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 21 章
目暮警官坐在凌晨四点半的警船上时，心情万分复杂。
如果不是出了杀人案，他怕是等到退休都不会知道，伊豆半岛归静冈管，剩下的伊豆诸岛居然归东京管。
坐船坐得骨头发软，来到目的地一看，目暮警官的心情更加复杂了。
为什么同样在东京当侦探的前同事也在这里？虽说为了防止现场被破坏他是很感动啦，那个呼呼大睡的老伯碍于硬件设备就不提了，岛上的医生小姐和高中生毛利兰甚至小学生都还醒着，为什么偏偏作为前警察的毛利小五郎睡得人事不省？
kp：……
毛利小五郎一晚上睡了个七七八八，被喊起来见到目暮警官也不敢发起床气，老老实实开始上工，顺便不怎么尊老地把旁边呼呼大睡的老伯吵醒了。
警察不愧是专业的抬棺组，很快在公民馆完成了搜查工作，顺便在不惊动地板上三个辛苦守夜人的前提下，搬着尸体离开，毕竟过了一夜，现场又没有进一步的情报，只能寄希望于尸体取证能有所突破，在什么都没有的小岛上解剖肯定没有回东京再解剖的效果好。
俗话说上午睡，下午起。
等柯南打着哈欠醒过来，已经是下午近六点。
公民馆作为案发地点被封锁现场，岛上的警方地盘比较小，对案件相关人员的审讯只能放到还算宽敞的村役场进行。
趁成实医生去洗脸，毛利兰去便利店给他们买吃的，柯南悄悄摸到警方那边，偷听毛利小五郎和目暮警官的谈话。
“果然我还是觉得那些人可疑，”毛利小五郎满脸坚定，“他们离开的时间实在太巧，不早不晚，偏偏在钢琴曲响起来的时候离开，就算我跟他们聊得来，但他们真的可疑过头了……”
目暮警官神情有所动摇。
“叔叔，我昨天不是跟你说过了吗，”柯南从转角跑出来，恨铁不成钢，“我们就是那几个人最大的证人啊，早一点死者还活着，晚一点他们一直跟我们在一起，根本没有作案时间！”
毛利小五郎逮住人就是一拳：“小鬼不懂事，一边去，我的推理怎么可能出错！”
柯南记仇+1。
目暮警官冷静下来，回忆了下过去，露出以前跟毛利小五郎合作时半死不活的死鱼眼。
最近毛利老弟太给力，搞得他差点就忘记直到不久前让警察痛不欲生的毛利牌迷宫体验了……唉，人怎么就记吃不记打呢。
毛利小五郎的信用没过。
案子毫无进展，审讯嫌疑人的与被审讯的嫌疑人都很焦躁，抢在真正月光落下之前，医院广播设备响起了《月光》。
广播室内，黑岩村长的尸体面貌狰狞地趴在操作台上。
“爸爸！”
“谁都不可以进去，马上叫鉴识科验尸官过来！”
“但是验尸官为了川岛先生的解剖已经回东京了……”
“偏偏在这种时候！”
“请问。”
一片兵荒马乱中，气质沉静的女医生站出来：“我可以吗？”
事急从权，岛上没有别的人选，尸检这种事向来越快越好，取证慢一步证据就有可能消失，别无他法，目暮警官只好同意了成实医生的毛遂自荐。
成实医生一步步走向尸体，不急不缓。
*
早上9点。
“回来啦，”小宫菅夫躺在床上正大光明地摸鱼，“船票买好了吗？”
万良把打包的早饭和船票一起扔到他脸上：“买好了，晚上7点出发，10点到东京。”
“欸，干嘛买那么晚的，坐船走夜路不安全吧？”
万良给自己塞了根没灵魂的戒烟糖：“这座岛上一般只有早午两班船，早上的船你已经错过班次了，午间的船被警方征用，如果你不介意跟尸体还有一帮警察同坐一条船的话，可以自己去跟警方商量搭个便船。”
小宫菅夫立刻换了副嘴脸：“仔细一想，我们也没有那么急，另外还要跟委托人打个招呼，让他结一下尾款，晚上回去时间刚好~票买得好哇，万良！”
江户川红莉栖戳了一下小宫，问：“你知道奥楚蔑洛夫吗？”
小宫菅夫：“谁？”
万良语气凉凉：“多读书，对你没坏处的。”
小宫菅夫：大概是写在哪本教科书上的人物，就是不知道具体是什么形象……
