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成神，段念伍
楚沐汐看见巨大的圣女像的时候，还是微微愣了一下。能在一个人的陵寝里看见这样的东西，还真是神奇，一般来说在自己的陵寝不会建造别人的神像，更具楚沐汐刚才的分析已经可以确定这个陵寝是焚天仙君所建造的。可焚天仙尊是男子，一个男子又为何要建造女子的雕像。
“这个……是扶摇圣女。”身边的慕庭筠看着那个圣女像突然开口，看楚沐汐不解的看过来，慕庭筠解释“在天机阁有一个人地方，有着历代的圣女的画像，我和母亲以前去天机阁的时候，我顽皮闯进去过看到过这个。那副画像下面提的名字，就是扶摇。”
听到扶摇两字，楚沐汐立刻就明白过来，扶摇圣女就是当年焚天仙尊的师尊。所以这尊圣女像才是扶摇的模样，因为那是焚天为她所制作的。楚沐汐觉得焚天仙尊和扶摇圣女的关系不应该是师徒那么简单，如果单单只是师徒，为什么徒弟要在自己的陵寝为师尊建造如此大的一尊神像，又为什么要把神像放在自己的地宫？
楚沐汐迟疑了一会，看见了一口水镜棺材：“那是什么？”
慕庭筠还没有来得及伸手拦住楚沐汐，楚沐汐就自己先跳了下去，慕庭筠看楚沐汐这样也极为无奈从洞口跳了下去。
楚沐汐根本不带怕的就一路走到了那水晶棺材的前面，然后就看见了水晶棺材中的人。那是个极美的女子，黑色的长发温柔的披散下来，身上穿的正是天机阁圣女的服饰，但是唯一的问题，就是女子的胸口位置，有一个被刺穿的血洞，鲜血染红了女子胸前的衣服，显然是被人杀害的。但是，她脸上的神情却很温和，并没有死亡的痛苦，甚至嘴角带着一抹极浅的笑容。楚沐汐记得青玉提过，扶摇圣女死于三千七百多年前，可是水晶棺中的女子依旧貌美，甚至和之前生前几乎无二。
“这便是扶摇圣女……？”楚沐汐下意识伸手轻轻触碰水晶棺，脑海中就涌入了一段记忆——
天上下着雪，银装素裹一片。男孩低头看了看自己被冻得发紫的脚丫，然后默默的把自己蜷缩起来，男孩身上的穿着破烂，外面盖着一个破烂的席子，可这样根本不能避寒，忽然一双绣花鞋出现在眼前，小男孩抬头就看见了自己面前的女子，女子穿着黛色的长裙，撑着一把白底红梅的竹伞。女子笑容灿烂，伸出手对着男孩说：“我找到你啦，我叫扶摇，你要不要同我走？以后我来照顾你好不好？”
……
宗门的长阶，少年手中拿着一捧白色的仙鹤来正往山上走，忽然抬头就看见了正在山门等着他的女子。
女子一如初见时的模样，撑着那把白底红梅的竹伞，微风吹过她的裙摆，略过耳畔那缕黑色的长发。女子正笑着看着他，那双如同琥珀一般的眸子，干净又明亮。少年看见女子，眼中迸发出光彩，原本还算不急不慢的脚步突然加快，直接冲上去抱住了女子。他还没有女子高，刚好到女子的肩膀，一下就搂住了女子的脖子，他喊道：“师尊！”
女子也温柔的笑着，摸了摸他的头：“欢迎回家，阿天。”
少年将那捧仙鹤来送到女子的面前，脸上有些羞涩：“送给师尊的花……是师尊最喜欢的花。”
女子眨了两下眼睛，接过那束花，笑容更加灿烂：“我很喜欢，阿天，谢谢你。”
……
擂台上，青年将剑收回剑鞘，对着对手抱拳：“承让。”
青年说完就看向高台上的女子，女子坐在高台上看着青年微微一笑，坐在女子身边的人对女子说：“扶摇，你真是好运，收了个好徒弟，明明是个器修，却又怀着天生剑骨，日后定是这举世瞩目的天才。他也是好运，遇见了你这么一个好师尊。”
