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第 92 章(12w营养液加更二合一)
用大祖的角色和托管中的小祖进行对话后, 楚祖多少有些失望。
“托管可以根据语境模拟小祖性格对话。但一旦话题岔开,托管要么直接被带着走, 要么也开始自说自话。”
他在意识海里对系统说, “那它凭什么卖这么贵?”
好几万信用点呢。
系统:“……懂了,宿主,还是得投诉。”
它对之前自己居然倾力推荐这款产品耿耿于怀。
为了宿主方便的出发点绝对没问题, 那只能是产品本身有毛病。
小黄鸡知道这叫什么, 叫严重侵害消费者权益!
但现在,系统把投诉无良道具的事被排在后面, 先将只有五万字的《第三经济法》翻来覆去看了个遍。
楚祖:“你也发现不对了。”
系统点点头。
《第三经济法》里, 基本是用男主孟裕安的视角讲述他第一次来道金融街的经历。
由于是以调查为主的任务, 孟裕安一行人的安排很稳健。
他们不以赚取大量资金离开为目的, 一周一次游戏。
加上赢面很大但赔率不高的外快, 足够让孟裕安他们在金融街维持生活, 缓慢展开探索。
受篇幅所限,五万字没办法交代太多人物背景。
孟裕安进行的游戏也好,赌局也罢, 遇到的、看到的玩家表现出的核心动机只有一个:不择手段的谋取利益。
如果将正传登场的角色视为以“游戏”和“投资”两个渠道发展自身经济的各派玩家, 那么在前传, 所了除孟裕安一行人, 其余所有玩家,有一个算一个,都是疯子。
其中以祖家两兄弟最为突出。
他们其实一直存在于背景板里, 由这个玩家嘴碎提两句, 那个玩家卖情报又提两句, 给孟裕安零零散散拼凑出两幅画像。
没交集是真的, 直到最后才在赌局上撞上也是真的。
楚祖只简单修正了大祖人设, 就算撞大运碰到了还是刑警的孟裕安,现在也没道理能和他提前碰上。
而此时此刻,孟裕安正站在他面前。
“您之前刚说要和孟裕安碰上面再补设定,转头他就送上门,还一副和您有很深瓜葛的样子……”
小黄鸡有点担心。
“怎么这么像杀猪盘呢。”
杀猪盘是一种特定类型的网络诈骗。
通常通过恋爱、交友或投资理财的方式引诱受害者,最终让受害者投入大笔资金,直至“被宰”。
楚祖乐了:“你还知道杀猪盘?”
系统扭捏:“之前您让我去上防诈骗的课……老师让我下了几个防诈骗插件。”
“这倒是不担心,要诈骗也是我诈骗他。”
楚祖现在使用的是大祖的角色,不动声色打量起孟裕安。
孟裕安刚调职不久,还不是颓废中年男人。一头黑色短发自然偏棕,眉眼周正,皱眉时高挺鼻梁显得面相有些深沉,把年龄硬生生向上提了一大截。
祖岐生15岁时候孟裕安24岁,按理说在跨国执法上排不上号。
不过新鲜出炉的设定里写,他身体素质极好,又赶上辖区合适,阴差阳错下才补了空。
现在的孟裕安应该三十出头。
楚祖评价:“他身上没有金融街人带着的‘钱味儿’,像个业务不熟练的卧底来扫黄抓赌。”
这么说好像也没问题,他本来就是来金融街“抓赌”的。
总结就是——
“不像老刑警,他这属不属于ooc?”
系统:“?”
系统:“宿主,他是主角。”
言外之意,这么还审核起主角ooc啦?
