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〇九章很想辞职
现在已经进入雨季，雨滴很洒脱地从天空中飘落下来。这可忙坏了徐家沟村修房子的人们，和好的水泥还没有用完。徐茂才心事重重地来到修房子的地方，看了一眼和好的那一堆水泥，说道：“这些都是钱，不能浪费，咱们把这些和好的水泥做完了，就可以收工了。”人们只好忍着密集的雨滴继续砌着墙，身上的衣服一会儿便湿透了。
这时，刘成斌所乘坐的越野车缓慢地行驶前来，他没有停下车子，而是径直向着前沟方向驶去。郭毛女看着那辆黑色的汽车越行越远，率先说道：“咱们徐家沟村的这些人，这几年算是白给刘志富老婆老汉担水了。刘成武和刘成斌这两个有钱人，真是一点心都不长！他们还不如曹兰花一个婆姨女子。”
“嫂子，你还指望刘成武和刘成斌也像曹兰花一样给咱们村每户人家也送些米面油吗？门都没有。他俩虽然有钱，可是这些年，你见过他们给刘志富老婆老汉送回来过一块肉吗？一个连自己的亲生父母都不会孝顺的人，他怎么有心呢？”姜莲莲的全身也已经湿透了，一件小汗衫紧紧地贴在身上，胸前的两个突出部分显得更加硕大了。
“姜莲莲说的没错，我亲耳听刘志富说过，说有一年刘成斌把他们好两口接到城里过年，一家人团团圆圆吃年夜饭是件让人高兴的事情，可就是没有酒喝。不是刘成斌家里没有酒，他家的茶几上就放着几瓶白瓷罐罐，还绑着红布条条的酒。刘成斌还指着这些酒给刘志富说，这些酒特别贵，也特别好喝，不信让刘志富拿起来闻一闻。刘志富当时听了刘成斌的话后，他很伤心，他觉得把一个儿子拉扯大，最后还换不回来一顿酒喝。他想要知道刘成斌是这样的不肖子孙，还不如生下来的时候，一尿盆扣死算了。刘志富在刘成斌家里呆了两天，那些酒在刘志富的眼前也放了两天，可是刘志富只有眼巴巴地看的份，却没有亲口品尝的可能。这样的人，你们想想，还会给咱们村的这些人吗？门都没有。”徐茂才的眼神里充满了鄙视，这与正在铲水泥的徐远产生了感情上的共鸣，一个人不管当多大的官，有多少钱，怎么能在父母面前都舍不得呢？要这样的儿女有什么用呢？
“哎，老三，你刚才后去问刘成斌移民搬迁补助款的事情，怎样了？有情况没有？”徐茂成用手背抹了一下额头的雨水，期待能听到徐茂才嘴里说出没问题，就是五加二政策。
“刘成斌说他不清楚，我就纳闷了，他是财政局的领导，负责着移民搬迁补助款的拨付，他怎么会不清楚呢？他给我说，咱们村能实施移民搬迁工程，还是他在乡党委书记面前说过，不然就绝对不会放在咱们村。他的意思是让咱们全村的老百姓都要念他的好了。刘成斌这个狗娘养的，难道老子就没在乡党委书记跟前跑动吗？刘成斌现在觉得咱们村的这些人没用了，我就不信刘志富老婆老汉死了后，也用不着咱们这些人？我第一个表态，我绝对不会给刘志富抬棺打墓，就让你们两弟兄给老子不活人。”徐茂才说着就来气了，眼睛瞪得像个兔卵子。
“老三，不要太生气了，党和政府给咱们钱是好事，话说回来，就是不给咱们钱，咱们不是该做什么还得做什么吗？三加一也好，五加二也罢，这些钱不扶人，过光景还是要靠自己实磨实挣了。只要双手操劳上，光景一天就会比一天好。”徐茂成一辈子是个老实人，可是他靠双手操劳，遇到哪件事情上没缺钱呢？他现在的光景还不是过的紧格绷绷的吗？
“二哥，有些事事情你不懂。如果上面的移民搬迁政策是五加二，而实际给咱们老百姓补助是三加一，你没有觉得这里面有问题吗？你有没有想过，其他钱哪里去了呢？”徐茂才毕竟当了多年的村主任，他能看到事情的本质问题。
“哎！”徐茂成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道：“胳膊拧不过大腿，既然乡政府已经定下这样的政策，你一个小小的村主任能有什么办法呢？你还不是在这里瞎生窝火气吗？”
徐远站在一旁仔细地听着他俩说话，一滴滴的雨珠无情地砸落在徐远的身上，他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天空中堆积的厚厚的云彩，说道：“天上的乌云阴得越黑，雨便会下得越大，我相信迟早会有一天雨过天晴，还我们一片灿烂的艳阳天。”
