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7章
姜娘子叹气，“姑娘你还小不知道，刚才若不是认出了小宋大夫，我可是不会开门的。”
袁珊脸色一白，因袁清这个优秀哥哥刚生出的优越感荡然无存。
姜娘子解释道：“外面人人都心急，都想活命，我若放了不相干的人进来，其他人也会想进来。
都往这边来，不消片刻，我家这点地方就能被挤得满满当当，那我家很快就会变得跟大街上一样，不仅家里各种物件要被弄坏，我们也很可能会出事。”
想到刚才外面的情况，袁珊脸色更白了，刚到了一个安全的地方，若因放人进来，把这里也变得不安全，那可真是太糟糕了。
宋英望着外面，想起那声凄厉的惨叫，叹气道：“希望人群能尽快散了，那个被踩的人也许还能救回来。”
姜娘子摇头道：“快不了！这事才刚开始呢，官府来人把人群疏散，少说都得一个时辰。
等事情结束，不知道会丢多少孩子，死多少人、又伤多少人。”
“死、死人？”周南星瞪大眼睛。
宋英等人也难以置信。
“那么多的人，吵吵闹闹，这边在说什么，另外的地方根本听不见。你推我挤他，身处其中很难控制自己不去踩什么。
那种情况下，倒下了八九成起不来，无数人从身上踩过去，哪里还活得成。”
众人都是感受过刚才的挤推的，清楚身处其中真的很难控制，若不是他们就在街边，又早早挤到靠墙的位置，身处人海之中，那真是一点办法都没有。
似乎在印证姜娘子的说法，门外又再一次响起痛到极致的惨叫。
而且不止一个人！
众人听得心惊胆战，身体不自觉发抖。
袁清想了想，道：“姜夫人，能借菜刀一用吗？”
姜娘子以为他是担心有人强行破门而入，拿菜刀自卫，爽快地去厨房取了菜刀出来，又拿来了劈柴的斧子。
袁清一手菜刀一手斧子，又请求上楼，姜娘子虽不解，但想着他是读书人，又只是个十来岁的孩子，同意了，带着众人上了楼。
袁清让众人把一张柜子移到窗台边，他爬上去，一只脚站在柜子上，一只脚踩在窗框上，用菜刀把斧子敲得叮当响。
“下面的人听着，所有人都不许动，谁再敢动，我就当谁是人贩子，手中的刀就扔谁！”
宋英恍然大悟：“对啊，只要大家都不动，就不会再有危险。”
可惜的是，下面闹哄哄的，袁清这一嗓子并没有多少人听见。
闻言，罗雁行利索地爬了上去，“你声音太小了，让我来！”
说着，她气沉丹田，朝下面大喊：“停——”
这一声，嘹亮高亢，犹如平地惊雷，乍然响起，竟压过了绝大部分的闹哄，连附近房顶的砖瓦都抖了抖。
听见的人均仰头看来，罗雁行赶紧重复袁清的话：“下面的人听着，所有人都不许动，谁动我们就当谁是人贩子，一刀砍死了事！”
因绝大部分人都停止说话仰头看来，远一些的人没听见罗雁行的话，但见周围的不说话往上看，便也跟着往上看，一个传一个，全场罕见地寂静了几分。
于是罗雁行这番很长的话，虽然不如刚才那声‘停’响亮，但依然被大部分听见了。
有人不服气，喊道：“你让停就停，一个小丫头片子，凭什么？”
“雁行，把旁边的撑窗杆砸过去。”袁清冷声道。
“啊？”罗雁行有点迟疑，“万一砸错了人。”
宋英心领神会，取下撑窗杆塞到罗雁行手里，自己则用手撑着窗户，“没关系，随便砸，现在要的就是震慑。”
既然宋英都这么说了，罗雁行毫不犹豫，抡圆胳膊就把撑窗杆砸了出去。
很巧，正正好砸在那个说话之人扬起的额头上，瞬间流出血来。
撑窗杆反弹出去，又砸中了几个人。
下面的人没想到她说砸就砸，愣住了。
宋英催促：“赶紧放几句狠话，省得他们又说话。”
放狠话不就是骂架么，这罗雁行熟啊，她当即叉腰，大骂道：“谁要敢再动，下一次从老子手上扔出去的，就不是木棒了！”
袁清配合地用菜刀敲了敲斧子，意思很明显，下一次扔出去的会是斧子或菜刀。
下面的人更加不敢说话了，这可是说砸就砸的主，准头还那么好！
而他们人挤人，躲都没法躲。
罗雁行又对那个表示不服的人，凶巴巴吼道：“老子看你就是人贩子，不安好心！
你一动，他一动，大家都来动一动，然后一起赶趟去地府投胎是吧！”
宋英等人：“……”
咋还押上韵了。
“穿的人模狗样，还跑来西街，一看就是不安好心的人……”
罗雁行直接把那个冒头的人骂了个狗血喷头，然后才道：“老子现在就在屋内，又没有危险，会骗你们吗！都闭上嘴巴，好好听我们说。”
有人焦急道：“可是有人被踩到了。”
人命关天，罗雁行有些慌，眨了眨眼睛，仍是气势汹汹道：“你现在着急有个屁用！这里三层外三层，整条街都堵了，你再挤，不仅被踩的人救不了，你也可能被踩死。”
袁清道：“告诉他们，官府马上就会来人疏散。”
“官府马上就会来人疏散！”罗雁行大声重复。
“让他们都不要说话，然后让踩到人的人想法子把脚挪开。”
见人群都听话地不动不说话，罗雁行镇定了很多，扬声道：“都不准说话，听我说，现在踩到人的人，跟你们周围人说一声，往旁边稍微挤一挤，把脚从人身上拿开！”
人群有几个地方动了起来，与此同时，还有一点哄闹。
罗雁行立刻大喊：“不准说话！除了踩到人的人，其他的都不准动！”
人群又安静下去，很快，宋英他们就看到密集的人群中，出现了七个空洞。
众人不由心中一沉，这是七个人呐，希望还有活着的。
这时，下面有人带着哭腔喊：“雁行姐，快救救我们。”
罗雁行瞪大眼睛，宋英也把头探出去看，竟然是应该在北街的宋天、罗二柱，田虎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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