“而且人刚来,干什么都摸不着头脑——小祖刚才还当着他面砍了别人十根手指,正直孟警官可见不得这个。”
“他见不见得这个都无所谓。”
楚祖说,“但他把我的工作搞得复杂就有所谓了。”
楚祖目前的工作内容简化后只有:
发疯。
摸清楚金融街的运作规律,包括游戏规律和投资规律。
发疯。
按照人设,想尽一切办法囊取资金。
发疯。
搞出一个读者看了没那么弱智的动机来修改法案。
发疯。
坐上赌局,大败,大祖先破防,小祖后破防,目送孟裕安离开金融街。
没了。
第一项工作进展算顺利。
大祖这边,祖岐生赌了一局,大量的人跟风下注,他的入局将赌局拉到了一面倒的地步。
为了保持投注平衡,避免作为庄家的金融街在某一方获胜时面临巨额赔付,赔率是动态调整的。
小祖的赔率被控制得很低,哪怕大祖压了五百多万,赚得也不多。
楚祖大致摸清了祖岐生在投资上的恐怖号召力。
小祖这边,祖岐安则上手玩了一局。
金融街的游戏明显存在文字陷阱,按照常识来玩没问题,刁钻点去解构也有路可走。
由此,楚祖能确定,让祖岐安来成为试探游戏规则的“工具”是对的。
小祖必须、也只能当大祖试探游戏的工具弟弟。
小说里的角色如果没有能让读者信服的属性,那他就只是一个频繁出现的名字,被边缘化,被厌弃只是时间问题。
到游戏结束为止,都没任何问题,顺利得不行。
而第二步还没开始,孟裕安就主动找上门。
主角是这样的,楚祖只需要狂烧脑细胞思考怎么顺完五万字正文就可以,但是主角想一出是一出要考虑的就很多了。
啧。
楚祖必须考虑他融入自己人设故事后,自己两个角色和他的相处模式,包括可能造成的影响。
以及读者可能有的反应。
这算加班。
加大班。
而且是原因不明的加班。
“我请他吃个饭,你帮我把整个过程记录下来。你之前不是想卡帧吗,现在可以大展拳脚了。”
楚祖说,“把孟裕安的所有行为,所有话都盯死,每个细节都不要放过。”
楚祖说完,退出意识海,随便和小祖走了走兄弟流程,看向孟裕安。
“好久不见,孟哥,我没想到你也会来这里。”
祖岐生说要请孟裕安吃饭,孟裕安没有拒绝的理由。
祖岐生没有叫上自己弟弟,走得干脆,离开游戏中心前还去盥洗室洗了手。
洗手时孟裕安就等在边上,看他一丝不苟把指甲缝都打理干净。
“久等。”他伸出已看不出曾经鲜血淋淋的左手。
孟裕安拿不准他干嘛现在握手,刚搭上去,视野突然一转。
他们从游戏中心脱离了,站在大街上不起眼的角落。
祖岐生现在才戴回左手手套,孟裕安突然明悟,要同时离开金融街并转移到同个地方,必须肢体接触。
祖岐生开始带路。
孟裕安跟在他身后盯着他的背影。
八年前的少年就已经有了长个子的苗头,现在比自己还高十公分左右。祖岐生浑身上下都只写着一个词:“精美”。
“精美”适合形容物品、艺术作品或某些具体的事物,强调其精致的制作、精细的工艺以及美丽的外观。
显而易见,用来形容一个人很不合适,要夸人也不会不礼貌到这份上。
但现在的祖岐生就给孟裕安这种感觉。
他像是能满足任何挑剔的目光,简单两句话和一些细节流露出周全,不谄媚,充分展示了一个能再见面之初就博取客户信赖的典范。
孟裕安在游戏场所里听其他人谈到,祖岐生现在是金融街首屈一指的咨询师,他们都把他叫祖先生,说话带着尊敬,哪怕“祖先生”只有23岁。
他看着不像23岁,准确说,祖岐生身上没有年龄概念。
通常情况下,人会下意识通过对方年龄来判断可能有的见识储备,这对祖岐生来说没用。
他看起来永远胸有成竹,能看到的只有他摆出的资历。
