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恐落残疾
天都的春意渐浓，沈知意疲惫的回了万松院，院里章太医还在给沈泊承施针，见沈知意回来了，面露喜色的迎了上去，“二小姐。”
沈知意拿了包药搁在桌案上， “找到人了？”
章院首拂衣在她跟前跪下，“多谢二小姐，人已经寻到了，如今皆已安置妥当。”若不是因为沈知意，只怕他这一世都不知道，自己竟还有个儿子，如今孙子也是那样争气。
沈知意将人扶了起来，“不必谢我，我不过是给哥哥积好些德罢了。”
章院首眼底泛起一丝愧疚，沈知意来到床边，凝着脸色依旧苍白的沈柏承，“这药的煎制之法特殊，有劳章院首帮衬一二。”
章院首犹豫了片刻，扫了眼屋子里，见没有旁人在，这才小声的开口，“我那位小师父有了消息，人如今就在临江，离这儿并不算远，只是具体在临江哪儿，就不知道了，大公子这病，若得我那小师父相救，要恢复如初，倒也不难。”
沈知意伸手理了理被子，“多谢。”
章太医将药打开细瞧了瞧，“老夫如今年岁大了，老眼昏花不中用了，待大公子稍安些，老夫便向官家请辞。”
他已经年近七十了，日子寡淡了这么多年，如今临了能得儿孙绕膝，亦算是一大幸事了。
“章院首这些年照看官家劳苦功高，如今安享晚年，也是应当的。”她拿了帕子给沈柏承擦着手。
外头老太太在谢玉棋的搀扶下进了屋，老太太一见沈知意，目光便温脉了不少，“娇娇儿，怎的就你一个在屋里照看，院里旁的丫鬟哪去了？瞧你眼睛都青了。”
谢玉棋余光瞥了眼沈柏承，“外祖母这几日身子不好，总想着来这儿瞧瞧才放心，先头我说我代她来，奈何被二姐姐的丫鬟拦在了外头……”她意有所指，多少添了些阴阳怪气。
老太太站在床边凝着沈柏承，担忧不已，“如今情况如何了？怎么瞧着脸色比昨儿个还差些。”
章院首将扎在他身上的银针收了回去，“大公子如今身受重伤，纵然日后好生调理，腿脚方面也会落下残疾。”
残……疾？谢玉棋的心顿时凉了一半，“那……究竟是哪方面的残疾？”
“一来腿脚方面恐多有不便，二来，这手也伤了筋，这刀剑与笔皆不大好握，只怕用饭亦要人伺候，但好在与性命无忧，若日后稍加调理，也能改善。”章太医就着与沈知意串通好的话说。
老太太一颗心揪作一团，焦急的抬了抬手，“怎会这样……我这儿有一味药，是早些年赐封诰命时官家赐的，你瞧瞧可用得上。”
谢玉棋将身后丫鬟捧着的盒子端了过来，那巴掌大点的盒子里放了颗大拇指大小的药丸，那药丸通体泛红，是十分珍视的宝贝，关键时刻能救人性命的东西。
“这……，这倒是个好的，若有了此药，想来大公子的情况也能好转不少，老夫这就去煎药。”章院首接过那药，拿了沈知意先前抓的一并拿走了。
屋子里谢玉棋心里有些泛酸，老太太这几日病得厉害，嘴里却还在念着沈知意！她忍不住小声道：“那药丸可是外祖母供奉在佛前的宝贝，如今尽都掏出来了，柏承哥哥可真是好福气。”
沈知意扫了她一眼，“这样的好福气给你要不要。”
谢玉棋讪讪道：“二姐姐，这可是外祖母最珍贵的东西了，如今都拿来了，怎么你好像不满意似的。”
“祖母待我哥哥上心，那是祖孙情谊，如今我哥哥病着，你却在这儿说什么好福气，玉棋妹妹莫不是来这儿瞧笑话的？”若不是留着她有用，沈知意这会子就给她下了一剂猛药让她滚蛋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关心柏承哥哥。”她站在老太太身侧，小心翼翼的看了眼沈知意，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好似沈知意欺负了她似的。
沈素芝拿了吃食从外头进来，听了这话没好气的白了她一眼，“你倒是关心，一天来八百回，赶都赶不走，你一个姑娘家，又不是嫡亲的，也不知道避嫌。真是好没规矩。”
老太太拉了沈知意在身旁坐下，“你母亲那儿，我已经差人去知会了，想来这几日就能到府。只是可惜了，如今这春闱，柏哥儿只怕是赶不上了。”
“祖母，人各有命，哥哥这一回没去考，三年后总归还能再考，以哥哥的才情，考上也不过是迟早的事儿。”沈知意端了盏茶递给她。
“我如今年岁大了，身子远不如前了，柏哥这儿总要多两个人照看着才好，这些日子，玉棋照顾我倒照顾得很是顺心，不若让她在这儿也帮着照看柏哥儿一二。”老太太拔弄着手里的拂珠，余光不着痕迹的从谢玉棋微红的脸上扫过，心里多少有了些旁的盘算。
谢玉棋心里一时有些不情愿了，如今沈柏承成了个残疾，往后还能有什么前途！她的日子可不能毁在一个沈柏承的身上！先前她怎么说老太太都不愿意，如今一听说沈柏承要落个残疾，倒是想着将自己推过去了！
不仅谢玉棋不乐意，沈知意也是一百个不情愿！“祖母，哥哥一介男子，若是让表妹来照看只怕不妥。”
沈素芝将小食盒里的吃食一一摆出来，“她连哪盏是喝的茶，哪盏是漱口的水都分不清楚，人又瘦小，她是能给二哥哥换衣服擦身还是能给二哥哥煎药啊？”别是又想划点血去膈应人。
谢玉棋揪着帕子，拂衣跪在地上，“我如今既入了国公府，便是国公府的一份子，如今柏承哥哥有难，我怎好在这府里白吃白住，二姐姐，就让我留在院里，照看吧。”
沈知意抬手将她扶了起来，柔声道：“你一个姑娘家，哪有伺候外男的道理。将来你可是要嫁人的。”
“国公府待我恩重如山，我……我便是为了柏承哥哥舍了名节，只要他能好起来，我也不在乎。”谢玉棋如今只能顺着老太太的话往下讲，若早知道沈柏承会落个残疾，她何必费这个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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