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5章 夜守老太太

沈知意听得面色微红，她与赵恒之在一起的时候，他也爱说这样的话，但是时日久了，便没那么用心了，她那会子心里是有触动的，但并不会像今日这样跳得厉害。

她生硬的转了个话题，“先前让你查的事情，你查得如何了？”

清和见状也不戳破她，笑道：“已经查清楚了，今夜过来，是想提前告知你。”他拿出几张纸递过去，那里头是查证过的一些事情。

沈知意扫了几眼，发觉与青角查到的差不多，但更多的一条是，临江王如今回了临江。

“事情都查的差不多了，但其余的事，需要亲自去查，恒亲王确实还活着，至于是不是天杀楼幕后之人，如今尚未可知，但可以肯定的是，如今恒亲王就在天都的郊外，那儿有一处行宫，把守森严，若是要进去，怕是有些难度。”清和盘算着天都的事儿，想将这些事早日料理清楚，带她回大周！

如今的大周被那个小畜生闹得乌烟瘴气，极需要小殿下回去主持大局，所以他调动了大安的潜龙卫来查，查出了那恒亲王一事。

“不急，先去天门宗，等余下的事情料理妥了，再去细查。”她的武功要进去也不算难，但是她内力并不深厚，须得去好生的学一学。左右天都的人也没有催她。

“嗯，如此也好，只是你的手，如今伤成这个样子……万一他后来当真对沈家赶尽杀绝，你可会后悔？”他瞧着那只包扎了的手，很是心疼。

他拉起沈知意的手，动作轻巧的替他将纱布掀开，见纱布扯着肉，她疼得发抖，不由俯身轻吹着，一个人这般温柔的动作，实在很容易让人沦陷进去。

好在沈知意是个定力足的，她扛得住，只是美色在前，多看看总归赏心悦目，“不后悔，我当时乃是京卫营指挥使，那是我应当做的，再则，护下他，也给沈家拖延了时日。”

“你这话说的，倒好像断定了沈贵妃谋逆不成似的。”清和在她的伤处涂了药膏，又拿了新的给她轻轻卷起来，顺便打上了个漂亮的结。

“官家既然对沈家起了疑心，必然也不会重用三皇子，要赐他封地，一来或许是试探他们的态度，二来，或许他是真心怜爱这个儿子，想给他一条出路。”毕竟如今三殿下还未弱冠，另外开府的话，不是这么随便的事儿。

皇帝到底也是为了三皇子谋划过  的，只是可惜了他那一番谋划，沈贵妃迫不急待的去送了人头。

“倒也在理，啧，你们这大安的皇帝当的，倒是有点意思。”比不得在大周的时候，律法森严，从来不会有这样犯上作乱的事出现，当然，那朝中可比大安要乱多了。

止语从外头急匆匆的进来，见了清和也在，还愣了愣，随即目光复杂的望向沈知意，“贵妃娘娘……薨了。”

沈知意倒不以为意，只是问了一句，“什么时候的事？”

“是牢里的人来传的消息，想必这事儿宫里头也知道了，只是如今还没有旨意出来，也不知会作什么打算，小姐，咱们明日还要出城吗？”到底沈贵妃姓的是沈，难道不去替她收尸吗？

沈知意垂眸瞧着自个包好的手，“此事祖母可知？”

“老太太那儿还没去说，眼下老太太已经睡了，可若是要瞒，那定然是瞒不住的。”止语揪着手，心下乱得很。

“我去一趟松鹤堂。”沈知意起身，清和便拿了斗篷给她披上，“夜里天凉，其实你也不必急于这一时，明日去告诉她也无妨。你已经有两日没好好歇过了。”

“无妨，明日去离人谷的时候可以歇。”沈知意心里挂念老太太，到底这一世的老太太心肝  儿似的待她好了这么些年，人心都是肉长的，她纵然再生疑，如今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其实她已经将老太太视作嫡亲的祖母了。

她收拾了一番便出了门，径直去了松鹤堂，松鹤堂的佛堂移了过来，所以这院子便也如同在国公府时一院，都没有变，只是这院子小了许多，但比之寻常百姓，也好上不少了。

她到时，屋子里亮着一盏豆大的灯，老太太倚坐在窗边，她见沈知意来了，慢悠悠的将手中的衣裳整理好，低喃道：“你来了，过来，帮祖母将这些衣物理一理。”

沈知意在她跟前坐下，默默帮她整理衣裳，老太太理着理着眼泪便下来了，“原是我不好，当初就不该让她进宫，她有二心的时候，我亦未能劝住她，倘若她没了娘家的倚仗，想来也不敢做出这般糊涂的事来。”

沈知意将衣物叠好搁在一旁，有些于心不忍的安慰她，“祖母，孩子们长大了，便各有各的缘份与活法，姑母她有她自己想要的东西，您也有您要顾及的东西，这是两个方向不同，与当初的事情并没有什么干系。”

老太太拿出帕子擦了擦眼泪，哽咽着道：“你大姑姑与小姑姑，是我最心疼的两个孩子，因着她们是女儿，我总害怕她们吃不好穿不好，在外头受人欺负，可不曾想，这一个两个的，竟然让我白发人送了黑发人。”

沈知意不知要怎么安慰她，“这些衣服……是她的？”除了衣服，还有一些孩子用的玩具，书籍，写的一些字与画，各种各样的，堆放了一个大箱子，老太太出国公府时，除了那佛龛，带的便是这一箱子了。

“是你大姑姑与小姑姑的，如今她们都走了，我就这么两个女儿，可一个不如一个啊，或许这就是报应。”她轻抚着字帖上的字，喃道：“你小姑姑的字，是府最好看的，这是你祖父将她抱在怀里，一笔一画教出来的。”

她又拿出一个绣了荷花的帕子，那帕子上的绣工极佳，光在光线下瞧着，便有栩栩如生之感，“这是你大姑姑绣的，她是个要强的人，以前绣得不好，府里的人笑话她，她便在房里闷了大半年，绣了她最满意的一件帕子，当着众人的面又扔了，我让余芳去捡了回来。”

沈贵妃历来都是要强的，在宫里受了那么多的委屈与不甘，原是她这个做母亲的没有将她放在心里……

每每想起  来，老太太便觉得愧疚，心疾愈发的难平，她的白头发又多了些，人也憔悴得没了精神。

沈知意来到她身旁蹲下，手搁在她的膝前，仰头瞧着她，“祖母，你还有我们一家子，还有二叔三叔……”

她凝着沈知意，目光却透过她在看另一个人，“当年我进府，确实是动了些心思的，你嫡亲的祖母那时候病重，我与她交好，前来陪她，她求我嫁与你祖父，其实……那时候我便使了些心思，这些年，也曾有过那么一段糊涂的日子，盼着你父亲……唉，或许这就是我的报应，让我失了两个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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