孟裕安不得不想起15岁的祖岐生,那时他对祖岐生的态度粗糙,最开始几周总防着他,后来才意识到自己把他“妖魔化”了,
孟裕安检讨过很多次,也被其他同事提醒过。
疑罪从无是刑法的重要原则,祖岐生是典型的“三无”:无犯罪事实、无有力证据、无合法程序。
是他魔怔了。
当他放下芥蒂,又发现令人叹惋的事实。
祖岐生是高敏感类型,对情感、环境、他人的行为以及身体感觉的感知度比一般人要强。
这个孩子能轻易看懂孟裕安每天回家时的心情,客厅放着的东西哪里变了他比孟裕安还熟。
他怕冷也怕热,情绪波动大,看个可以煽情的电影都会沉默半天。
但他能完全控制好自己,调整得飞快。
所以,祖岐生可能在一开始就知道,自己是作为“嫌疑犯”被看待的。
孟裕安对他的善意里掺了水分,他一清二楚。
心理咨询师说他的弟弟是典型的低敏感人,用现在的说法,钝感力十足。
祖岐安的共情能力几乎为零,他也会揣测人,但得不出正确结论,也不太在乎自己所处环境。
他在咨询机构还是习惯用工厂那套行为模式,想要什么直说,工作人员委婉表示不行,他就开始嚷嚷要找哥哥,炫耀似的说哥哥什么都会给他。
祖岐安好像不会去想,为什么祖岐生能什么都给他,东西是哪儿来的,他的那些需求是靠什么来满足的。
祖岐生说他弟弟从小被父母娇生惯养,但在几年前开始,骄纵弟弟的人是他才对。
孟裕安没有兄弟,他问了有兄弟姐妹的同事,大家都说这不是问题。
虽然他们也有恨不得两棍子抽死自己蠢弟弟臭妹妹的时候,但毕竟是一起长大的血亲。
祖岐生把他带到了一家餐厅,在门口停住,回头问他想吃什么。
餐厅外没有服务生,和游戏中心类似,全靠面板自助。
祖岐生让开了点位置,孟裕安看到面板上有好几页选择,中餐西餐日料一应俱全。
“我猜你会选中餐,但我们也很久没见了……”
祖岐生说,“金融街的食物很便宜,没有任何品牌溢价和服务费,基本只收取食材费用,你可以放心选。”
孟裕安想,当初他好像没问过祖岐生想吃什么,要么随便带点吃的回去,要么忘了,回去之后两人一起嗦泡面。
那个时候,孟裕安怎么也不会料到,自己会在金融街和另副模样的祖岐生碰面。
金融街是什么地方?
特九处对这个神秘地方的了解很少,但研究过失踪人群和持有大量流动资产的人群画像。
最后特九处的评价是:真正穷到活不下去的人反而不会去金融街。
去金融街的只有三种人。
一是经济条件原本很好,遭遇重大变故后无法接受现实的人。
二是经济条件并不算好,但也过得去,在正常起伏范围内遇到了自己认为的低谷,想要干脆放手一搏的人。
三是没经历过重大挫折的人,什么都没理解,也不考虑后果,恰好收到了金融街的邀请,没当回事。
祖岐生明显不属于任何一种。
孟裕安下意识握紧拳头,松开,再一次握紧。
“那就中餐……吧。”
“好。”祖岐生点头。
在餐厅外选择的只是餐饮类型,祖岐安选好后直接往里走,自动门开启,长相、身高、穿着完全一致的服务生迎了上来,把他们带到了空位,给他们都拿了份菜单。
“我还以为看错了。”
祖岐生很快点完,一边递回菜单一边开口,“孟哥你是来调查金融街的?”
孟裕安留在菜单上的视线一顿,缓缓移到微笑的男人脸上。
他一般都叫“刑警先生”、“孟先生”、“孟警官”……还没叫过“孟哥”。
祖岐生没觉得哪里不对,胳膊靠在桌面,手背交叠撑着下巴。
他的态度陌生又熟悉,陌生是实质,熟悉是他想营造的氛围。
孟裕安没正面回答:“我有几年不做刑警了。”
“那你会离开这里吗?”