“不是他好运遇见了我。”女子轻笑，眼中带着几分温柔又带着几分骄傲“就算没有我，总有一日，他也会在仙界大放异彩。是我好运，能收下这样一个徒弟。我家阿天，生来便不是池中之物，我啊只是他的引路人吧。”
说到这里女子低下了头轻轻呢喃：“他……注定会成神的。”
……
“你啊，怎么这么不小心呢，我都说了，我不需要你保护的。”女子声音带着几分无奈手上的动作却极为温柔，手指轻轻从瓶中沾染一点药膏，温柔的涂抹在青年胸口的伤疤上。
青年抿着唇一言不发，耳根却燥热的很，低着头不敢和女子对视：“对不起，我错了。”
女子听到这句话微微愣了一下，拿起绷带轻轻叹气：“我不是怪你，我是担心你。你没有必要和我道歉，我知道你是想保护我，你没有错，因为换了我，我也会想要 保护你。”
“……我明白了师尊。”青年看着女子，抓住女子的衣袖，轻轻摇了摇，像是孩童撒娇一般。
女子知道青年只是说明白，但是如果有下一次还是照样不会记住的，最后也只能是伸手刮了刮青年的鼻子。
“你啊……”
……
“成神！成神！你的目的就是要我成神！”
桌上的东西全部被摔在了地上，花瓶破碎开那品种放着的仙鹤来也就躺在了一堆的碎片之中，花瓣甚至掉落了几片，沾染了水珠看起来有些可怜。青年却丝毫不在意，他的眼眶通红死死盯着女子，眼中的情绪却格外复杂，有恨意，很愤怒，有痛苦……也有爱。
女子的脸色苍白，却死死咬着唇，本来没有血色的唇硬是咬出了血色，半晌女子笑了:“是……我在利用你，我的目的就是渡你成神，我是天道使者，天道对我下达的命令就是渡你成神，这是我的任务……也是你注定的命运。”
“所以你明知道我喜欢你却还要逼着我断情绝爱，所以你明知道我喜欢你你就要嫁给别人来断了我的念头……扶摇，你没有心吗？”
青年说着眼眶就更红了，他伸手掐住女子的脖子，声声泣血:“所有的关心所有的照顾都是假的……只是为了你的任务，你只是需要我成神……”
女子的脸色很难看，因为被掐住脖子苍白的脸上出现两抹并不正常的红晕，她依旧笑着，用最冷静的声音吐出一个字——“是”。
从始至终，她都是冷静的……甚至冷血。
青年看着女子，最后松开了手，他看着女子仿佛看着一个陌生人:“……扶摇，你养育了我教养我，我不杀你。但你利用了我，我也绝对不会原谅你。从此以后，你我恩断义绝。我不会让你如愿的，我不会成神的……永远不会。”
青年说完，就直接冷漠的转头离开。
女子坐在地上，好一会才哭了起来，双手捂住了脸颊，身体不住的颤抖。
“对不起……对不起……可我没有办法，真的没有办法……”
……
“你为什么要来！我说过的，我们恩断义绝了，我不需要你来管我！我不需要……你来救我……”
青年死死的咬着牙抱着怀中的女子，女子的胸口有一个巨大的空洞直接戳穿了心脏，但她却笑的温柔，没有面对死亡的害怕：“别……别难过啊……阿天……别哭……”
“你不能这么对我，扶摇……你不能这样对我……”青年死死抱着怀里的女子哭的像一个孩子“我听话……我听话……我都听你的……你不要死……”
“不要难过……我只是，回家了……我……本就是为了你而来的……”女子依旧温柔笑着“对不起……我让你难过了……成神之后你就会把我忘记的……所以不要难过……”
“我不想把你忘记扶摇……我不想忘记……”青年咬着牙，抱着女子起来“我会找到方法救你的，你不会死的……你不能离开我，你不能……你不能这么残忍……”
“没用的阿天，就算没用这一次……我也会死……天道已经容不下我了……”女子的声音越发虚弱“最后……能为你死……是我的荣幸……我走了，你要好好照顾自己……”
“……对不起……对不起……”
