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惹恼徐远

刚放暑假这几天，徐远像往年暑假一样，先把自家的槐米钩了，然后把山杏打回来，还好嫂子马二梅呆在家里，可以为徐远照看晒在院子里的槐米和杏仁。

  一天下午，村子大路上响起二倒贩子“收槐米了，收杏仁了”的吆喝声，徐远背着塑料袋子一路飞奔来到二倒贩子面前。二倒贩子是徐家沟村的常客，呐喊时的声音很尖、很脆，人们都叫他“破锣声”。

  徐远问道：“破锣声，槐米怎个价？”“破锣声”听到这样的称呼，他已经习以为常了，笑眯眯地说：“每年都能收到你的槐米和杏仁，咱们是老熟人，价钱是最高的，槐米一斤十五元，杏仁一斤八元。”

  徐远冷笑一声说：“你说的那个价是一般槐米的价格，我今年的槐米黄灿灿的，下了二十元不卖。”“破锣声”从徐远的塑料袋中掏出一把槐米，放在掌心，果然是上好的槐米，高兴地说：“那就依你，二十就二十。”

  徐远高兴地从“破锣声”手里接过一沓子票子，心里想今年槐米能卖个好价钱，全凭嫂子马二梅精心照看的缘故，他算了一下多卖下五十几元钱，他把这些钱另装在一个兜里，打算回家把这些钱给给嫂子。

  徐远一路小跑回到家中，嫂子马二梅腆着大肚子正在锅台旁忙活着晚饭。徐远笑眯眯地走在嫂子身边，把那五十几元钱塞到嫂子手中，说：“谢谢嫂子给我照看槐米和杏仁，让我多卖了几十元钱，这些钱你拿上买件衣服穿。”

  马二梅先是对这些钱很含糊，等到徐远说明情况后，笑着说：“憨兄弟，你辛辛苦苦钩槐米、打山杏挣得这点钱，还知道给嫂子辛苦钱。这些钱嫂子能要吗？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给我们家担了多少担水，每担水多了不要算，五毛不多吧，那么一年下来也不止这点钱吧。”马二梅说着把手里的钱又塞给了徐远。

  徐远说什么也不依，非让嫂子拿不可。马二梅有点生气地说：“你的心我理解。嫂子现在大肚喧天，不跟你争斗。你下学期就要到夏庄中学读书了，费钱的日子来了，把这些钱给你攒着，到时候可以够你一段时间的生活费。”马二梅只是嘴上生气，她的心里却夸赞徐远是个有良心的孩子。徐远看到嫂子不高兴了，只好把钱揣进了兜里，拿着水桶去担水。

  第二天早上，太阳从东边的枣树山上爬了上来，真是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徐远吃过早饭，赶着大黄牛来到坝滩里，这是徐家沟村放牛人们的集合地点。大黄牛在坝滩里肆意地啃着青草，还不时抬起头来“哞哞”叫唤一声，它也在等着其它的牛快点到来。徐家沟村其他的牛听到徐远家大黄牛的叫唤，也在牛圈里扯着嗓子“哞哞”地回应。

  徐家沟村的孩子们站在自家的硷畔上看到徐远今天放牛去，都急忙到牛圈里牵出牛，蹦蹦跳跳地赶着牛陆续来到坝滩上。徐远看到徐亮摇头晃脑地赶着牛走过来，呐喊道：“兄弟今天也去放牛？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徐亮哈哈地笑着说：“和你一块放牛热闹，我还想吃你烧的玉米，要不然我才不去了。”这时马四梅赶着牛走了前来，徐亮把注意力集中到马四梅身上，他伸着长脖子一眼盯着马四梅。徐远心里想自己要是个女孩子的话，让一个男孩子这样看着可能都不会走路了。

  马四梅老远就看到徐远，心里想要不要一块去放牛，去吧难免会说闲话，不去吧显得很生分。她在思忖着，迈着细碎的步子，可是她家的大黄牛已经撒开四条腿跑到牛群中，看来是不去也不行了。马四梅硬着头皮来到放牛的孩子们中间，发现徐亮还眼巴巴地看着自己，马四梅狠狠地瞪了一眼徐亮说：“看你那憨样，没见过女孩子呀？”

  徐亮听到马四梅数落自己，“呸”地朝地上唾了一口，“嘿嘿”地笑着说：“你的样子好看就不能人看？你又不是纸糊的尿捏的。”

