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第 22 章
荻子鸣还在忙，魏玄秒和姬灭厌便坐在办公室里等她。
魏玄秒等得有点无聊，打了个哈欠趴到了桌上。
坐在她对面的姬灭厌也不想一直挺着身板，便也学着她的姿势趴到了桌上。
于是荻子鸣忙完回来，看到的就是面对面趴着的两滩……
“咳。”
听到咳嗽声，魏玄秒直起身子，伸了个懒腰，以证明自己没睡着。
姬灭厌继续趴着，只将脑袋转向荻子鸣。
反正负责汇报的不是她。
“喏，这是审讯报告。”魏玄秒把一张写有字的A4纸丢给荻子鸣，“我们可以走了吗？”
“走什么？你的报告什么德行你自己不清楚？”荻子鸣接住向自己飞来的A4纸，看了眼上面的内容，果然。
偌大的白纸上只有16个字：一家三口路见不平关个禁闭杀二囚一。
“解释。”荻子鸣在空位上坐下，随手取了一支不知道是谁的笔，打算在白纸上做点补充，回头找别人把报告补全。
“我写得这么清楚居然还看不懂……”魏玄秒小声嘀咕了一句，最终还是配合地解释道，“一家三口是问询对象的身份，他们怎么遇害的你比我清楚，路见不平是他们的作案动机，他们想要保护那个叫艾薇白的女孩，要不是他们，那个女孩能不能活到现在都是个问题，关禁闭是他们的作案方式，他们没有能力直接对人造成伤害，只能通过把人困在异空间的方式使人活活饿死，杀二囚一是他们的罪行，杀了两个男人，囚禁了一个女生。”
“你看，问询对象、作案动机、作案方式、犯下的罪行，全部写得一清二楚，根本没有什么需要补充的。”
荻子鸣没理她，在纸上奋笔疾书，做着各种详尽的笔记，边写边对自己发现的问题进一步提问：“两名男性公民确定死亡？找到尸体了吗？”
“没，光顾着交差下班了……咳。”魏玄秒心虚地抬手挠了挠脸，“空间消失，空间里的物品会随机爆到附近，你让警察去附近搜一下？”
荻子鸣写字的动作一顿，眉头一下子皱了起来：“交给警方的前提是确定搜索对象对普通人没有威胁，你确定那只是两具普通的尸体？”
魏玄秒愣了一下，意识到荻子鸣在担心什么后，只觉头皮一阵发麻。
糟了，死在煞气环境里的人，怎么可能只是两具普通的尸体！
就算尸体是普通的，魂魄呢？
煞气能留下一家三口的魂魄变成鬼，那两个男人的魂魄……
魏玄秒“刷——”的一下离开椅子站起身：“我这就去……”
“慢着。”荻子鸣抬手做了个“停”的手势，放下笔，拿起手机打了个电话。
她打给了一组的司月明。
“有任务，立刻前往深海市新海区海底花园144号附近搜寻两具男性尸体，不排除尸变的可能，行动时注意安全，如果奶爹醒着就把他带上。”
挂断电话，她平静地看向魏玄秒：“你坐下，继续回答我的问题——那个一家三口，他们的执念是什么？为什么能操纵空间，却不能直接对人造成伤害？”
魏玄秒坐回原位，抿了下唇。
其实她还没有做好把煞气的出现上报给异调局的准备，但现在，不说不行了。
反正这件事迟早得让异调局知道，不，应该是必须让异调局知道。
但她真的不愿回忆一千年前的噩梦，并害怕被异调局知道。
这就是心魔吗？
如果不能面对，又谈何克服？如果不能克服，又如何证道？
这样想着，魏玄秒把心态放平了，以一种坦然的语气回应：“其实他们并没有太大的执念，是煞气放大了他们对凶手的憎恨，对复仇的渴望，以及对无法复仇的不甘和怨念，把他们困在了144号楼的楼顶，所以，煞气被我消灭后，他们接受完问询就消失了。”
“煞气……是什么？”荻子鸣还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对它没什么概念。
魏玄秒采用了姬灭厌的回答：“一股邪恶的能量，会诱人犯错，使人疯狂。”顿了顿，“还记得蓝叶街上的骚乱吗？那就是煞气影响下社会的缩影。”
一说蓝叶街上的骚乱，荻子鸣立刻有了概念，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不敢想煞气扩散全国乃至全球会引发怎样的后果。
那简直是一场毁天灭地的灾难。
“所以……”荻子鸣看了眼姬灭厌。
魏玄秒连连点头：“嗯嗯，蓝叶街上的骚乱也好，这次的事件也好，都与厌厌无关，是煞气干的，厌厌只是被煞气出世的动静惊醒的一只无辜女鬼。”
姬灭厌的唇角控制不住地抽了一下。
无辜……女鬼……行吧，看在魏玄秒努力包庇她的份儿上，她就不吐槽了。
“鬼……”荻子鸣不是很信，因为，“鬼都有执念，你的执念是什么？”
她直接问姬灭厌。
魏玄秒本能地开口想要替姬灭厌回答，但是一时半会儿还真编不出什么能同时让两边满意的答案。
