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谈价
青阳服装厂。
厂长办公室内。
苏木坐在办公椅上，听着服装厂几个中层干部的汇报，表情如同一潭死水，没有任何波澜。
“咚，咚，咚！”
敲门声响起。
“进来。”苏木说道。
门打开，柴天宝走到苏木身后，俯身一阵耳语。
苏木点点头，冲面前的几个人说道：“你们先去忙吧。”
几人收起手里的本子，转身离开办公室。
不多时，在柴天宝的带领下，严奇峰一手拿着两条烟，另一只手抱着一瓶酒，满脸堆笑的走了进来。
“诶呀呀，这不是严大厂长吗？”苏木一副浮夸的语气道：“织布厂现在应该忙得不得了，你怎么有空来我这儿呢？”
这种毫不掩饰的嘲讽，让严奇峰脸上的笑容变得僵硬。
不过，他却是不敢表现出不满，赔着笑脸道：“苏厂长，前几天的事，我做的确实不地道，希望你能原谅。”
“谈不上原谅，我压根也没觉得严厂长有什么错误。”苏木轻笑道：“做生意嘛，当然是怎么赚钱怎么来。”
“苏厂长心胸宽广，我实在是惭愧。”严奇峰把手里的烟酒，放到办公桌上，笑道：“算起来，纺织厂和服装厂，从来都是一家人，属于不可分割的一个整体。”
苏木嘴角含笑，并不接话茬。
从对方进门开始，他便猜出对方的来意。
外加严奇峰的话语和态度，更让他确信，织布厂和宁鑫的合作已经终止。
不过，想重新合作，哪有那么容易！
不扒他几层皮下来，都对不起自己费这么大周折。
见苏木不肯表态，严奇峰只好硬着头皮说道：“苏厂长，我思前想后，觉得宁鑫毕竟是南方人，相比起来，我更愿意跟咱们本地人合作。”
顿了顿，又道：“如果可以的话，我们可以重新签订合同，以后织布厂哪怕接到再大的订单，也优先给你的服装厂供货。”
“以后再说吧。”苏木婉拒道：“服装厂规模就这么大，每天消耗的布料有限，再从织布厂进货的话，我根本消化不掉。”
像是料到会被拒绝，严奇峰拿起酒盒子，放到苏木面前，说道：“苏厂长，请你务必重新考虑一下，抛开距离远近不谈，单就说咱们同在一个镇上，你也应该选择跟我合作。”
苏木眉毛挑了挑，瞥向面前的酒盒子。
他伸手把盒子拿在手中，发现重量果然不一样。
打开一看，里面放的并非是酒，而是一张张大团结，看起来差不多五千左右的样子。
“严厂长，你很懂啊。”苏木忍不住笑道。
前世，他也遇到过有人求自己帮忙办事，送自己两瓶酒，结果回家一打开，发现里面放的全是钱的情况。
没想到这种套路，老早就出现，且已经有人在用了。
严奇峰苦笑连连道：“不知道苏厂长认为，我的诚意是否足够让你改变主意呢？”
就在几天前，他还劝说苏木，人在矮檐下，该低头就低头。
可没想到反转居然如此之快，短短几天，他便成了那个站在矮檐下的人。
“严厂长，你的诚意我见到了，但想让我改变主意，一瓶酒可是不够，少说也得再来上一瓶。”苏木淡淡地说道。
严奇峰脸色一变，嘴角抽搐两下，闷声道：“苏厂长，你的胃口可是真大啊。”
“胃口大难道不是好事？”苏木反问道：“我如果一点胃口都没有，恐怕严厂长更头疼吧？”
严奇峰深吸一口气，压下胸中怒火，挤出一丝笑容道：“你说的没错，酒我可以再送你一瓶。”
他从来都是一个能顺应形势做事的人，且为了目的不惜代价。
一如先前抱住宁鑫的大腿，便一脚把苏木踹到一边。
现在，失去宁鑫这条大腿，还能放下脸面，来到服装厂求和。
“既然严厂长如此有诚意，那我们就谈谈合作的事。”苏木表情严肃道：“首先我要先说明一点，我不会按原来的价格，从织布厂进货。”
严奇峰点点头，脸色铁青道：“我既然来了，就有相应的觉悟，只要苏厂长下手不是特别狠，我都能够接受。”
“每尺布四毛钱，怎么样？”苏木笑吟吟地问道。
严奇峰霍然起身，双拳攥紧又松开，好半天才把骂人的冲动压下去。
原先的价格是七毛，苏木开口就是四毛，等一张嘴便减了将近一半。
这样的价格，搁谁都不可能接受。
他伸手扶着桌沿，声音听起来沙哑道：“苏厂长，你知道四毛钱意味着什么吗？”
“同行不同利，虽然咱们算是同行，但对于织布厂利润，我当然不是很清楚。”苏木说道。
严奇峰脸色黑如锅底道：“那我来告诉你，如果按照你给的价格，相当于织布厂免费给你打工，而且需要保证成品率百分之百，一旦出现失误，我还得自己往里搭钱。”
“原来是这样啊。”苏木表现出一副恍然的样子，接着说道：“既然我出的价格，严厂长认为不合适，那么你说个价格我听听。”
“六毛五。”严奇峰报出价格道：“苏厂长应该清楚，哪怕每尺布只降低五分钱，长年累月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钱。”
在他看来，降低五分钱，已经是诚意十足。
任何一个要脸的人，在听完这个降价幅度，都不可能再厚着脸皮继续杀价。
然而，如果这种想法让于元忠知道，估计会忍不住流着眼泪，评价一句：天真！
“六毛五不行。”苏木一口回绝道：“按六毛五来算的话，我连违约金都不够赔的。”
严奇峰一愣，问道：“什么违约金？”
“这两条我找到新的供货方，我跟人家签了合同，如果我继续用你厂里的布，就要把人家撇开，当然要赔付违约金。”苏木解释道。
严奇峰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苏木，像是试图看出说谎的迹象。
不过，他很快便放弃这种想法。
就算苏木是在说谎，那又怎么样呢？
现在是自己求着给人家供货，就像是栈板上的一块肥肉，想怎么割就怎么割。
意识到这一点，严奇峰猛一咬牙，说道：“那就六毛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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