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历练前夕

第六章历练前夕

        楚天，一个十九岁的少年。从小被师傅逐云客收养，并传予修炼之法，一直生活在玄天峰，不曾触及外面的世界。

        但是，师傅逐云客从未对楚天提及他的过去，也未言明修炼的目的。

        望着魔域的天空，楚天思绪颇多，曾经的自己，每天在师傅身边修炼法诀，感悟自然，生活不算枯燥，更多的是一种平淡和惬意。

        “修真之人，到底追求什么呢？”幽幽一叹，楚天心中凭添了许多伤感，不再言语。

        来到魔域已有两日，逐云客与云梦除了讲述一些魔域的事情外，并未提及此次来魔域的任何缘由，楚天也不多问，只是静候师傅安排。

        不知身处魔域四界中的哪一界，无聊之余，楚天四处走动，很快他便发现了一处神秘之地。

        这是一处奇特的山崖，四周岩石峭壁突兀不定，寸草不生，崖边形似一把利斧，只不过这柄“利斧”水平放置，斧头处于山崖边，四周魔气缭绕，斧柄似一条通道，连接两端。楚天心生恐惧，好像前行几步便会跌落山崖一般，全然忘记了修真之人可以御剑飞行、凌空而立。

        低吼一声壮胆，楚天纵身一跃，身影三分，呈“品”字形，以三角之势鼎足而立，三道云气同时发出，力道由低到高，彼此交融后形成一个密闭的结界，四周，云气涌动，以肉眼难辨的速度朝中心汇聚而来，形成一个高速旋转的云气团，内含灭绝生机之力，外有旋转束缚之力，将数十丈内的空间全部笼罩。

        置身于中心的风眼之中，楚天闭目凝神，正在感受其中的玄奥，‘流云诀’是师傅传授的入门法门之一，本为身法，楚天活学活用后，衍生出数种变化。楚天总觉得这法诀颇有深意，每次运用都有新的体悟，逐渐步入更深的境界。

        “流云之力，源于流转。只是这旋转束缚之力和它所控制的范围，似乎受施术者本身真元的限制，换言之，要施术者修为足够强，才能扩大这波及的区域。如此，该如何是好呢？”楚天想到这里，精神更加集中，便回忆起师傅讲解佛法修习的不同境界时的场景，其中相通之处颇多。

        佛法，讲究忘却尘事，全心全意的投入其中，体悟其中的禅意。其中，以空灵之境为主，进入这一境界后，修行者修炼起来便会事半功倍，不易受到外界的干扰。另外，若能全心沉浸在佛法之中，便能达到六识通灵的境界。那是一种极为上乘的佛家禅界，重在一个悟字，心念一动，便能掌握四周的一切。

        此时，楚天身处风眼中心位置，虽然楚天本身不会受到结界的挤压之力，但对于身外的挤压束缚之力，仍能清晰地感受到，楚天全身真元已提升至极限，但结界的范围却几乎没有变化，显然对流云诀的运用，已经达到了一个瓶颈阶段。

        “流云之力，源于流转。流转……难道是？如此，我便尽力一试。”楚天心中一念而过，脸上流露出一股坚毅之色，再次强提真元，却忽略了自身的状况。原来楚天四条心脉尚在封印中，最多发挥出一层真元，使得对法诀的施展，受到了极大的限制。

        刹那间，佛光涌现，结界由青色转为金色，四周魔气涌动，在边缘处与佛光发生激烈碰撞，顿时对楚天造成了反噬。楚天只觉全身剧痛，却不明其中的变化。

        痛楚，在脸上流露，未经历过坎坷的楚天，此刻却显得无比坚毅，无所畏惧。楚天咬牙坚持，维持真元的运转。控制佛光在一定范围，不给魔气涌入的机会。

        流云诀，属于自然派中的云系法诀，主要凭借修炼者与自然的沟通，以及修炼者本身的真元。而魔气，佛光，两种属性截然不同的力量交织在结界边缘，截然不同的真元性质，对结界的变化，产生了很大的促进作用。

        第一，佛光，魔气在不断对抗的过程中，不断碰撞、摩擦，形成一股上升的气流，使得结界外部的流转速度大大增加，这样一来，便打破了原有的平衡。

        第二，由流云诀所形成的‘流云结界’之前所依靠的是四周的云气与楚天自身的真元，故而才会受限于一个较小的区域内，而此刻楚天真元逆转，动用了体内蕴藏的佛家真力，加之魔域内浓厚的魔气，形成了一个引力、斥力交替出现的空间带，如此，结界就如同注入了佛魔之力一般，一举将范围扩大至百丈。

        此时，楚天对佛法的运用，暂时跨入了“透心觉识”之境界，无数佛印自流云结界中浮现出来，涌入到楚天体内。

        楚天物我皆忘，六识皆闭，沉浸在了一个奇妙的境界中。

        此时，山间微光一闪，楚天元神离体，就放佛一粒微尘，眨眼便消失不见。

        这是一个绝对寂静的空间，天空阴冷而黯淡，时而闪过几点星光，四周弥漫着一股淡淡的云气，使人有一种忘却世俗，视一切皆为过眼烟云的感觉。

        楚天身体悬空，静立在虚空之上，遥望着脚下，心中忐忑不安，怎么也想不出，眨眼间时空转变，自己脚下这茫茫大海是如何产生。片刻前自己还强提真元，修炼法诀，怎么转眼便到了这陌生之地了？

        “佛门之法，讲求佛缘天成，施主夙愿未了，何以入得轮回？”虚空中，一个陌生的声音传出，声音清晰可辨，听得出是女子声音，但却听不出方位。这让楚天大惑不解，怎么最近神秘之事如此之多？