而就在她为此焦急的时候，姬灭厌自己给出了回答：“我想亲眼见证这个世界会走向何方，不，不是世界，而是人类，我想亲眼见证人类的未来，具体是怎样的未来，我也不知道，但是，正因为不知道，才想见证，如果这算执念的话，那么，是好奇心、求知欲，还是对某种社会发展阶段的期盼和渴望呢？本来我只是想见证，但是现在想想，参与其中也没什么不好。”
“这样啊。”听完这段话，荻子鸣的眼神变得柔和不少，似乎是信了。
别说她信了，魏玄秒也是一阵愣神。
只有姬灭厌自己知道，虽然她说的是实话，她确实想要在人世间体验些什么，见证些什么，但这并非她的执念。
神的一生太漫长了，支离破碎的记忆，模糊不清的自我认知，被不同的人出于不同的目的祭拜、供奉，诞生出不同的意识和神格。
神光是保持清醒就很不容易，就算真有什么执念，也是维持住自己喜欢的意识和形态，做一尊自己希望成为的神，自己决定是否要满足信徒，而不是被信徒裹挟，为了实现极端少数的疯狂愿望而不分青红皂白地摧毁多数人的生活。
“我已经帮你提交了入职异调局的申请。”荻子鸣对姬灭厌说，“不过，申请通过并不意味着能马上入职，还需要进行培训并通过考核，具体流程你可以问魏玄秒。”
姬灭厌点了下头。
“然后针对这次的事件，我补充一点信息。”荻子鸣看向魏玄秒，“首先是一家三口的死因，我查看了这起案子的裁判文书和庭审笔录，先说审判结果：故意杀人罪，死刑，缓期二年执行，凶手确实患有一定程度的狂躁症，但他没有丧失对其行为的辨认和控制能力，所以应当负刑事责任。”
“好欸！”魏玄秒欢呼，被荻子鸣瞪了一眼。
“他上诉了。”荻子鸣说，“但是这案子证据确凿，杀害一家三口情节恶劣，大概率维持原判，总之他现在还活着，但迟早得死。”
“行吧。”魏玄秒冷静下来，问，“那两个女生怎么处理？”
“艾薇白问题不大，她现在还小，长大后记忆会自己变得合理，或许会以为是一场梦，又或许会把它当成一段特殊的经历与人分享，但听的人不会信，渐渐的，说的人也就不信了，当然，她要是信教了又是另一回事，或许会以为自己童年时邂逅了耶稣。”
“咳。”魏玄秒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这还真是字面意义上的三位一体……人类果然只会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什么都能自圆其说。”
“说人类，你不也一样吗？”
除了修道的人，根本没有人真的相信天道、道心、心魔的存在，大家尊重的从来都不是魏玄秒的道心，而是魏玄秒本身。
任何人都有权相信自己愿意相信的东西，只要他们的信仰不会对他人造成伤害。
一旦对他人造成伤害，那就是需要被铲除的邪教了。
“好吧，这个话题就此打住，林初蕊呢？她又怎么处理？”
“异调局这边体检下来没问题，医院那边暂时不清楚什么情况，有警察陪着，已经通知了她的父母。”荻子鸣耐心回答，“我们统一口径说是在144号楼的楼梯间里找到的，找到的时候就是昏迷状态，至于别的，就让警察那边去圆。”
“说到这个，三只鬼说林初蕊去找艾薇白的时候，手里拿着刀片。”魏玄秒补充。
“好，我让司月明找尸体的时候顺便找一下。”荻子鸣说着，这就给司月明发去了信息，发完之后说，“如果没有别的信息需要补充，那么，你可以下班了。”
“好哦，晚安！”魏玄秒说着，果断起身，直接单手撑着桌面翻越到姬灭厌身侧，向她伸出一只手，“抱歉，让你久等了。”
姬灭厌逐渐习惯了她对自己的殷勤，不客气地握住她的手，由着她拽起身。
两人终于可以回宿舍了。
然而，回到宿舍门前，魏玄秒用钥匙打开门后，并没有进去，而是对姬灭厌说：“你先睡吧，有个地方我想去一下，很快回来。”
“哪里？”
“海底花园，我不放心。”魏玄秒迟疑了一下，最终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月明姐的战斗力很强，但没有应对煞气的经验，万一还有煞气……总之，不去一趟我道心不稳。”
“嗯，你去吧，我会乖乖待在宿舍里等你回来，哪儿也不去。”姬灭厌微笑着回应。
“好，我信你。”魏玄秒说着，暂别姬灭厌，关上门后，放心地跑了。
然后没过一会儿，姬灭厌也跑了。
邪神的话也信啊？笨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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