“不知道就好，”江户川红莉栖拍拍胸口，“我还以为你cos得走火入魔了”
小宫菅夫：“……”破案了，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出羽伊澄站在门口表情沉重。
同样的对话他好像在哪似曾相识过，但其他人都没说什么，那么问题来了，是他的记岔了，还是这些人的记性其实都不太好？
kp：结果这里的侦探是你小子啊！
*
第二起杀人事件发生后，警方封锁了村役场广播室，用keep-out黄条禁止其他人出入楼梯。
手上的案件一点进展都没有，让目暮警官头疼得厉害。
日本警察有个坑爹的地方，首先在管辖区内发现案件就要降评价，其次案子破了确实有业绩但评价不一定能完全拉回来，案子多了年底说不定还会被批，如果发现案件但破不了，评价和业绩都会大跳水，来个两三次，大概率这辈子就升职无望了，严重的还会降职降薪。
对警察来说最好的不是破案，而是没有案件发生，能自杀的自杀，自杀率高一点也没关系，责任全都可以甩锅给政治管理，毕竟他们警察是管别人杀人的，管不了人自杀。
目暮警官就是为人太老实，上任以来收录了不少命案，导致他即便对属下挺好对上司也恭恭敬敬在更上层眼中依然风评不好，平时有侦探老弟帮忙破案还好，但如果案子破不了……
“‘明白吗，下一个就是你了’！”明摆着威胁的话，用平铺直叙的童声朗诵出来，听着格外提神醒脑。
毛利兰就冷不丁被吓了一跳：“柯南？！”
“这个暗号知道窍门的话就很简单了，”柯南一脸天真，仿佛不明白其他人有多愚蠢似的，跟他们分享自己发现的窍门，“从钢琴键盘的左边开始按顺序填入英文字母，再将想传达的讯息通过罗马音用音符写在乐谱上。”
柯南的语气像献宝一样：“利用这个窍门解读川岛先生死亡现场的那张乐谱，就变成了‘明白吗，下一个就是你了’，呐~”
“你好厉害哦，柯南。”毛利兰觉得她比柯南年长的十岁或许是假冒伪劣产品。
目暮警官寻思着，也别管老弟不老弟的了，侦探从小学生开始培养说不定也是一种英才教育。
毛利小五郎赶紧追问：“那刚才用血写出来的乐谱呢？”
“那个，”柯南对着自己的小册子念，“‘过往的怨恨，在这里消除’。”
“‘过往的怨恨’！”
似乎是戳中了心虚的痛点，所剩无几的嫌疑人们七嘴八舌，提到的却是同一个人：“难道是说——十二年前纵火自杀的那位钢琴家？！”
成实医生觉得有些好笑。
突然这么有礼貌，你们之前不还是叫他“疯狂钢琴家”“阴魂不散的亡灵”吗？
*
下午一点半，调查员来到了墓园，将自己调查所得（麻生成实开诚布公）告知委托人，特别要求江户川红莉栖强调，情报来源是岛上的成实医生，售后不归他们管。
一天不见，委托人住的地方气味去掉了很多，虽然本人还是被绷带包得只留出一只眼睛，但身上的衣服和床都换成了新的，还拿出点心招待江户川红莉栖。
[江户川红莉栖：好像乡下爷爷招待孙女啊……]
[kp：真按年龄算，岂止爷爷，委托人都可以当你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的爷爷了。]
[江户川红莉栖：300+？]
[kp：差不多。]
[江户川红莉栖：好长寿！]
[kp：……这不是能用普通长寿来概括的年龄吧。]
尽管委托人尽力收拾了自己居住的地方，但他的钱都被腌入味儿了，江户川红莉栖能做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拿包将现金封印起来。
“说起来也差不多是三年前，”委托人付清尾款后没有停手，而是继续在自己的书架上挑挑拣拣，“岛上来过一个奇妙的女人，她不是从船上下来的，而是从海里游出来的，离开的时候还从岛上带走了什么东西跳进海里，或许是很重要的东西，自那以后我才逐渐感觉到岛上有影子人的存在，明明之前住了好几百年都毫无察觉……”