  马四梅听后恼羞成怒，指着徐亮的鼻子说：“你再说一遍，小心奶奶把你的嘴撕烂。”徐亮别看愣头愣脑，却是个没本事的男孩子，看到马四梅发飙了，头耸拉着一句话也不敢说。

  徐远看到自己的弟兄受气了，急忙走在马四梅的跟前说：“得饶人处且饶人，你看他已经怂了，就别一口一个奶奶了。真要是有上你这么一个嫩奶奶，那该会多好啊！”

  马四梅被徐远说得满脸羞红，眼神恶狠狠地看着徐远说：“徐远你有种，你为了兄弟就这样挖苦我，我与你势不两立。你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不就是学习好？你不就是想到夏庄中学念书吗？你不就是喜欢苏校长的女儿吗？你也不撒泡尿照一下你的影子，看你能不能配上苏霞。真是癞蛤蟆还想吃天鹅肉，你做梦吧。”

  马四梅的嘴没有个把门的，“嗒嗒”地像个机关枪一样扫射着徐远，那一句句话就像一颗颗子弹打在徐远的心上，徐远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瞪着马四梅大声喊道：“马四梅，闭上你的乌鸦嘴，我徐远还轮不到你在我面前说三道四，你也为你算老几了？老虎不发威你当病猫了，今天老子就给你端个筛筛让你尿不满。”马四梅被徐远的喊声惊住了，徐远一向是个乖顺的孩子，没想到也会暴躁，说实话他暴躁起来真的挺怕人的。

  一群放牛的孩子看到徐远和马四梅吵了起来，男孩子们急忙拉开徐远，女孩子们打劝着马四梅。徐远嘴上仍然不依不饶地说：“你马四梅说我什么都可以，你扯人家苏霞干什么。苏霞又没吃你家锅底稠的？”

  马四梅内心很受委屈，忍不住低声哭了起来，看来徐远根本不拿自己当回事，在他的内心里只有一个苏霞，这样也好，省的让自己总是挂牵着你，从今天开始咱俩之间一刀两断，谁再理你徐远谁是王八蛋。

  眼看太阳爬到半杆子高了，徐远的怒气渐渐消了，他指挥着孩子们去赶牛，徐亮、房腾等急忙跑到牛群前，赶着牛群向对面树林地走去，马四梅紧跑几步拉着她家的大黄牛一个人到枣树山去放牛。

  徐远看着马四梅渐渐远去的身影，不觉内心有些懊悔，是不是对马四梅太过分了，真不该向她发火啊！等到日后有机会一定向她道歉。该死的徐亮，哪根筋不对了今天要放牛，你今天不来的话，哪会有这种事呢？既然你想跟我放牛，我就让你放个够。徐远冲着徐亮生气地说：“今天吵架的事全是因为你，你必须给我弥补，到了山上，你一个人负责给大伙掰玉米，并且只能掰你家的，否则你就不要放牛去了。”

  徐亮看到徐远挺生气，嘴里嘟囔道：“掰就掰，你说掰多少？我如果抱不了的话就让房腾跟着我去。”徐亮又朝地上唾了一口唾沫。徐远听到徐亮憨憨的说话声，胸中的闷气顺畅了许多，板着脸说：“掰多少你算，每个人两个玉米。”

  徐亮挠着头，指着一群放牛的孩子，一会儿说是二九十八，一会儿说二八十六，逗得一群孩子哈哈大笑起来，都说徐亮真是笨死了，九个人都数不见，他们这才明白了为什么房老师一直让徐亮念着老二年级。

  房腾笑着说：“人与人的差距怎么就这么大呢，年龄一样大，一起上的学，人家徐远已经六年级毕业了，徐亮却还考不上三年级。”徐亮憨憨地笑着说：“徐远聪明我很佩服，你房腾不也留了一级吗，还有脸笑话我？”一句话把房腾问的目瞪口呆说不上话来。

  放牛的孩子们走进树林里，起初浑身有劲爬爬树、摔摔跤，累了就睡倒在树荫底下，任凭烦人的知了声不住地鸣叫。到了中午，美味的烤玉米让每个孩子饱餐一顿。当太阳渐渐落山的时候，一头头牛的肚子鼓得圆溜溜的。一群放牛的孩子这才赶着牛群跑下了山。孩子们回家里吃过晚饭后，都又跑到徐远家的院子，乐呵呵地看着电视机。

  放牛的时光真是惬意啊！唯一让徐远感到遗憾的是一个假期再也没有看到马四梅，看来是把她的心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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