总算把和好的水泥干完了，徐茂才说声收工后，马宝亮和几个匠人深知下雨天就是打麻将的好时间，几个人便就急匆匆地走了。其他干活的人们早已让这些冰冷的雨滴浇透了，他们听说收工后，便一路小跑向着家中跑去。徐茂才和徐茂成把工具收拾齐整后，是最后离开的。
徐茂才和徐茂成两弟兄冒着雨，踏着湿漉漉的泥土缓慢地行走着。即使下着雨，两人的嘴里还都叼着烟，只不过是徐茂才抽的是纸烟，徐茂成抽的是老旱烟。
“二哥，我想辞掉这个村主任。我现在觉得我不配当这个村主任。”徐茂才这几天来，一直在反省着，也在不断地谴责着自己，他觉得太对不住全体村民了，他觉得更对不起他的婆姨乔红梅。现在移民搬迁补助更是像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的胸口，如果移民搬迁在别的地方实行的是五加二政策，给徐家沟村却不一样，实行的是三加一政策，那么自己当这个村主任不就是太窝囊了吗？
“你说什么？你要辞掉村主任？在这个节骨眼上？那咱们村修房子的事情不是乱套了吗？我看你还是继续干着吧！不管谁，都别指望全部人说你的好话，所以有些风言风语也是正常的事情。”徐茂成不是对徐茂才这个村主任没看法，只不过是他的兄弟，他就一而再，再而三地包容着。
“做错了事情，就不怕别人说三道四，谁让自己做错了呢？再说，做错后还可以改正。我现在为什么很想辞掉村主任呢？你说移民搬迁的政策怎么到了咱们的头上就变了呢？别的地方实行的是五加二政策，咱们村的老百姓为什么就要少拿很大一部分钱呢？就是咱们村的人什么话也不说，别的村的人也会说我这个徐茂才村主任没有金刚钻，就不应该揽这样的瓷器活。人家会笑话我的。”徐茂才显得十分痛苦，使劲地抽了几口烟，缭绕的烟雾与飘落的雨滴混杂在了一起。
“你是因为这个？我前面不是已经说了吗？政府能给多少钱，不要强求，我看少拿那些钱，也饿不死咱们。”徐茂成没有因为少拿一些钱而苦恼。
“你这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你怎么会知道我心中的痛苦呢？那些钱本来该我们全体村民所得，却没有得到，我这个村主任难道没有一点责任吗？我能对得起全体村民吗？我想下午就去一趟乡政府，找乡党委书记和乡长拉一拉，如果他们还一口咬住咱们村移民搬迁补助实施的就是三加一政策，那么我就提出辞职不干了。我可不愿意给他们背这口黑锅。”徐茂才使劲把手中的烟把都在了地上，用鞋子狠狠地踩了一脚。
“我想你去了也白去，多余争取不来一毛钱的补助不说，还会得罪下乡政府的领导。政府能给多少就是多少，自己的光景还是要靠自己。”两兄弟说着便来到了徐茂才家的院子里，徐茂才歇都没歇一下，便从藏窑里推出来摩托车，发动了摩托车，便准备冒着大雨天到乡政府去一趟。
“老三，你怎么这么性急呢？就是有天大的事情，也要等的天晴了，这大雨天骑着摩托车，人怎么能受的了呢？你就听我一句劝吧，你再好好想想。”徐茂成的劝说对于徐茂才来说是无济于事，徐茂才“嘟嘟”地加了几下油门，摩托车便冲出了院子。
“这头犟驴，脾气来了，两头牛都拉不回来。”徐茂成望着雨中的徐茂才，嘴上嘀咕道。
“茂才这是去哪了？这么大的雨，有什么事了？”乔红梅淋了雨，受了冷，回家后就盖着被子坐在炕上，她听到了摩托车发动的的声音，赶忙从炕上下来，可是等到她走出院子的时候，徐茂才已经骑着摩托车走出了村口。
“去了乡政府，我怎么说他都不听，为了咱们村移民搬迁补助款的事情。哎，人们还都说茂才我兄弟这个村主任不负责任，还有哪个负责任的村主任会冒着大雨跑到乡政府办事呢？”徐茂成说着便打了一个冷哆嗦，赶忙向着他家走去了。
雨还在下着，没有小的意思。徐茂才的摩托车在大雨中飞奔着，一颗颗冰冷的雨滴迎面砸在徐茂才的脸颊上，除了稍微有些疼痛以外，还在不断地迷糊着他的眼睛，徐茂才只好时不时用手背把额头的雨水擦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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