“什么?”
“如果你要离开这里,就不要去交易所。正常游戏,正常投资,不要去卖任何东西。”
祖岐生说,“去过的人就再也走不了了。”
餐厅的光线洒在他身上,好像真的是一场咨询似的。
孟裕安恰好需要很多情报。
一时间,孟裕安没有接话,只凝视着他看,祖岐生好脾气说道:“怎么了?”
孟裕安移开目光,说:“没什么。”
服务生收走了菜单,刚离开餐桌半分钟不到就推着餐车走了回来,一盘一盘端上他们需要的食物。
这顿饭吃得很安静,没人说话。
现实世界的物价上涨得厉害,孟裕安这么个不去菜市场的食堂主义者也能经常听到念叨,说蔬菜又涨了,肉更是别提。
钱越来不值钱,所有东西都在涨,就工资一潭死水。
金融街的货币没有单位,游戏押金一万,那些赌注更是天价,但食物却很低廉,一盘蒜蓉大龙虾收费20,祖岐生面前的松露烤鹅更便宜,只要10。
这或许就是祖岐生说“如果你不打算离开”的原因。
这里有一切生活所需的基础建设,娱乐设施一应俱全,医疗教育什么都有。
如果不打算离开,不“投资”,只靠着每周赢来的游戏押金过日子,生活质量也会比现实世界高出数个档次。
前提是,能赢游戏。
“交易所是什么地方?”孟裕安还是问了。
祖岐生给他用最简单精准的描述解释了一番。
孟裕安抓住机会问了很多问题,原本跟上来不是为了公事,但他不能放过到嘴边的机会。
祖岐生也不觉得烦,一直温温和和的。
孟裕安甚至听得有些恍惚。
他和同事有做过准备,知道金融街的古怪,但他还是没想到……这里会如此极端。
孟裕安深吸了一口气,告诉自己要冷静,他开始怀疑自己能否完成任务了。
他对钱不敏感,能凑合过就行,但在这里,资产就是一切,很多情况都要求玩家对数字保持高度敏警惕……
“你就不觉得奇怪吗?”他匪夷所思。
或许是受祖岐生一手促成环境的影响,孟裕安忍不住问:
“不可能在短期就达成离开金融街的条件,但在这里呆久了,还能回到正常世界?”
祖岐生说:“能。”
他在孟裕安反驳前继续说,“但我不能,小祖也不能,你要离开的话就听我的建议。”
孟裕安所有话都堵回了嗓子眼。
“你很好懂,孟哥。”
祖岐生拿餐巾擦着嘴角,慢条斯理说,“一般人是先寒暄,再说正题。你把要打探的消息当作寒暄,正题是什么?我和小祖?”
擦干净嘴角,他端着水杯抿了口,眉眼温和。
“你不再是刑警,我也不再是受害者,或是嫌疑人。金融街只有一个身份,玩家。”
他耐心缓声说,“如果你担心我,没必要。有人会困在原地,有人扶摇千万里,你知道我是哪种人。”
他说,“我已经不需要兜着圈子正当防卫了,孟哥。”
平地惊雷,孟裕安剑眉蹙拢,瞳孔骤缩。
……
“宿主……这个时候需要把主角搞破防吗?”
系统有些担心,“咱们孟哥接受金融街就很困难了,您又暗示他当年确实是您指使的小祖……孟哥看着有点……”
“焦虑?”