        皱了皱眉。楚天道：“楚天自小随师傅修炼，始终心无一念，师太此言，我还难以理解。请问师太如何称呼？”楚天虽不谙世事，却也懂得礼数。

        “无名老尼，莫要在意。缘来相聚，缘散分离。”声音渐渐远去。

        “师太此话，是何含义？”楚天追问道。

        没有回答，周遭一片寂静，云气却越发浓厚，如迷雾般飘忽不定，似是要掩盖住某种真实的存在。

        这景象，难道是幻境？楚天心中暗生警兆，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景象。

        良久，楚天微微一叹，不再言语，云气迷迷蒙蒙，氤氲成雾，给人一种身在其中，心在其外的感觉，难以平静。彷佛自己与久违的友人相遇，却又发现彼此已变得陌生。那不是失落、不是感伤，更多的是一种落寞、一种无言以对的感觉，与身处幻境绝然不同。察觉到并非幻阵，楚天连忙提升修为，却惊奇地发现，自己全身真元已然恢复至平时的水准。然而，那声音却就此消失，再无半点波动。

        楚天左手以指代剑，招出‘剑气式’，顿时青红二色光华齐现，汇聚成一道璀璨的光柱，直劈脚下的海面。此举楚天一来试探下此处是虚是实，二来希望找到一处突破口。

        剑气式为逐云客亲自传授，为逐云客自创剑诀的起手式。青色剑芒代表五行之一，属木。红色则属火。这与流传在人间的‘五行剑’有些相似，不同之处在于，五行剑讲究五行间相生相克，而剑气式则属借阴阳五行之力，二者只是有些联系，但修炼途径不同罢了。

        楚天出手前一刻，海面仍无比平静，剑气凌空而至，异象突生，无数异兽从海面浮出，向楚天猛攻而来，有的人头兽身、有的狮头狼身、有的牛头鸟身，小则数丈，大则数十里，漫无天际般涌出，以黑云压城之势朝楚天所在的方位猛然扑来，而楚天此时正处在风口浪尖之上，顿时陷入了绝境。

        楚天天资绝佳，根基亦是不错，但毕竟修为仍在不灭境界，真元也只得使出一成，自小从不曾遇险的他，此时虽表面冷静，心中却很是惊慌，仓促间闪避了两只凶兽的攻击之后，却被一只鱼头羊身的异兽击中背部，顿时受伤极重，剧痛钻心，元神之体受到重创，真元一滞，便直直地朝着海面坠落。那异兽却是紧追不舍，仰天怒吼，一声摧山裂岳之音，夹杂着惊天破坏力，处形成一柄数丈长的光锥，直直地刺向楚天。

        此时此刻，楚天脑中清晰地闪现出一个字：死

        死亡不论对于寻常之人，还是修真之人，都是一种可怕的存在，修真炼道，与天地同在，正是为了躲避死劫。但却有一些人，对死亡视而不见，浑然不惧，也许他们已经看透了其中的真义。

        楚天与前两者皆不同，自幼跟随师傅，未曾领略世间繁华，也未感受过世俗的烟云，但他知道，死亡是可怕之物，一旦步入其中，便是万劫不复的结局。

        此刻楚天身受重伤，体内真元逐渐枯竭，望着那直射而来的光锥，一丝不甘，一丝遗憾，浮现在那天真的双眸，楚天只觉身心俱疲，缓缓闭上了双眼。

        “这人是谁？难道是与我相同之人？只是，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一个身影凭空而现，静立虚空之上，那是一位少女，看起来约二十岁，一身雪白长裙，相貌清秀，带有几分圣洁之气。少女右手一挥，一股无形的气劲跨越时空，使得光锥瞬间消散，场中异兽登时停身不动，纷纷收回了攻势，注视着少女的所在。

        “一片云，你要轻吻哪一个季节？寻找哪一扇家门？”语气很轻，少女言语中似有所悟，呆立未动。

        “难道他是慕白姐姐提及的那人？如此……”少女恍然大悟，望向楚天急速下落的身形双眼微动，似在思索，仍然没有出手。

        扑通一声，楚天跌落海中，钻心的痛楚、冰冷的海水，都深深地刺激着楚天，此时的楚天，却不再是元神之体。体内两股隐含的灵力，被逆境激活。

        首先，一股青色云团位于楚天中枢神经，此刻正全力滋润着楚天周身经脉，给他微弱的元神带来一丝生机。

        第二是位于楚天丹田处的一股金色气息，是楚天自小修炼的佛家真力，此刻正游走全身，尽最后一份努力，试图挽救楚天。

        然而，楚天修为尚浅，此刻受伤极重，已然到了油尽灯枯的境地，此时，十几年所经历的一切，一幕幕往事，正以一种种奇特的方式，如画卷、如倒影、如幻梦，呈现在楚天脑中，只是那画面太快，快到他无法看清。

        陡然间整个空间内星光暗淡，一切都失去了光彩，楚天渐渐迷失，一股压力越来越重，最终失去了意识。

        石屋中，逐云客掐指一算，顿时大惊失色，自语道：“如此谨慎，仍遇此灾劫，难道这就是天意？”

        “师兄何必担忧，此乃宿命之劫，仙佛难避，楚天定要凭借自身之力渡劫。”云梦微微一叹，从石屋中走出，感慨道：“霜天冷，夜月明，天极现，旋惊残。楚天非寻常之人，海天相接，古镜重明。我相信他定能扭转乾坤，风动苍穹。”话落，人影已是消失不见。

        片刻后，云梦归来，手中放下一人，正是楚天。逐云客不语，与云梦将楚天扶进了石屋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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