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三章颜面扫地

徐家沟村第二排新修的房子合龙口当天的天气真是好，艳阳高照，晴空万里，天空瓦蓝瓦蓝的。太阳挂在半天空的时候，徐家沟村来了很多附近的村队干和一些乡政府干部，他们一个个都骑着摩托车，像疯子似的一溜烟便来到了第二排修房子处，徐茂才紧忙迎接，拿着烟散个不停。来的人都夸徐茂才是个有本事的人。

  村队干其实都愿意凑这样的热闹，因为他们都知道这样的场活最次也是一顿猪肉片子烩菜肯定少不了，随后还有烧酒喝，虽说最后走的时候要出点钱，但是那都是村集体对村集体的事，属于公事，他们个人一毛钱也不用出。这样的好事，如果天天有，他们天天都会参加。

  现在的乡政府干部哪个喝酒不厉害？哪个吃肉不厉害？所以只要有吃肉喝酒的场，他们跑得比兔子还要快。他们像个大爷似的来了，来了的目的就是为了吃肉喝酒来了，还不用出一毛钱。陈步平那天回到乡政府后一呼百应，都说要为陈步平和徐茂才捧场。

  这几天最忙的人就属徐茂才，不仅要管修房子的事情，还要忙搞合龙口仪式这摊子的事情，除了进了一趟延原城买回来烟酒茶肉以外，他还在考虑怎么分工，在合龙口仪式上讲什么话，来了人怎么招待，等等，这些可都是费脑子的活。

  徐茂才为了让合龙口仪式足够正规，足够有面子，他还从张家河小学借后来三张桌子，让姜莲莲蒙上白色的布子，算是今天合龙口仪式的主席台，并且还安排村里最漂亮的婆姨马二梅负责端茶递水。

  徐远在合龙口这件大事上也不计前嫌，没等徐茂才安排，他已经把合龙口的对联写好了。只见上联是“风抬头三星在户”，下联是“龙合口五福临门”，横联是“合龙大吉”。徐远还担心村里人贴对联贴颠倒了，他利用上午劳动时的间隙，亲自把这幅对联贴在了窑面子上。

  徐家沟村里人今天当然也高兴，不单单是因为今天是第二排房子合龙口的日子，而且还因为他们可以吃免费的午餐，并且是平常里很少吃的猪肉片子烩菜。做饭的婆姨们今天都聚在了徐茂才家，在乔红梅的安排分工下，一大锅猪肉片子烩菜已经就要出锅了，满院子甚至全村都能闻到浓郁的猪肉香味。

  徐家沟村合龙口仪式准时十二点开始，徐家沟村挂片领导高前进、驻村干部陈步平、徐张党支部书记樊大雷、徐家沟村村主任徐茂才在主席台前就坐，女会计姜莲莲坐在一旁在会议记录本上做着会议记录。徐家沟村最漂亮的媳妇马二梅站在主席台后面准备随时为各位领导加水，徐家沟村的全体村民和附近村的村队干将主席台围绕得水泄不通。

  “吉时已到，请刘师傅合龙口，徐平放鞭炮。”徐茂才主持合龙口仪式，站起身来大声呐喊道。“噼里啪啦”的鞭炮声响彻天空，年龄稍大的刘师傅站在最中间的窑顶上将准备好的器物放进一个事先预留好的格子里，用一块装砌好，随后拿出五谷杂粮，一边撒着，一边嘴中念念有词。

  等到鞭炮声结束后，刘师傅也已把合龙口程序走完。徐茂才再次站起来，大声说道：“下面让我们用最热烈的掌声有请夏庄乡副乡长高前进作重要的讲话。”人群中响起了一阵响亮的掌声，还有些村队干起哄似的吆喝了几声。

  高前进站起来，双手摆了摆，示意大伙安静，他开口说道：“徐家沟村和我是有感情的，这句话我走到哪里都会这么说，今天我看到徐家沟村全体村民修起了新房子，我感到无比的高兴！下面我讲三个实在好和一个预祝，一是现在国家的政策实在好，享受移民搬迁补助款可以为咱们徐家沟村每家每户节省不少的钱；二是乡党委、政府的领导实在好，没有他们的尽力争取，移民搬迁的项目也落不在徐家沟村人的头上；三是徐家沟村的各位父老乡亲们实在好，修房子是个重苦力活什，但是咱们徐家沟村的男女老少都能一不怕苦，二不怕累，三不怕脏，全村十一户人家的房子利用了短短一个多月已经全部站了起来，这可以说是为夏庄乡今后实施移民搬迁开创了一个先河，也树立了一个典范，当然这也离不开徐家沟村的领头羊徐茂才和驻村干部陈步平的功劳，我在这里代表乡党委、乡政府对你们表示崇高的敬意！最后预祝徐家沟村的全体村民能在以后的日子里过的红红火火、阖家幸福！谢谢大家！”高前进现在不亏是一名副乡长，讲起话来有条有理，而且该拍的马屁全部拍到，自然引来了一阵更加热烈的掌声，当年他在徐家沟村当驻村干部时没见过他这么会说话啊！

