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九章 认亲
第二百一十九章 认亲
“夏夫人阖该庆幸,瑜儿当初没有喝你特意为她备下的那一碗药,否则……我相信我爹是不会介意为他的嫡长孙做一次昏君的。”骆铭说这句话的时候,身上戾气横生,吓得夏夫人脸色煞白。那情形,就好像她背后已经被插了犯由牌,而跟前的骆铭是监斩官一般。
“骆铭,走吧,和我去见我娘。”夏芷瑜相信,到了此时此刻,夏夫人是不会再阻拦他们什么了,她只会盼着他们离开。
虽然知道外头都在发生什么,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是内宅生存的准则,谢姨娘很安分地待在自己屋子里头,兀自绣她的帕子,既消磨了时间,攒多了还能换些银子。小瑾要走仕途,以后花银子的地方只会多不会少,她作为他亲娘,总得替他多盘算些。还有瑜儿,若她当真不想嫁人,多些银子傍身也是好的。想到这里,谢姨娘不自觉地叹了口气,儿女啊,都是债。
耳边突然响起了孩童稚嫩的童音,谢姨娘却头也没抬,不用说,只能是他们家老爷的老来女了。也亏得是个女儿,要真是儿子,还不知道那位新进门的妾室要如何跋扈了呢!
扣扣扣,谢姨娘的房门被敲响,因为没有防备,手上的绣花针直接就戳在手指上了,好在她闪得快,用力也小,不然只怕要戳个窟窿出来。
“谁啊?来了。”
听到谢姨娘的声音之后,本来敲门的夏芷瑜飞快地藏到了骆铭身后,站在她身边的谢林氏见状,也不紧不慢地抱着小宝绕到了谢弘文身后,然后站在门口的就变成了谢弘文和骆铭了。
谢弘文:“……”来开门的是你姐,亲的,别害怕。骆铭:“……”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什么来着?
于内宅后院之中,一开门看到两个陌生男子是什么感受,旁人谢姨娘是不知道的,反正她当时是吓坏了。但别人被吓到的时候那都是惊叫出声的,她当时,就像哑巴了一样,一点儿声音都发不出来。
见谢姨娘不是激动,而是一副被吓坏了的模样,骆铭倒是没有什么,谢弘文有些难受,因为这证明,他姐姐没有能认出他来。
“姐。”谢弘文的声音有些干涩,“是我,我来看你来了。”
就算猛的一眼没有瞧出来,谢弘文这么一吭声,谢姨娘若是再认不出跟前站着的是谁,那她就枉为人姐了。
“弘文?是你!你终于……”说还没有完全说完,谢姨娘的眼前就有些模糊了,这世上还有什么比亲人久别重逢更让人激动的吗?“是我!”谢弘文拼命点头,再开口的时候,也难免哽咽,男儿有泪不轻弹,只因未到伤心处。
“你总算来了,你……这是谢景?”谢姨娘伸手有些粗鲁地抹掉了眼角的泪水,这就看到了谢弘文身边站着的骆铭了,虽然有些难以置信,谢姨娘还是补了一句,“额……这么大了啊,长得挺好的。”而后对比了一下骆铭和谢弘文的长相,觉得两人不大相像,“是长得随弟妹么?”
还有什么比被准丈母娘误认身份更尴尬的事情吗?骆铭觉得他活到这把年纪,暂时还没有遇上。因为太尴尬了,所以骆铭一时间有些不知道该如何解释为好。夏芷瑜没有想到谢姨娘能一下糊涂成这样,舅舅那么大的年纪,能生出比她还年长的儿子吗?这是激动地东西南北都要分不清了吧?
骆铭斟酌着要如何开口,才能既让谢姨娘不觉得尴尬,又能把他自己的身份给说清楚。然一时紧张,半天都没有能想到该如何开头。
谢林氏呢,捂着嘴偷笑了一下,而后俯身在谢景耳边说了几句话,谢景猛点头,而后从门边绕到了谢弘文跟前,仰头看着谢姨娘,脆声喊道:“姑母!”随后伸手指了指自己,“我才是景儿。”
看到谢景,谢姨娘面上出现了恍然的神色,看着骆铭的目光就带着诧异和探究了。
“那不知这位是……?”