小黄鸡点头:“对。”
“无所谓,只要他别来找我就行。”
楚祖说,“我到现在都没摸清他的人设,和正传出入很大,和之前的外传也对不上。”
“很少有如此平平无奇的主角,搞不好就能随时来个重大转折。还是少点牵扯,我工作用不上和他交互,各干各的,别互相掺合把简单事情复杂化。”
小黄鸡也没能总结出孟裕安人设。
用它一贯以来的表述:三分责任感,两分事业心,还有五分藏着掖着,神秘莫测。
没什么特色,硬要说的话就是太正常了,放在全是神经的金融街反倒不正常。
这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反差萌吧。
小黄鸡不懂。
“但是他也可能反倒被刺激,会主动找上您肯定是因为介意,您现在让他更介意了。”
“没事,不是还有个不听人话的小祖吗。”
楚祖居然在这个时间点对系统说,“把设定集翻出来,我们趁热打铁,孟哥再找上门就干脆放小祖,准管用。”
“顺便……”他说,“我试点东西。”
祖岐安的“剪刀石头布”被玩家同步到了金融街的各大平台。
所有文字、视频和直播全都炸了锅。
所有人都在问发生了什么,视频被一遍一遍重播,单局三分钟的游戏加上金融街平台插入的投资广告,满打满算也就十五分钟,完播率高得惊人。
每个人的问题都离不开两个名字:祖岐生、祖岐安。
祖岐安不像是有脑子的类型,会把手指剁了才是他一开始就该有的反应。
他之前的所有行为只会是受他哥指挥。
祖岐生的咨询报价很高,据说他一字万金,当然配得上收益,不然他混不到现在。
不是每个人都能备足酬金,而且玩家拿不准哪些局里有他的手笔。
他出手很刁钻,还有过先让老板赔个底朝天,搞得没人敢跟,拉高倍率后再绝地翻盘的情况。
这也是玩家们事后才复盘出来的,因为时机是在卡得太巧妙了,金融街的人只笃信自己幸运,绝不承认其他人能有这样的运气。
现在有了祖岐生明确参与的游戏投资,一时间,不管是能掏出佣金的老主顾、想要学点皮毛的投资者,还是只对游戏本身感兴趣的玩家……
所有人都在讨论“剪刀石头布”。
酒吧里吵开了花。
“他最后是不是给祖岐安借钱了?”
“借了,看嘴型,他好像把所有资金都转了过去。”
“我操,祖岐安真敢接?”
“你真要问敢不敢……那小子有什么不敢的?”
“我现在都没看明白是怎么回事,祖岐安怎么赢的两局?”
“你这智商是怎么有闲钱来喝酒的?”
“……”
他们激烈地讨论,混杂在酒吧炸得神经突突跳的金属乐中,每个人语速都飞快,嗓门一声压过一声,说到后来脸红脖子粗,甚至像吼。
祖岐安把卫衣帽子扣头上,坐在角落吃着馄饨。
酒吧也提供馄饨,比餐厅价格还贵点。
他囫囵吞嘴里,嚼两下直接咽,觉得噎了就端起加冰纯威士忌往嘴里倒。
多亏已经十八岁,金融街的酒吧也有年龄限制,明明压根没几个未成年人,还是严格按照规矩办事。
他听着周围的声音。
喝多了后就容易跑题,一开始还是在说游戏和投资相关,吼着吼着就变了味儿。
“这两兄弟到底是哪儿冒出来的。”一个声音说。
另一个声音答:“不知道,几年前吧。我就记得祖先生第一次出名就是那场‘俄罗斯轮盘’。”
“‘俄罗斯轮盘’?左轮里一颗子|弹,你一枪我一枪,看谁先死那个?”
“对对对,我也记得。这玩意儿没法靠实力,只看运气——祖先生直接压了五千四百三十万。”
“……等等,那个时候他还不出名,按理说没有现在有钱?他哪儿来的原始资金?”
“不知道。你吃面只喝汤?吃饭啃盘子?一点找不准关键?”
“弱智滚一边去……说到哪儿了?他在纯靠运气的‘俄罗斯轮盘’压了五千四百三十万!”
“因为他压得早,很多人想试试运气,和他对压,这样赢了也能赚得多嘛,人一多,硬生生把他的赔率也拉上去了。”
“赢了输了?”