  高前进讲完话后，坐下抿了一口茶，徐茂才赶忙示意马二梅给领导们加点水。马二梅提着一个水壶，走过来给几位领导的杯子里加了少许水。马二梅弯腰加水的时候，高前进的眼神一直死死地盯着马二梅的胸口。

  徐茂才再次站了起来，示意驻村干部陈步平给大伙说两句话，陈步平却直摆手，徐茂才接着又示意徐张支部书记樊大雷讲话，樊大雷更是直摇头。你们不说，那么就由自己来说吧，徐茂才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润了润嗓子，开口说道：“各位领导，各位父老乡亲们，大家中午好！今天是徐家沟村的大喜日子，感谢各位领导在百忙之中抽出宝贵的时间来到我村参加合龙仪式，我代表全体村民对大家的到来表示衷心的感谢和热烈的欢迎！”

  人群中响起了一片掌声，掌声刚落，徐茂才又准备说话，没想到人群中钻出来了马二红，徐茂才顿时傻了眼，准备了好几天的话语却一句也记不起了。旁边的姜莲莲也吓傻了，双腿软得不由使唤。全体村民的眼睛齐刷刷地盯着马二红，这个混账东西马二红今天不知道又准备耍怎样的二杆子脾气？

  “感谢好哇，欢迎好哇，徐茂才，你怎么傻站着呢？你倒是继续说呀！我洗耳恭听。”马二红吊儿郎当地来到了主席台前，嘴里叼着一根烟把子，慢条斯理地说道。

  徐茂才故作镇定，说道：“马二红，不要在这里捣乱，咱们今天在这里举行合龙口的庆典仪式，有什么事，一会完了说，好吗？”

  “徐茂才，你说我捣乱，那你可以派人把我抓起来呢，你什么不抓呢？”马二红把烟把子丢在地上，一双恶狠狠地眼神瞪着徐茂才。

  徐茂才无奈地说道：“二红，你听叔的话，叔这里正干正事，一会儿叔单独和你说，好吗？”村里人还从来没有见过徐茂才在谁面前这样的窝囊过，便猜测到徐茂才和姜莲莲所做的偷鸡摸狗的事情应该是让马二红知道了。

  “徐茂才，你现在正干正事，我问你，你干过一件正事吗？你无利不贪，你说这次修房子，你得了多少好处？你作风败坏，你说你到底和我婆姨姜莲莲睡过多少次觉？你骗我说前后一共睡了三次，第一次是在半沟，另外两次是在玉米地里，你说你要不要脸，我现场就把你俩逮在了玉米地里，你说你给我三万元，但是你现在只给了我一万元，我现在就要剩下的那两万元。”马二红说出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匕首一样深深地刺进了徐茂才的心窝里，他感觉到眼前一片漆黑，扑通一声昏倒在了地上。

  马二红说的话也像一颗炸弹一样顿时引爆在场的所有人，人们一片哗然，议论纷纷，没想到你徐茂才看上去人模人样，干的事情却是畜生不如。

  送饭婆姨们担着饭菜刚刚走了上来，乔红梅对马二红所说的话听得一清二楚，她呆呆地站着，她恨不得地上有一个老鼠洞立刻钻了进去，她看到徐茂才和姜莲莲就觉得心里面恶心，她不会去管徐茂才现在是死是活，他要是死了还到是一了百了了。她哪里还会再注意肩上的担子，她不知道肩上的担子什么时间轻轻地滑落了下去，两桶猪肉片子烩菜撒落了一地。乔红梅捂着脸撒开退向着后庄跑去了，田玉芬和韩秀莲两妯娌担心她会出什么事，急忙放下担子撵去了。幸好徐茂才曾经给乔红梅做好了思想工作，不然她猛然听到这样的消息会不会直接从涯畔上跳下去呢？

今天的合龙口仪式所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和陈步平所预料的一个样，马二红当场让徐茂才下不了台，徐茂才哪还有脸今后在徐家沟村继续呆下去了呢？徐茂才窝在房子里缓了几天，爬起来写了一份辞职报告，收拾好了家当，叫来了一辆拖拉机，载着徐海富老婆老汉，一家人搬到延原城去了。姜莲莲也没有脸在徐家沟生活了，铺盖卷一卷，引着两个娃娃，跟着马二红进城了。只是可惜了他们两家新修好的房子，主人一天也没有住，便成了空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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