“这是骆铭,姨娘,我和您提起过他的,您还记得吗?”正在这时,夏芷瑜从骆铭身后探出了头来,她觉得她算是替骆铭解了围,却不知骆铭的一句‘岳母大人’才刚出溜到喉咙口,又生生憋了回去。
“瑜儿?你也回来了?”亲人齐聚,谢姨娘笑得都有些合不拢嘴了。
“快,都别站着了,快进屋。”谢姨娘一发话,谢弘文率先进了屋,紧随其后的是谢林氏和谢璃、谢景。
夏芷瑜往前走了几步,见骆铭还站在原处没有动弹,又走了回去,拉住了他的手,才一握住骆铭的手,夏芷瑜就愣了一下,因为她感觉到骆铭掌心有汗,还不少,显见是紧张了。
“别怕,有我护着你呢!”这话,夏芷瑜说得极大气,刻意忽略了她其实也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的。
屋子里头,谢姨娘安排谢弘文一家‘五’口一一坐定,转身就去踅摸给侄子侄女的见面礼了。他们来得太过突然,谢姨娘一时间有些为难,不知道送什么才能表达她这一片做姑母的真心,金银是俗物,谢姨娘便选了玉石,谢璃的是个玉簪,谢景的是个玉兔。
“这个……给他是再适合不过的了。”那是一个玉锁,谢姨娘前些日子出门走动的时候瞧上的。一眼就喜欢,虽然自己好像用不上,但还是买了下来。“……当时鬼使神差的,什么东西都不想买,就看上这个玉锁了,原来是和这孩子有缘呢!这孩子长得真好,多大了?叫什么?”
“快一岁了,大名还没起,小名叫小宝。”谢林氏说完之后,挑眉看了眼骆铭和夏芷瑜。
“叫什么?小宝?”谢姨娘眼前突然就浮现了一幅血色场景,这心顿时就揪了起来,下意识地,她看向了夏芷瑜,当初那个孩子,她们也唤他‘小宝’的。若他还在,只怕也该这么大了。怕谢林氏多想,谢姨娘勉强笑了笑,道了句,“好名字。”
不似谢弘文他们那般坐姿随意,骆铭即便坐着,也身姿挺拔,十分打眼,谢姨娘一晃眼就瞧见了,猛地就想了起来,骆铭好似是当初帮了大姑娘寻孩子的那个好心人,还是骆家……
骆家军!想到这三个字,谢姨娘顿时有些呼吸不畅起来,若说这三个字原来代表着骁勇善战的话,那么现在便是至高皇权。小庙里突然进来了尊大佛,谢姨娘的慌张可想而知。
“骆……大人,您光临寒舍是有何贵干?”
见谢姨娘说话都有些不利索了,谢林氏有些心疼她,被女婿吓坏了的丈母娘,这世上只怕是没有几个的。怀里的小宝正巧闹腾着要往夏芷瑜他们那儿去,谢林氏就顺水推舟起身把小宝送到了骆铭怀里。
骆铭接住小宝之后,眼不瞎的谢姨娘顿时看出了点儿门道来,她刚才就觉得小宝的眉眼之间有些像什么人,这会儿算是清楚明白了,这孩子明摆着该姓骆。
小宝的性子,在座的人都知道一二,所以他在骆铭怀中坐稳没有多久就往夏芷瑜怀里扑的时候,所有人都很淡然,只除了初次见此情形的谢姨娘。
虽然打进门开始就决定了要老实交待的,但这一刻真到了眼前,夏芷瑜这嗓子还是有些堵得慌,小宝那敦实的份量给了她些勇气,抱稳小宝之后,夏芷瑜就站了起来,“娘。”在谢姨娘看向她的时候,夏芷瑜垂眸道,“这是您外孙。”骆铭见状,也起了身,夏芷瑜于是接着道,“这是您外孙他爹,不是什么大人。”
第一次经历这场景的骆铭觉得他也该说些什么,想来想去,只想起了一句戏文,没想更多顺嘴就说了出来,“岳母大人,小婿这厢有礼了。”
夏夫人难以接受的事,对于谢姨娘来说,是好事。且不去想那些复杂的过程,单只是结果,谢姨娘还算轻易地就接受了,因为小宝还在,因为小宝他爹不是不负责任的混账。
认了亲之后,小宝被送到了谢姨娘怀里,夏芷瑜便是随的谢姨娘的长相,所以小宝在被送到她怀里之后,一度面上出现了一股子类似纠结和不解的表情,若他会说话,想来说的应当会是:诶,怎么会有两个娘亲?
若说一开始谢姨娘是高兴的,那么片刻之后,她这脸上的笑意便有了些收敛之势,因为骆铭刚才虽然称呼她为‘岳母大人’,且不说她一个妾室当不当得起这样的称呼,可据她听来,骆铭是未曾婚配的。那么也就是说,瑜儿现在还是不明不白地跟着他的。旁人都是三书六聘八抬大轿成亲生子,到了他们这儿,孩子倒是已经生好了,前头所有重要步骤却都跳过了。于骆铭来说,倒是没有什么损失的,但对夏芷瑜来说,却是大大的不好了。可不论过去还是现在,骆铭的身份都让谢姨娘有些不知道该如何张嘴。过去攀的是高枝,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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