别有洞天,里面的布置与寻常小楼完全不同。
一楼空荡荡的,所有的房间都被打通,只在最中央供奉了一尊诡异的菩萨。
菩萨塑了金身,脸上却还涂着油彩,菩萨面前供奉着的红色烛火吗,映衬着她的面庞。
寻常菩萨均是慈眉善目,可清河郡守所供奉的这一尊菩萨,嘴角虽是微微扬起的,但却让人不寒而栗,不像是微笑,倒像是在讥笑着众人。
房间的四角都点了一盏硕大的油灯,将阴暗处照的十分明亮,房间最暗处,反倒是供奉者菩萨的供桌。
房间中弥漫着一股浓烈的味道,像是某种动物的油脂燃烧所发出的味道。
裴璟偡走到其中一盏油灯前,眉头紧锁。
“凊儿,不要过来。”裴璟偡出声叫停沈时凊动作,并未让她靠近,转身握紧沈时凊的手踏上了二楼。
“怎么了璟偡?那油灯可是有什么古怪?”沈时凊十分好奇,站在楼梯上往下面的油灯上望去,立刻便明白裴璟偡为何不让她去看了。
那硕大的油灯是莲花灯的造型,最外围是一圈玉石雕成的莲花花瓣,可里面的花蕊,却是一根根如白葱根似的手指,分明就是少女的手指。
“呕!”沈时凊没忍住,差点当场吐了出来,难怪这清河郡守年年强抢那么多民女,却没有听过这些女子的后续,原以为是被丢弃在府中的某个地方,却不想竟然被做成了灯芯。
“所以……”一个恐怖的想法在沈时凊的心中油然而生,“所以那油灯中所盛的灯油,是那些少女的……尸油?”沈时凊的胃里翻江倒海,一双手死死地捂住嘴巴,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直接吐出来。
裴璟偡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他的确是这样猜想的。
那几盏油灯分外明亮,烧了许久也没有爆过灯花,分明不是寻常灯油所能做到的。
诡异的笑脸菩萨和用尸油做成的莲花灯,如此看来,这小楼恐怕并非只是寻欢作乐之地。
二楼的景象更为可怖,裴璟偡伸手捂住沈时凊的眼睛,语气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其实一踏进二楼,裴璟偡便闻到了一股熟悉又陌生的味道。
是血腥味,一股浓重的血腥味。
血液的味道在空气中弥漫,二楼一片漆黑,多年的征战经验,让裴璟偡对血液的味道极为敏感。拿出火折子,裴璟偡将二楼的一角照亮,饶是当年征战四方时,什么惨烈的景象都见过了,可是在看到眼前的画面时,裴璟偡还是忍不住的紧蹙起眉头。
“怎么了?”沈时凊不敢动弹,她也自然也闻到了这股浓郁的血腥味儿。
二楼也如一楼一般被打通,但却并不像一楼那般空荡荡。
宽大空间里挤满了诡异的小人,仔细一看,那分明是纸扎人。
纸扎人浑身都是用惨白的白纸扎制而成,脸上却与一楼的菩萨一般,用油彩画出了极其夸张的妆容。
浓烈的妆容让这些纸扎人多了几分扭曲的鲜活感,就仿佛是用纸将活人扎在其中一般。
纸扎人的数量众多,密密麻麻的聚在一处,而他们的手脚之上,都被同样纸扎的链子紧紧束缚住。
链子通体血红,不用看便知道,那一定是用血液染红的。
而整个二楼的房间,没有一扇窗户,所有的墙壁上都用血液画上了符咒。
一道一道血液化成了链锁将整个二楼紧紧地缠绕。
沈时凊还是没忍住好奇,将裴璟偡的手拉了下来。
饶是沈时凊的胆子已经比寻常姑娘家大上不少,但看到眼前的景象还是着实被吓了一大跳。
“这……这是什么东西?”沈时凊四处打量着这些纸扎人,“纸扎人?”
