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人性和诡狐
胡小锋已经醒了，不过从醒来到现在他都没有动过一下，只是定定地看着惨白的屋顶。
“咔嚓！”
门被打开了，王处走了进来，身上穿着一套没有军衔的东联邦国军装。
他缓慢而平稳地走到了铁床边，静静地看着胡小锋。
而似乎已完全呆滞了的胡小锋，也好像没有看到他的到来，仍然傻傻地看着屋顶。
过了好一会儿，王处突然开口说道：“其实，我不知道应该是感……”
“嘭——”
在毫无征兆的情况下，胡小锋陡然暴起，扬手向王处的眼睛插来。
“咔！”
随着一个很响的金属摩擦声，手指停在了眼球前方的五厘米处。
“啊——啊——”
胡小锋一边狂叫着，一边拼命的把手指往前戳，为了能再往前伸长一公分，不惜让手铐把自己的手腕磨的鲜血淋漓。
王处冷冷地看着他和他的手指，连眼皮都没抖一下。
偷袭无果的胡小锋开始鼓动起全身的力量，拼命挣动四肢上的镣铐，他的小臂和脖子上猛然爆起了一条条狰狞的青筋。
他的眼睛死死地瞪着王处，喉咙中不断发出野兽般的吼叫声。
“吼——吼——”
敖魁坐在观察室里面，看着现在的胡小锋，心有余悸地说道：“刚才那一下差点把我的胸骨打碎了，这家伙，什么怪力……”
“他以前只是个很普通的炊事员，复原了，也就是个普通的小保安……可是现在，却成了这副模样……嘿嘿……诡狐……诡狐……玩的都是人性呐……”李炎感叹道，“王处……真有手段。”
敖魁听到后，不由地打了个寒战，现在那个在病床上不断嘶吼的身影，不就是一头失去人性的野兽吗？！
这哪里还有以前那个胡小锋的影子。
病房内的吼叫声慢慢地平息了，疯狂了二十多分钟的胡小锋终于气喘吁吁地停了下来。
已经走投无路且片体鳞伤的他，像一头被困死的野兽一般，心力交瘁地躺平在了那里。
不过，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一直恶狠狠地盯着王处，没有一丝的偏移。
“其实，当你说出不会去杀我家人这句话的时候，我不知道应该是感到欣慰还是失望。”王处徐徐说着，这次没有用西霸语，用的是东联邦文。
可是，回应他的，却是胡小锋的咬牙切齿声。
“失望的是，你到底还是不能成为魔影；欣慰的是，你终究还留着一颗人心。”王处的声音很低沉。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张有点旧的照片，递到了胡小锋的右手上。
当狂暴的胡小锋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浑身陡然僵直，狰狞的表情逐渐平静了下来，仿佛体内的另一种意识又慢慢苏醒了。
照片上，是穿着东联邦军装的他抱着妹妹站在母亲身边的合影，妹妹的小手紧紧抱着他的脖子，母亲笑的很欣慰。
这是他第一次回家探亲时照的，那年才十九岁。
胡小锋像泥塑般一动不动地看着照片，久久无声。
眼泪缓缓地从眼眶中流了出来，淌过了脸颊，沿着嘴唇滴在了病床上。
“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从他的喉咙里，终于发出了人的声音。
听着他嘶哑的质问，王处没有说话，而是用手上的遥控器打开了病房内的显示器。
屏幕亮了。
“咦？哥，你怎么啦？怎么穿着……”
如银铃般清脆的声音，突然在房间里响起。
“卡啦！”
胡小锋猛地抬起了头……
王处转身拉开门，走了出去。
当他走进旁边的监控室，敖魁就向他报告道：“已经和医院那边协调好了，开通了高加密频道，这几天都可以安排她们视频通话。”
王处点了点头，说道：“先给他改善一下伙食吧，然后把镣铐解了。”
敖魁马上转身走了出去。
李炎看着王处：“第一阶段训练可以结束了吧？”
“嗯，可以正式开始了”王处看着屏幕里明明泪流满面却在亲人面前拼命装着没事的胡小锋，缓缓说道。
“哥，你怎么一顿能吃这么多肉啊！哇！还都是牛肉！诶？这个就是牛排吧？现在，部队炊事员都能吃这么好吗！”
“小锋，关了禁闭就要好好改正错误，不要再让部队长官操心了，哎！慢点吃，别噎着。”
在这两天里，这种类型的聊天至少出现了上百次，每天这个视频通话至少有十四个小时是不间断开着的，甚至像现在吃饭的时候，胡小锋也要一边吃啃着牛肉一边看着她们。
胡小锋不停地和她们说着话，说着老家房前的大树，说着屋后的小溪，说着村口的大黄狗，说着共同回忆中的一切……
以至于岚秀芳都觉的以前稍显木讷的儿子怎么突然变的话痨了起来。
而胡小鱼却十分的开心。
但是，胡小锋从没和她们说起过关于这个基地的一分一毫。
只说自己训练受了轻伤，并被关了禁闭。
这两天，没有一个人来打扰过，他可以任意的躺在亲情的温暖中。
和她们聊天时的胡小锋笑容满面，神态温和，可是，当她们休息的时候，独自一人的胡小锋就会变得面无表情，神色冷峻。
黑暗中的他一直睁着眼睛，孤独地靠在冰冷的墙壁，内心平静的一丝波澜。
对于刚刚经历过绝望的他来说，精神得到了从未有过的升华。
当黎明的第一丝光亮还没有出现在天际的时候，胡小锋默默地从床上站了起来，穿上锋骑兵的外衣，仔细地扎上腰带，然后收紧脚上的鞋带，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It's time to train, sergeant major.
该去训练了，军士长。”
敖魁愣愣地看着站在监控室门口的胡小锋：“How did you get out?
你怎么出来了？”
“I've wasted three days of training and I don't want to fail my next test.
我已经浪费了三天的训练时间，我不想我下次的考核不合格。”胡小锋淡淡地说道。
看着面前这个熟悉的面孔，敖魁没来由地感到了一股陌生。
他看了一眼监视器，发现病房内已经按西霸军的军务标准收拾的一尘不染。
敖魁凝视着按西霸军军姿跨立的胡小锋，最终一句话也没有说，挥了挥手，让两个教官把他带了出去。
胡小锋走出门，把放在门口的背囊、SCAR-H突击步枪、19/23手枪、凯夫拉头盔和单兵用无线电……快速有序的披挂在身上，然后跑进了前方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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