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8
时间短暂地安静了一下。
云伽别过脸去，很轻易地就擦掉了眼角的泪，就好像一切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我不再需要你了，”云伽说，“厉明渊，我和你之间早就已经彻底结束了，你不要再来找我了，我有我的孩子，与你无关。”
就在云伽转身过去、打算离开的时候，厉明渊忽然开口。
“云伽，他们多大了？”
厉明渊的声音有些沙哑，带着一丝不确定和隐隐的期翼。
云伽在原地顿了顿，随后头也不回，语气淡淡。
“厉少放心，孩子不是你的，”云伽说，“您的孩子，当年已经亲手死在你，和苏梨的手中了。”
说罢，云伽不再看厉明渊一眼，直接离开。
不知过了多久，厉明渊在乐兮的病房门口站了一会儿，小姑娘已经醒了，似乎是输液的药水有点副作用，让小姑娘觉得口腔有些苦，云伽正一边给他剥小橘柑一边给她找糖吃。
厉明渊垂下眸去，看了一眼云伽的背影，离开了病房。
只是一下电梯，厉明渊就看见了一个小男孩。
之所以会注意到他，是因为他的脸，和云伽足足有七八分像。
尤其是眉眼。
小男孩的眼睛几乎和云伽一模一样，让厉明渊的视线瞬间便锁定了他。
他忽然想起在云伽回国后，他们见到的第一面。
他的确听见一个小男孩的声音，在叫云伽“妈妈”。
厉明渊心下一动，走上前去：“小朋友，你怎么会在这里？”
鹤兮闻言被吓了一跳，仰起头的时候，一脸的警惕。
他皱眉看着厉明渊，看着看着，忽然觉得这个男人有些眼熟。
只是想了半天，也想不起来在什么地方见过他。
只是直觉告诉他，这个叔叔好像不是坏人。
鹤兮想了想，抿唇说道：“我来找妈妈和妹妹。”
厉明渊先是把鹤兮带到一旁的长椅旁坐着，刚才过道处来来往往的人太多，他担心有人撞到鹤兮。
随后，厉明渊蹲在鹤兮面前，仔细地看着他的眉眼，像是透过他看向了另一个人。
他的眼神，如此温柔。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来？你的大人呢？”
也许是厉明渊的神情过于专注，让鹤兮觉得，他不是坏人。
鹤兮说：“妹妹发烧了，妈妈把妹妹带来医院，我实在是担心妹妹，睡不着觉，但是外公身体不舒服先睡了，所以我就一个人来了。”
厉明渊刚想说些什么，鹤兮便很快抢话说：“我很聪明的，妈妈之前带我来这里找过霍叔叔一次，所以我记得路！”
厉明渊几乎已经确定这个小男孩就是云伽的儿子。
他准确地抓到了重点：“霍叔叔？是在这里上班的霍医生吗？”
鹤兮点了点头，表情有些欣喜。
“叔叔，你认识霍叔叔？”
厉明渊顿了顿，才道：“认识，我和霍医生认识很多年了。”
鹤兮一下跳起来。
“那你认识我妈妈吗？”鹤兮瞪大了眼睛，一边说话一边手舞足蹈，“我妈妈长得很漂亮的，小小的脸，大大的眼睛，皮肤特别好，身上总是香香的！”
厉明渊看着鹤兮的样子，忽然觉得有些鼻酸。
他很温柔地看着面前的小男孩，眼神柔和得像是能浸出水来。
“我知道。”厉明渊说，“没有比你妈妈更漂亮的人了。”
-
鹤兮忽然觉得他很喜欢眼前这个叔叔。
这个叔叔认识霍叔叔，霍叔叔是个好人，那说明这个叔叔也是个好人。
叔叔还认识妈妈，并且他和自己的审美一致，都觉得妈妈很漂亮。
于是，经过云鹤兮小朋友的大脑迅速判断——
他认为，面前这个温柔又帅气的叔叔，一定是个大好人！
云鹤兮伸出手来，勾住了厉明渊的手指。
“叔叔，那你可不可以带我去找妈妈和妹妹呀？我的妹妹生病了，我很担心她。”
厉明渊垂眸看着自己的手。
鹤兮小小又柔软的手指勾住他的小手指，那种柔软又陌生的触感忽然让厉明渊觉得全身都有些颤栗。
他不知道要怎么去形容这种感觉。
他正要说话，却听见身后传来霍与川的声音。
“云鹤兮，谁让你一个人跑到医院里来的？”
鹤兮怔了怔，看见霍与川的神色，有些怕怕的，往厉明渊身后躲了躲。
厉明渊转过身去，便看见了脸上带着愠怒的霍与川。
霍与川很少有这么生气的时候，他看也不看厉明渊，垂眸看着云鹤兮。
“你知不知道你外公睡醒发现你不在家有多担心？你妈妈本来就在照顾乐兮，你为什么不好好待在家里？万一你跑出来出了什么事，你要你妈妈怎么办？”
鹤兮也知道自己不应该大晚上擅自跑出门，越发不敢说话，躲在厉明渊身后，怯生生地看着霍与川。
霍叔叔一向很温柔，对他们几乎是有求必应，这还是鹤兮第一次见到他这么生气的样子，当然害怕了。
就在这时，厉明渊开口了。
“他也只是担心妹妹而已，现在既然没什么事……”
“厉先生，”霍与川的眼神淡淡地移到了厉明渊的身上，语气冷漠，“我认为你应该没有资格干涉鹤兮的教育问题，毕竟鹤兮从出生到现在，都是和我生活在一起。”
厉明渊目光沉沉，而霍与川也毫不示弱。
他光明正大地在厉明渊面前展现自己的敌意。
五年前的他愿意成全，可现在，他更希望带给云伽幸福的人，能是他。
厉明渊却并没有和霍与川争执什么，只是拉过鹤兮的手，说：“我知道云伽在哪里，我带他去。”
“不用麻烦厉先生了。”
厉明渊顿下脚步。
霍与川说：“云伽已经很累了，要是看见鹤兮和你待在一起，她会觉得很为难。”
厉明渊微不可闻地皱了皱眉。
“厉先生从前还没有为难够云伽吗？现在可以放过她了吗？”
见厉明渊眸色深深，一言不发，霍与川的视线落到了鹤兮身上，伸出手：“鹤兮，过来。”
云鹤兮抬头看了厉明渊一眼，轻声说了句“谢谢叔叔”，随后放开厉明渊的手，走了过去，熟练地牵起了霍与川的手。
只是，在霍与川和厉明渊擦肩而过的时候，厉明渊忽然说了一句话。
霍与川的脚步停顿了一瞬，随后带着鹤兮离开。
厉明渊回过头去，恰好鹤兮也在这个时候回过头来，抿着唇和厉明渊招手，用唇语小声地说——
“叔叔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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