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老太太的心肝

她见沈知意愣神，轻拍了拍她的手，“傻丫头，国公府若真到了要女人牺牲的地步了，那也离衰败不远了，你一个小丫头，每日合该开心耍玩，像平日里那般出去快快乐乐的才是，怎么如今愁眉苦脸的了。”

沈知意猛的回过神，瞧着眼前和善慈祥的祖母，目光微红，“祖母，你会一直疼爱我吗？”

“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永远是祖母的心肝儿，你忘了？你刚生出来的时候，不过两个巴掌大些的人儿，你母亲那会子没有奶水，还是祖母用糊糊与羊奶一口一口喂大的，如今姑娘大了，翅膀硬了便罢，怎的心也细了？”老太太哭笑不得，瞧着这愈发明艳动人的丫头，心愈发的软。

余芳在一旁打趣，“小姐不知道，当年小姐刚出生的时候，粉粉嫩嫩的，眉目长得也精致，打小的美人坯子，当时大娘子产后又体虚要调养，老太太便将你抱养了过来，说是抱养，但那会子老太太是歇在了你们东院的东厢房里，每日陪着你母亲，你母亲那会子病才好得快。”

沈知意对这些事情是没有记忆的，但心中难免感动，难不成前世  的事情当真是做梦？

老太太牵了她往前走，嗔笑道：“都是十几年前的事了，提它作甚，眼下最要紧的，是替我这娇娇儿寻个好夫婿才是，先前我也问过你母亲，你若能寻着便寻，你若寻不着，那一直在府里也无妨，你不愿意嫁的，便是抗旨，老身也要豁出去。”

这话若在先前，沈知意是不信的，可自打老太太敲了登闻鼓，闹了一回事以后，沈知意就信了，至于究竟是真的向着大房，还是装装样子，就不得而知。

三人有说有笑的进了万松院，院子里头两人还在辨论，玉砚端了茶过来，一见了这两个忙行了礼，“老太君，二小姐，快劝劝公子吧，他同清和公子在屋子里，似是就此次春闱的题目在讲策论，如今讲了这么久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是个头，再这么下去，咱们公子的身子可撑不起。”

凌风也端了药在门口，无奈的叹气，“我家公子的也一样，他可比柏承公要更要紧些！二小姐，公子旁人的话未必听得进去，不如您帮帮忙，进去劝一劝。”

玉砚附和道：“二小姐，您还是赶紧去瞧瞧吧，这大半天了，门是纹丝不动，里头讲的什么策论，以什么什么法的，奴婢愚钝，跟在公子身旁伺候多年，却半句也听不懂。”

沈知意朝他们比个噤声的手势，辩论若真能讲得清，早就讲完了，其中分歧过大的，才会辨得久些，她趴在门口听着里头的人在说笑。“知意这孩子，自小淘气，又爱上树掏鸟蛋煮了给祖母吃，一开了春，这府里的鸟窝便要让她摸个遍，就是高些的树，她也跟猴似的，一窜而上。”

沈柏承躺在床上，床边搁了个棋盘，这是盛三七为了锻炼他手的能力，特地吩咐的，清和落下一子，轻笑道：“如今瞧着，倒比幼时好上许多。”爱掏鸟窝不打紧，大周的鸟窝多得是，由连绵的山脉，也有一望无际的大海，有此起彼伏的山丘，更有广阔无垠的平原，是如今这世道里，占地最多，兵力最强的一个国家。

可惜如今的大周正在掐内乱，闹得不可开交，所以也没功夫管那些小国，那些小国得了可乘之机便拼了命的长自身的兵力！大安便是其中之一，如今不过几个月的光景，服兵役的人又添了一茬。连兵役的年岁也向小的那一拔里靠。

“如今姑娘大了，难得安静些，我却时常想起她闯了祸事躲到我身后的模样。”或许只有那个时候，他才最像个哥哥，而不是现在这样，这一个残破的身子，要靠无数昂贵的药去维持时，他的妹妹在做着各种营生赚银钱。

她本是大家闺秀，不该去做什么低下的商户。这样的认知使得沈柏承终日陷在愧疚里。

沈知意几个站在门口，目光盯着这紧闭的门，门里头的沈柏承落了子，暗自叹气，“如今我这个样子，是护不得她了，先前劳你去查的案子，可有眉目了？”

清和咯哒一声落下棋子，“刺杀你的事，目前尚没有眉目，不过，与宫里的，脱不开干系，其二，她在枫山开的那一处矿地，如今已经脱手了……”

沈知意在外头听着，目光有些阴沉，这货，莫不是她哥派去的卧底，怎么什么都敢往外说。

老太太听了一半，听不下去了，拉了她去了一旁略安静的小角落，“什么枫山矿地？你还有事瞒着我？”

沈知意紧了紧扇子，老太太见了她这紧张的模样，又不忍吓她，只得气道：“枫山谷的矿地我也听说了，原不知是哪个二傻子，竟然要将那金矿转手，原来是你！你若担心不露面受人欺负，祖母不怕，那块地若真盛产金子，那你往后的日子就有倚仗了，这可比经商要好多了。

沈知意扫了眼四周，见没有人跟上来，这才挑了个舒适的位置坐下，她下巴靠着老太太微曲起的腿，两人拿了这极大的一方塌当个赏玩的。

“祖母，我手里那  一处矿，  既然有人要，脱手就是了，留在手里平白查自个，祖母放心，咱们断不会吃了这么哑巴亏去，那朱敛不是勾结了永安伯爵府与那位首辅么？出来混的，总归是要还的。祖母，你就等着瞧好戏吧。”

老太太听着这话愁得很，“那些都是老奸巨滑的狐狸，你在里头可怎么玩得过，那矿地左右是皇后娘娘私下里赐的，咱们不怕他们。”

“祖母，我有个大计划，你就别管了，你就瞧着吧，我定赚一笔大钱，回头给你将你最爱的那一颗碧海珠寻回来。”那是老太太当年的陪嫁，是搁在千工拔步床的帐顶的，这碧海珠一到夜里便发着清幽幽的光，如同身处大海之中，有一次偶然的机会，老太太礼佛去了，屋子里的碧海珠就不见了，老太太这岁数了，总念着这点事儿。

“好好好，若需要帮衬的，只管开口，那个什么永安伯你也不必放在眼里。那不过是凭了国公府的光才得了如今的荣耀，如今倒是背信弃主了，恨不能与国公府撇清楚。”撇清楚了，他在国公府门口跪着捡吃食的事儿，好似就不会发生了一般。

“祖母，我还能信你吗？”沈知意半蹲在她身前，抬瞧着她，目光变得温柔恭谨。

老太太颤颤巍巍的伸手轻抚着她的脸，“  在这府里，若论要紧，府里哪个人比得过你？往后可不许再有这样的糊涂想法。左右我也乏了，这儿，你们几个年轻人一块钱陪着他也好。”她提及沈柏承，总觉得遗憾又委屈，那可是春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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