纸扎的物件,最忌点眼睛,民间有条口口相传的规矩,凡是纸扎的物件,均不能点眼睛。
因为一旦点了眼睛,这些纸扎人便有了自己的思想,‘活’了过来。民间扎纸扎人,大都是为了能烧给下面的祖先,让他们有奴仆可供驱使,可一旦点了眼睛,这些纸扎人便有了自己的想法,自然不肯再受人驱使。
更重要的是,点了眼睛的纸扎人,在还未烧掉之前,便成了一副最好的容器。
许多孤魂野鬼,徘徊在人间的枉死之人,便会钻进这纸扎人中,变成邪祟留在这人间,而这纸扎人,便会在深夜出来行动,害人性命。
这些虽然不过是民间传说,但却也很大一部分的说明了这些纸扎人的用处。
而清河郡守的这些纸扎人,无一例外全是妙龄女子的模样,点了眼睛,又被染了血的链条束缚起来,很明显清河郡守的目的是招魂。
也不难猜测,他所要招的魂魄,便是他迫害的那些女子的魂魄。
二楼并没有窗户,可沈时凊还是感受到了一阵凉风袭来。
那些纸扎人仿佛也被微风吹动似的,发出一阵微小的颤栗。
纸扎人紧紧地靠在一起,相互摩擦发出细小的声音,仿佛是有人在窃窃私语。
沈时凊与裴璟偡对视一眼,两人紧攥着手往前踏了一步。
这些纸扎人的位置似乎是特意安排的,一个个纸扎人围成圈,中间似乎还摆放着什么。
随着两人的不断靠近,手中的火折子渐渐照亮了地面上所画着的符文。
那是一道如蛛网般的八卦符。
而这些纸扎人便一层层一圈圈的按照蛛网的结构,从里向外,一层层的摆放着。
八卦符的中间,是一颗颗原型的物体,火折子靠近,逐渐将那些东西照清楚。沈时凊终于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那是一颗颗小小的头颅,分明是婴儿的颅骨。
盛放着婴儿颅骨的是一个莲花样式的铜盆,盆体周围都刻有符文,每一道符文都是由鲜血描过得,其味道臭不可闻。
而这些婴孩的颅骨似乎是被人用什么特殊的药水泡过的,虽然能看出已经放置在这里许久,但其面容不该,甚至连肤色都还保持着刚刚出生的样子。
这些婴儿很明显是刚生下来便被砍断了脖子,又用药水泡了,便放到这铜盆之中, 里面甚至还有几个像是小猫一般大小的颅骨,便是尚且未足月便被强行剥离母体,放到了这铜盆之中。
沈时凊强忍着干呕的冲动,看向铜盆四周的符文,并非寻常的道家或是寺庙里常见的符文,其气势凶悍诡异,想必定然是某种邪恶的符咒。两人顾不得细看,眼看着天色逐渐要亮起来,只好继续往上走。
前往三楼的楼梯有些奇怪,歪歪斜斜的,比寻常的楼梯窄了不止一倍。
裴璟偡看着楼梯扶手上的龙头,突然灵机一动,伸出手在龙头上一拧,果不其然,旁边的墙壁很快闪出一道缝,穿过缝隙的另一面,赫然是一道窄窄的楼梯。
两人对视一眼没有迟疑,便踏上了楼梯,楼梯极为陡峭,又不见天日,两人摸索着好一阵,才爬了上去,直到遇见一道紧锁着的门。
这道门上刻满了符咒,看起来比寻常的木门都要厚上许多。
与先前所见到的那些符咒一样,这道木门上的符咒也被鲜血一遍遍的侵染过,发出一股极为浓烈的恶臭味儿。
裴璟偡拿出先前那把从清河郡守身上拔下来的钥匙,果不其然,正是这木门上的钥匙。
轻轻拧动钥匙,木门随即打开。
里面的景象却让沈时凊与裴璟偡均是一愣。
与先前两层楼可怖恶心的画面截然不同,这一层密室中干净整洁,分外明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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