“你嘴里只会喷屎吗,他要是输了谁管谁是祖岐生。”
……
祖岐安听得没劲。
在金融街人眼中,祖岐生早就被神化了。
这里的人会将彼此视为对手,但除去每周不巧碰到被强制游戏的祖岐生外,他们更多时候把他当个npc看待。
npc不会生气,不会做规则之外的事,交易完全平等,不讹人也不吃亏,和精明不挂钩,完完全全中立。
祖岐安觉得这不像他哥。
他哥还挺情绪化,也很会使唤人,至于规则?
谁的规则?
从小时候起他哥就这样。
在心理咨询所,祖岐安想过,都快半年,他哥怎么还是没动静,是不是没打算再找他了。
心理咨询所很无聊,每个人好像都很关心你,但又好像压根不在乎你。
祖岐安说了无数次,他想和他哥打个电话,护士答应得好好的,转头又说,等你好点,他也好点,你们就能见面啦。
和他们沟通很费劲,你说东他说西,祖岐安只是想问他哥现在是不是还在干呕,这群人以为他多想和他哥碰面似的。
祖岐生经常呕吐,祖岐安不记得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他也是一次偶然发现。
有天,祖岐安晚上尿床,尿一半醒了,没好意思把父母叫醒,爬起来偷偷去厕所,想毁灭证据,在门外听到很小的动静。
他哥撑在蹲坑边上干呕。
因为祖岐生不吃晚饭,他会把那点清汤寡水的东西偷偷倒进弟弟碗里。
祖岐安问他是不是挑食,他说是。
祖岐生吐不出来东西。
祖岐安以为他肠胃不舒服,裤子都没穿,走过去拍他的背。
他哥反应很大,直接转身打掉了他的手,干呕导致泛红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睫毛湿漉漉的。
祖岐安愣了,他哥也反应过来,视线下移,看到遛鸟的弟弟后笑了声。
“你尿床了。”
祖岐生的嗓子很哑,声音也很小,臊得祖岐安满脸涨红。
“没、没有!”
祖岐生嫌他声音大,一把捂住他嘴。
接触的时候,他哥微微抖了下。
祖岐安那时没意识到什么,面露惊恐:“你刚才用手撑地板了没洗手!!!”
“你再吼我就把整个拳头塞你嘴里。”他哥说,“我吐我的,你洗你的裤子,同意吗?”
祖岐安被迫点头。
就这样,“祖岐生经常半夜呕吐”成了和“祖岐安这么大个人了还尿床”同等程度的秘密。
不吃晚饭也是对的,不然晚上吐的时候也太灾难了。
后来就算祖岐安不尿床了,他也会被半夜抓起来,给他哥守在厕所边上,要是有人来了,就说兄弟俩怕鬼,必须手牵手上厕所。
他哥真的很情绪化,有时候去安慰他,他反而会生气,面无表情,看着下一秒就要冲上来把他按进茅坑。
从工厂出去后,祖岐安被塞进了什么心理咨询所,他哥好像和当时那个刑警住一起。
祖岐安偷偷搜过,打刑警算不算犯法。
他总觉得自己老哥干的出来这事,在某些时候,他哥比他易怒多了。
后来祖岐安接到通知,说他哥来接人。
他哥以前不怎么吃饭,伙食一旦跟上后就长得飞快,之前他俩还差不多高,现在祖岐安被他牵着在街上走,要看他脸得抬头。
“你还吐吗?”他问。
他哥说:“你还尿床吗?”
祖岐安:“……你烦不烦啊。”
他哥拍他头:“对你债主态度好点,你之前害怕的时候就挺听话,现在野了是吧?”
祖岐安被他拍成皮球,心底暗暗发誓,你等着,等我和你一样高了,看我不把你头拍烂。
结果……没这机会了。
他们父母是真能败家,属于眼看着生活能变好,也能变着花样捅娄子。
按理说,子女和父母是独立的民事主体,债务不会转移,但这俩祖宗就跟工厂罐头一样,被那地方切成了标准的形状,你把它从罐头里腾出来也没用,四四方方,防腐剂超标。
罐头里加过量防腐剂违法,他们也走违法路线,借完高利贷后原地失踪,给兄弟俩留下一地鸡毛。
祖岐生放学提着两袋馒头回家,看到对着门口红漆破口大骂的弟弟,思索了半天。
那天晚上,祖岐安看到他哥捏着一张纸条,拨了电话。
他拨了一晚上,等天亮,祖岐安啃着冷馒头含糊问他哥:“金融街是什么?”