江户川红莉栖：“为什么你知道她是从海里游上来的？”
“那个，”委托人不好意思道，“我的兴趣是钓鱼，不能见人又只能晚上出去，所以在晚上专挑渺无人烟的水源，一不小心就看到了。”
[江户川红莉栖：都说钓鱼佬会钓到一切除了鱼以外的东西，原来是真的啊。]
[kp：幸存者偏差罢了。]
委托人从书架下取出一本不薄的笔记，在鼻尖嗅了嗅，然后递给江户川红莉栖：“说不上是什么好东西，但你这样的孩子想继续干这一行的话，这是我攒下来的一些简单咒文，人类也能用，或许对你能有帮助。”
江户川红莉栖接下本子道了声谢，看委托人清扫自己的私人物品，忍不住开口：“您是要搬家吗？”
“对啊，”委托人点头，“说起来丢脸，但我向来胆小，知道这座岛存在威胁我安全的东西，就不可能继续安心住下去，这几天就会离开这座岛。”
这才是委托人长寿的秘诀！——by 江户川红莉栖
*
夜深人静时，柯南第三次成为案发现场的发现人，完成了三杀，唯一的好消息是案发地点在公民馆仓库，办案场所不必再转移。
连环杀人案件恶劣程度与挑战性对警察和凶手都不低，多次犯案不仅会给警方施压还会留下各种证据缩小嫌疑圈，经过三起案件，目暮警官已经将嫌疑人锁定在现场的两个人当中，一个是村长候选清水正人，一个是村长秘书平田和明。
成实医生轻轻握实了手心，如果照这样发展，今晚剩下的时间还有明天一整天，他都能……
“我知道真相了，警官，我已经知道月影岛凶杀案的所有真相了！”
无慈悲的命运转动齿轮，将侥幸和不安一起碾碎。
成实医生松开了手。
广播还没说出完整的真相，他却奇妙地产生了一种预感——他招来的侦探让他功亏一篑了。
广播里的声音一点点抽丝剥茧，像是凌迟一样，直到最后才念出了麻生成实的名字，将他的真面目与目的全部暴露在人前。
这一刻，成实医生没有感到在调查员面前的羞耻，只有尘埃落定的踏实感。
人果然不能做坏事。
【影子，带我回去公民馆。】
*
晚上7点。
小宫菅夫连跑带跳地上了船。
“你现在心情好像特别好，”江户川红莉栖坐在出羽肩上，好奇道，“在岛上什么正经事都没做，就让你这么开心吗？”
“别说得我像是咸鱼成精，你的表达能力真的要好好练练了。”小宫菅夫低头看了看手机，神情越发明朗。
万良：“你在看什么？”
“宅急便，”小宫菅夫头也不抬，语气愉悦，“已经订好了今晚和明天的大餐，对了，干脆来开个party吧，我请客！”
出羽伊澄：“这么大方？”
江户川红莉栖：“因为完成了这一单委托？”
“时机不对吧，”万良指了指背影萧瑟的安西千，“那家伙大概会消沉个两三天。”
“那就换个庆祝主题，”小宫菅夫收起手机，“改成庆祝安西周一准时上学，他一定会喜欢的！”
万良：“你是突然想挨揍了吗？”
背对他们的安西千的背影莫名更加萧瑟，且有转怨为怒的趋势。
“别那么冷淡嘛，我都为你周一上学这种随便怎样都可以的小事开派对了，至少给个笑脸吧，不然多扫兴，”小宫菅夫拍上安西千的肩膀，“这是为你开的派对哦！Let's party！”
安西千扯出一个笑：“你想我把你当哈雷骑吗？”
小宫菅夫：“欸？”
安西千自问自答：“想啊，那我就不客气了。”
小宫菅夫：“欸！”
万良及时捂住了江户川红莉栖的眼睛，防止她看到R18的内容，也防止血沫溅进她的眼睛。
众所周知，人不作死是不会死的。
*
麻生成实在众目睽睽下消失是一个谜，公民馆大火一瞬间燃烧得谁都无法接近也是谜，不过这两个谜团注定是无解的。
“咳、咳咳……”
麻生成实对火焰的抗性极低，即便想最后一次弹奏父亲的钢琴也有心无力，很快陷入了昏迷，现在就是影子成实发挥它的作用的时候。