女子说话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没了声音，在青年怀中断了呼吸。
……
“……那你总说想让我成神，可是成神又有什么好的呢？”
风吹过青年银白的长发，他站在山岗之山俯瞰天地，神情却格外的淡漠，手中拿着一把已经有些陈旧的竹伞。
“成神之后就会失去在人间的记忆，无爱无恨又有什么好的呢？”
火焰自掌心慢慢点燃，将竹伞一点点吞没，青年看着手中的竹伞变为灰烬又仍由灰烬被风卷走，他轻轻自言自语：“你说你非本世之人，那是不是你只是回到了你的世界而不是死亡呢……我会找到你的……一定会的，你不能把我一个人丢下，永远不能。”
……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哈哈哈……原来这才是真相……”
青年笑着笑着就哭了，他冷漠的将火焰升起，将自己包围在火焰中心：“不过是为了这幅躯壳，既然如此我便毁了这幅壳子……哪怕神魂俱灭我也会找到你……”
火焰渐渐吞噬了那副身躯，一点淡蓝色的荧光从那副身体中飘出凝聚成一个光球，然后飘入了一个时空裂缝中便消失不见。
……………………
………………
…………
“小心！！！”
楚沐汐还没有回过神来就被慕庭筠一下扑到翻了一个圈到一边，而刚才楚沐汐站着的位置赫然是一把巨大的斧头落下。
楚沐汐看见了那东西，那是一个傀儡，傀儡全部被金属包围，手中握着一把巨大的斧头，而刚刚就是那斧头砍向了楚沐汐的位置，这东西出现的太过突然又悄无声息，让楚沐汐完全没有察觉，如果每一慕庭筠自己很可能是要承受这么一下的。
“这应该是这里的守护傀儡，专门守护这个棺柩的。”所以当自己靠近和触碰了水晶棺之后，这家伙才会出现。
楚沐汐推开身上的慕庭筠，冷漠的提起自己的剑，朝着对方攻过去。
傀儡很强大，大概是化神初期的水准，但是也有缺点那就是动作很慢，反应不够，倒是伤不到楚沐汐，但是这样楚沐汐也很难伤到对方。慕庭筠见状也上前来帮忙，两人和傀儡纠缠在一起。
楚沐汐不得不佩服那位焚天仙尊，哪怕是个守护傀儡也是如此的难缠。傀儡身上被金属完全包裹，很难被攻破。楚沐汐和慕庭筠跟着东西纠缠了很久，但是也没有伤到对方一丝，这可麻烦了傀儡并不需要体力，如果一直纠缠下去吃亏的就是楚沐汐和慕庭筠了。
“小汐，低头。”
突然楚沐汐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楚沐汐下意识低头，身后之人出手，一拳头向铁傀儡打去，傀儡一下被打出去数米远，撞到了墙上。
楚沐汐回头就看到了一个熟人，是段念伍。
段念伍扫了楚沐汐 一眼，说：“现在先解决这个，这个傀儡的后面有一个类似发条的东西，我吸引他的注意力，你绕后。”
在后面的就不用多说了，两个人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发小，几句话就知道对方的意思。楚沐汐点点头，段念伍就冲向那水晶棺的方向，然后一拳砸在了水晶棺上。段念伍是极致的体修，他的这一拳下去，水晶棺的表面瞬间出现了很多的裂痕，甚至差一点就要裂开。
那傀儡看见这一幕，似疯了一样冲向段念伍，楚沐汐抓住这个时间绕到了傀儡后面，果不其然看见了段念伍所说的东西，毫不犹豫将光和暗两个灵根的灵力凝聚在舜华之上，然后一剑砍向了傀儡背后的“发条”上。两种灵力在融合的一瞬瞬间爆炸，炸毁了那东西，楚沐汐也被炸飞出去，被慕庭筠接住。而傀儡也在那一瞬间，完全失去了动作，双膝往前一跪就到了下去。