祖岐生把那张纸条揉烂,扔进垃圾桶。
他很强硬拽过祖岐安的左手,把祖岐安拽得一个踉跄摔在他面前。
交叠的两只左手手腕,都出现了一个紧贴皮肤的手环。
视线放上去,上面出现三行——
【您已获得进入金融街的资格,开始在复杂的游戏环境中探索财富与机会的旅程。】
【同意】
【拒绝】
应该拒绝的,祖岐安总是在需要了解事态的时候错失机会。
就像他早就该问,为什么他哥会在晚上呕吐,为什么半年都不联系,为什么要打一晚上电话,以及,为什么要说:
“你现在去找警察,说父母和兄弟都失踪了,没办法一个人生活。”
他也该问清楚,你什么意思?
祖岐安蠢就蠢在他看不懂人脸色,哪怕仔细看了也分辩不了好坏,他哥教他数学,教他语文,就是不教怎么和他哥一样敏锐。
“我不去,上次半年给我呆得够呛,饿死我也不去。”
祖岐生:“你真的好废物。”
他说,“行,那你和我一起。”
直到他们一起选择【同意】以前,桌上的电话还在试图往外拨,没人接就是没人接。
无人在乎,无人知晓。
金融街是个很好的地方,东西便宜,也就医院贵点,不过两兄弟身体还算行。
就是一周一次的游戏有点要命。
祖岐生很擅长游戏,虽然他不喜欢——他不喜欢的事情海了去了,不妨碍他擅长——不擅长的是祖岐安。
他哥承担了兄弟俩的所有衣食住行,多的也掏不出来了。
祖岐安问他哥,为什么不去投资碰碰运气,他哥又狂拍他头,说,我们父母就是碰运气把我们碰成这样的。
等到兄弟俩也凑不出两场游戏的押金后,事情变得棘手起来。
他们进入游戏的时间一样,游戏周期也一样,他哥没办法在现场提供帮助。
游戏库又太大了,自己摸索没结果,他们没钱找企业买关于游戏的情报。
被强制游戏的前一晚,祖岐安问他哥,我们要怎么办?
他哥穿上外套,没回答,只说要出门一趟。
第二天起来,祖岐安起来,他哥问他:“你要把你的命卖给我吗?”
他觉得他哥怪怪的,但哪里怪又说不上来。
没什么好犹豫的,他们本来就是一条命掰开两瓣花,祖岐安自己都数不清还欠他哥多少东西,卖条命好像也不亏。
他点头了,他哥转给他五百多万……
不,他少数了零。
祖岐生给他转了五千多万。
“你去抢银行了?!”祖岐安惊叫出声,捏着他哥的手翻来覆去看。
放在以前,他哥的巴掌早就上来了。
但祖岐生很纵容地让他看。
那时候祖岐安只有惊喜,一点没察觉到不对。
那些细枝末节渗透进了后续的生活。
他哥开始忙起来,他们搬到了大房子,再也不用担心游戏押金。
祖岐生再也没骂过他废物。
祖岐生再也没拍过他头。
祖岐生再也没生过气。
祖岐生……再也没和他说过任何他们之间的债务。
祖岐安只知道,他哥失去了一些东西,得到了一些东西。
他不知道自己在“失去”里,还是“得到”里。
祖岐安后知后觉想起问他哥:“那天晚上,你给是谁打电话了?”
他哥在百忙中抬起头,眼睛弯着:“我不记得了,应该是不重要的人?”
他哥还说:“小祖,你该去游戏中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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