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 12 章
“去哪？”走进校门的时候，伏黑惠说。
三明治跟布丁都吃的差不多了，乃乃叶把垃圾丢掉，指着操场的方向，“那边！”
天台风太大，还是操场好。
午休时分，跑道空荡荡的，乃乃叶摸了摸被阳光晒软的草皮，捋着裙子坐了下来，仰头拍拍身边的位置。
“伏黑君，来坐！”
“……”伏黑惠犹豫了一下，上前一步，隔了一个人的身距，缓缓在她身边坐下。
‘哗啦’——
书包拉开，乃乃叶从里面取出还有余温的便当盒，拧了拧腰，挪到他身边去。
刚刚隔出来的身距瞬间消失。两个人衣角贴着衣角，十足亲密的靠坐在一起。
“喏。”乃乃叶把便当盒掀开，用筷子夹起一块看上去就很不错的肉，递到伏黑惠的嘴边，“伏黑君尝尝看，利美阿姨做饭超好吃的！”
“……”
伏黑惠下意识往后一躲，有点愕然地睁大眼睛。
“怎么啦？”乃乃叶无辜地看着他，没明白他这个举动是什么意思，很好心地说，“筷子没用过哦，都是一次性的。”
伏黑惠：“……不是这个问题。”
他直起身，如同之前推开布丁那样，再次抬起手掌，想要将面前的手推回去。
然而就在即将触碰到皮肤的时候，他一顿，不知想起什么，又将手放了下来。
……同样的举动连续出现两次，是否有些太冷漠了。
念头一闪而过，少年移开目光，挺直腰板只将头扭正回去，用强大的抑制力阻隔了食物的香气，目视前方说道：“我已经吃饱了，你吃就行。”
乃乃叶“哦”了一声，听话的收回筷子，和之前一样没有强求。
塑料袋套在手腕上，伏黑惠说完这句话，就低头从里面翻出刚在便利店买的两瓶饮料。
麦茶是罐装的，在他指节修长的手中看上去只有手掌大小，很轻松就覆盖住了。
他握着常温的麦茶，将触手有些微凉的气泡水攥着瓶口那边，反向递给乃乃叶。
乃乃叶低头吃了口便当，没腾出手来接，“放那里就好啦，我一会儿再喝。”
“……”伏黑惠迟疑一下，把饮料垂直放在两人中间又挪出来的那一点点位置上。
然后转身，竖起食指扣开了罐装茶的封口，仰起头喝了一口。
“哇——”
乃乃叶咀嚼着嘴里的东西，脸颊一鼓一鼓的，羡慕地盯着他看，说话有些含糊不清：“伏黑君可以单手打开拉环欸，力气好大。”
伏黑惠将口中没什么味道的茶咽下，波澜不惊地说：“这没什么吧。”
乃乃叶：“很厉害呀，我就做不到！”
伏黑惠张了张嘴，眼神瞥她一眼，顶着亮晶晶的目光，把到嘴边的那句不解风情的“男生都可以做到”咽回去，视线向前看，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
“嗯，大概。”
话说到这里，好像又有点聊死了。虽然知道黑发少年向来性格如此，但要是茂木朝在这里，大概率会偷偷吐槽一句话题终结者，然后朝乃乃叶投去同情的目光。
然而。
跟大多数人在意的方向不同，春田乃乃叶完全没有“天会聊死好尴尬”这方面的意识，因此自然也不会让对方觉得尴尬。
她吃了几口打开盒盖以后温度飞速散掉的午饭，将剩一半的便当盒放在大腿上，扭头从开口的书包里拿出上午的那颗水晶球，自顾自开启下一个话题。
“给，伏黑君。”
“这是什么？”少年看了过来。
“是红线……不是，占卜节目的周边啦。但对我们两个来说就是红线，所以一定要送你一个！”
“……哈？”
伏黑惠默默将东西接过来，目不转睛地打量了一会儿，没看出红线在哪。
“这是个小夜灯，喏，动这里就可以变颜色了，里面的星星会自己转，很好看的。”
乃乃叶说着，就伸出手去拨弄水晶球后面的开关。
她刚拿过便当盒，掌心还附带着盒子上温热的暖意，将原本正常的温度传染的有些偏高，刚好落在少年持着水晶球观摩、骨感分明的手指上。
指尖与皮肤相触，宛如蝴蝶扇动翅膀轻柔拂过，异样的触感转瞬即逝。
伏黑惠心脏猛地跳动一下，待重新恢复正常的时候，乃乃叶已经拨开他的指缝将球体后面的开关打开了，水晶球从原本的淡紫色变为暖黄色。
晶莹球体中流沙般的星云转动，映照在少年眼底，像幽蓝静海下一闪而过的流光。
乃乃叶收回手，炫耀地说：“怎么样，还不错吧？晚上关了灯以后会更好看的！”
“……”伏黑惠看着掌中安静流转的星云，点点头，“嗯。”
乃乃叶用一根手指戳了戳他手臂。