影子成实坐在钢琴凳上按下琴键：“已经结束了……”
“还没有结束！”穿着蓝色西装的小男孩推开滚烫的门走进来，狼狈地递给它一叠乐谱，“你看，你看这个，你父亲所留下的乐谱上，不是写着‘成实，你一个人要好好地活下来’吗！你看一看呐！”
“其实，我也想早一点知道。”影子成实代替麻生成实说出他无法说出口的话。
柯南一怔：“你没有看过乐谱的话，怎么知道这一切的？”
“从以前开始，我就对父亲的死感到怀疑，医大毕业后，就以女医师的身份回到这个岛上，再怎么说医生执照是不能伪造性别的。”
“当我告诉前村长龟山我是麻生的儿子，他吓得魂不附体，将一切都说了出来，然后心脏麻痹倒下……”
影子成实不知道对麻生成实来说，是怀揣疑问度过的9年痛苦，还是将自己委身于复仇的3年更加难过，但它喜欢跟麻生一起度过的3年，这3年，它没有一刻不是快乐的。
影子成实突然咳嗽起来，影子不会生病也不会饥饿，但凡出现异常就是即将消亡的征兆。
“别说了，麻生医生！”柯南抛下那叠乐谱，身体力行地拽着影子成实手臂，“快点出去吧，现在还来得及！”
影子成实举起男孩，既是在对他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已经太迟了，我和那四个人一样，手上沾满了鲜血。”
影子人将闯进火场的男孩甩出窗户，玻璃根本不是它的对手，想要逃离它有的是办法。
影子成实来到麻生成实面前，轻声唤他：“成实，醒醒，你听我说啊，成实，你的父亲还有遗言……成实？”
麻生成实拥抱自己的影子，声音微不可闻：“谢谢……”
这个拥抱没有落实，就随着麻生成实一起烟消云散。
影子想，这或许是成实感谢那位小侦探的意思，于是带着人走向钢琴。
它突然意识到，如果成实还活着，他们其实可以一起演奏。
不多时，改调的月光奏鸣曲从公民馆大火中传出来，被火焰扭曲得不像人类能弹出来的曲调。
岛上被投资了各种各样的便民设备，唯独消防设备一直没更新过，如同12前的大火重演，这次也是等公民馆燃尽了一切可燃物，火焰才得到了控制。
第二天一早，毛利小五郎一行人就搭早班船回去东京，连续两天睡眠不足，让毛利小五郎一上船就呼呼大睡。
月影岛的火焰熄灭，来自东京的侦探警察都离开后，带走了贩毒的村长秘书，村长之位由唯一剩下的清水正人继任。
他是备受村民爱戴的候选人，品行正直，为人正义，除了在岛上根基尚浅，比人脉比不过黑岩，比钱财比不过川岛，没有任何缺点，以至于岛民都忘了，清水正人上岛不过12年。
东京警察说要他去位于东京的本署的时候，清水正人差点就没忍住连夜逃跑。
作为影子人，他可没法离开这座岛。
不过那也是昨晚之前的事了，掌控影子人的大半个核心死去，受它操控的影子人纷纷自灭，但不受控的影子人也彻底得到了自由。
*
小宫菅夫的推测一直很准，权利中心确实存在潜伏着的非人，影子人当中存在连麻生成实也不知情的部分，暧昧的情报是不靠谱的。
幸好，他早在清楚这一点的时候，就干脆地放弃了这座小岛。
“From里间人治：月影岛，随便找个理由，给我从地图上抹去这个小岛，诺亚会全程协助你，注意别登岛，阅后即删。”
琴酒经常被小宫菅夫叨叨在顾客的商品里掺杂太多私货，但看他邮件里随心所欲的样子，也不知道他哪来的立场质问琴酒。
“清扫组还有几个人有空？”
“就波本一个。”
“清扫面积不算大的小岛，一个就够了。”
委托人收拾行囊跑路的第二天，人造的大雾弥漫了整个月影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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