“扶摇……”傀儡发出一声类似人类的声音，之后完全没有了声响化作了一堆废铁。
“谢了。”楚沐汐拍了拍慕庭筠的肩膀，慕庭筠默默的松开了楚沐汐，然后楚沐汐走到段念伍身边，抬手就是捶，捶的是毫不客气：“狗东西，你还敢出现，你知不知道思思找你找的多辛苦。”
段念伍也不还手，乖乖抱着头被楚沐汐捶：“对不起，对不起我的错，我也不知道怎么就进入到这个秘境里了，让你们担心了，我错了……小汐！轻点！疼啊姐姐！”
楚沐汐打了一会也就不动手了，头毕竟还是护短，段念伍就算再气人也是自己人：“算了，你怎么知道那傀儡的弱点的。”
“来的时候也遇上过一只。”段念伍回答，看楚沐汐不生气了，才站起来又是笑嘻嘻的衣服平常没心没肺的样子。
慕庭筠不喜欢这个突然出现和楚沐汐格外亲近的人，于是皱眉询问：“小汐，这位是？”
“哦，忘了介绍。念伍，这个是慕庭筠，云水镜少宗主。慕少宗主，这是段念伍，我魔域血罗门少宗主。”楚沐汐淡定的介绍，但是对于两个人的称呼就足够说明亲疏。
慕庭筠有些心酸，楚沐汐和郁璟亲近也就算了，和面前的人都是如此亲近，倒是到了自己这里就只有“慕少宗主”了。
楚沐汐介绍完也不在意慕庭筠的心酸，对于她而言，慕庭筠也确实比不上段念伍亲近，毕竟是从小到大的朋友，相比之下，孰轻孰重不都是十分明了了吗？
楚沐汐走过去检查水晶棺，水晶棺上的裂痕很大，但是还好没有裂开，棺中人尸身不腐，很可能就是因为棺材的材质特殊的原因，如果棺材坏了，怕是这幅尸体就成了真正的美人白骨了。这棺材里的人一定就是扶摇圣女了，根据刚才的记忆，楚沐汐已经确定，把扶摇圣女尸体放在这里的就是焚天仙尊了。那个故事的最后，是焚天仙尊自焚，而灵魂通过了时空裂缝不知道去了哪里。只是很多东西不太明朗，为什么扶摇圣女会一直确认焚天一定会成神，而焚天为什么最后要毁掉自己的躯体？这之间和成神又有什么关系？
“念伍，你……”楚沐汐刚想喊段念伍，就觉得腹部一阵剧痛，她低头就看见尖刃的一端自自己的身体里穿过，随后又被人拔出，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不过如此。楚沐汐扶住水晶棺，回头就看见拿着刀子站在自己身后的慕庭筠，慕庭筠神情木楞手中带着匕首显然是被控制了。楚沐汐也看见了慕庭筠，他已经被人打晕，而打晕他的则是一个戴着白瓷面具的女子。
“……段红衣。”楚沐汐没有见过段念伍的小姑姑，但是也听说过“是你控制了念伍。”
“是，楚少宗主果然如同主上说的一样很聪明。”段红衣招了招手，段念伍便被控制的走到段红衣身边，段红衣冷静微笑“楚少宗主不用担心，我对你没有恶意，只是奉主人之命，请楚少宗主过去一叙。”
楚沐汐觉得自己身上越来越没有力气，头也开始发昏，就知道对方估计是在刀子上用了药，而不知道什么原因，青玉也无法说话了，楚沐汐无力的靠着水晶棺坐了下去，她有些无力的闭上眼睛，即将昏迷过去的时候，楚沐汐问：“你们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良久也没有人回答，过了不知道多久，楚沐汐在即将完全陷入黑暗时听见了轻轻一句话。
“……我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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