少年看过去，她眨眨眼睛，说：“伏黑君都不问我为什么这是红线嘛？”
伏黑惠：“……”
伏黑惠配合地开口：“为什么？”
乃乃叶一弯眼睛，很开心地笑了起来：“因为如果不是占卜节目的话，我可能都不会遇到伏黑君哦。”
“……”伏黑惠没听懂这句话。
他微微蹙眉，目光染上几分疑惑。乃乃叶没有解释，继续说：“而且，昨天也是占卜节目说适合告白，所以我才给你写情书的！虽说之前也有想过快毕业了也该有所行动，但是——果然还是占卜节目的功劳！”
伏黑惠：“…………”
伏黑惠默默地在心里记下她似乎很迷信占卜这件事，再度点了点头。
没对此发表什么评价。
“还有还有——”乃乃叶一边说，一边将手伸进书包里，从那个外表上看不出容量有多大但好像确实还挺大的书包中掏出一个纸盒，配着音递到他手里。
“将将——这个才是真礼物啦，打开看看吧！”
伏黑惠下意识将纸盒接过来，触手的重量一般，并不有多重。
虽说觉得送礼物这个环节很没有必要，但在乃乃叶期待的目光中，他还是垂下眼，顺从的把盒子拆开了。
——里面是一副头戴式耳机。深蓝黑色的。
伏黑惠看了一愣。
“这个，太贵重了，你拿回去吧。”他本能的推拒。
礼物某种程度上代表心意，然而越是亲近的人却反而越不拘泥于形式。对于目前的两个人来说，如果仅仅只是诸如“红线”这种玩笑般的赠礼，那他或多或少并不觉得抵触，然而一旦正视起来，那种奇怪的感觉却反而有些强烈，让他无法忽视。
而这种复杂的情绪，面前的人显然并不明白。
乃乃叶疑惑地歪了歪头：“不喜欢嘛？我觉得很酷，超级适合伏黑君，所以才决定将它送给你的。”
“……这不是喜不喜欢的问题。”伏黑惠张了张嘴，却无法解释自己此刻的心情，“你觉得、我们——”
……算了。
伏黑惠有点颓唐地闭上嘴。
他抿起唇，原本还算松弛的坐姿不自觉绷直，挺拔的背影让他仿佛一张充满力量的弓，明明只隔了一个气泡水的距离，却仿佛突然之中生出了强烈的距离感。
……那是理智与感情在纠扯。
他闭了闭眼，想压下这股突如其来的不适与失落感，搭在支起膝盖上的手不自觉蜷紧。
细碎的黑发散落在他不自觉拧起的，细长的眉眼上。
就这么过了几秒钟。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
旁边的人似乎动了一下，一股蓝莓果酱的甜味隐约浮动起来。
乃乃叶跪坐起身体，将耳机戴在了他头上。机械式的耳罩设计感极强，硬件部分在阳光下展露出沉淀质感，深蓝色与黑色相织，黑色的部分融入进头发里，唯一显露出的色彩与少年的眼眸相配，远远看去，充满了少年气，眉宇间的冷淡更是加强了这种气质。
不过怎么看都很酷哥。
乃乃叶打量着男朋友的脸，很满意地说道：“嗯——果然很适合你！看见这样的伏黑君，感觉天气都变好了耶！”
“……”
少年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耳畔。
耳机外缘微凉，箍体束缚在头顶，将原本就微长的刘海更向下压了压，驱散了几分有同龄人不相符的成熟感。
与耳机色泽相似的眼眸落在她脸上，从那上面并没有看出预想的距离感与客套，蓝眼睛明亮又专注地望着他，盈满了全然的欣赏与喜爱。
……
须臾之间，刚刚那一瞬间升起的不适感似乎都消散了。
伏黑惠避开眼睛，调整了一下耳机的位置，被笼罩住的耳廓受到挤压，微微有些发热。
他为那一瞬间的想法微微拧眉，垂下眼任由眼睫遮挡住眼底的神色，轻轻攥着手指说：“也太夸张了吧……”
好像突然没那么抗拒了。
乃乃叶眨眨眼睛，重新坐回去，捞起便当盒吃了一口饭。
“唔，我说的都是实话嘛。”她嚼嚼嚼，脸又像刚刚那样鼓了起来，筷子戳在下巴上，若有所思，“伏黑君好像不太适应这种说话方式？不过没关系！跟我相处久了就习惯啦！我还有好多话留着想夸伏黑君呢——”
这可是男朋友才能有的特权！
乃乃叶想着，眼睛又不禁弯起来。
正大光明地看一眼身边的人。
嗯。她的眼光果然很好。
——真的超帅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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