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 奸商的潜质

薛成细算了算，朝沈知意贼兮兮的  道：“瞒你说，就这一本书，如今外头已经炒到了一两银子一本，整个天都最不缺有钱的男人与公子哥儿，我已经出了十来册了。”

沈知意细算了算，“那你一共进了多少？”一两银子，寻常偏远的山村里，一两银子能活大半年了。

他朝沈知意得意的比划了个八，又捂着脸笑得贼兮兮的，“姑奶奶，你可千万别对外头说是我，  要不然，他们定要戳烂我脊梁骨，我父亲得将那点断了的骨头磨成灰。”

沈知意一时有些心动，“八千两？”这些话本子并不值钱。

薛成冷笑，“什么八千两，是八万两，一个月的进项。想不到吧，我那会子也没想到这东西能这么赚啊。”他自个也就画了两册，其余的多数是他自个填的故事，自个画个模子出来，再指挥那些学子们跟着润色，省事的很。

沈知意心下骇然，“这么多？是话本子值钱了？还是单单这一项赚钱？”不说旁的，单单这贵人云集的醉香楼，那一个月下来也不过十几万，没想到凭他一已之力，竟然能赚这么多！

她细细的在前世的记忆里搜了搜，荣西伯爵府的结局并不好，家产被抄了以后，大安突然又有钱开始养兵打仗了，想来也是抄了荣西伯爵府的故！也难怪了，一个落魄的伯爵府，嫡长子还能天天混迹醉香楼这样的销金窝。

薛成一屁股坐在她身旁，搭着一条腿眉开眼笑，“那劳什子话本子，是给天都姑娘们瞧的，那些姑娘们手里存的无非是自个的体已钱，可咱们男人就不一样了，这出来吟诗作对，拜师访友，哪一样不要银子，区区一两，不过是没有泅色的版本。”

他将四种画册一一摊开，“这本没有泅色的，一两银子，这本泅了色的，五两，你瞧这本，精装细裱的，十两，这最后一款，卖的是最好的。”

沈知意打开那本看似普通的中庸，里头确实是有中庸的内容，但多翻一翻  就会发现里头夹杂着这样的画册！

“你这脑子，不用来做生意岂不是亏了。”荣西伯爵府的爵位固然重要，但命还是更胜一畴。

“嗨，你是不知道我那老子，他要是知道我干这买卖，非得打死我不可，在他眼里，没有什么比荣西伯爵府更要紧的了，就这些，我还是打了旁人的名号偷摸做的。”薛成提起这事儿愁的很。

“鲜花着锦，烈火烹油时，也未必是一桩好事。”沈知意忍不住提点了一句。

“我倒是想做生意，但是我那老子……唉，士农工商，商是最下等的，你可得帮我瞒着点，要不然他真得打死我。”薛成将那画册细细收起来，生怕沈知意抓着他的小鞭子告状。

“你若真怕你爹，我倒是有个法子。”沈知意倒了杯茶抿了一口，醉香楼难怪收费高，这里头吃的用的样样精细。

“什么法子？”薛成见状给她续了点茶，姿态低了好几低，沈知意觉得，这样能屈能伸的，方是生意人呐。

“你这画册的生意虽赚钱，但终究不长久，保不齐哪一日官府彻查下来，你就完了。更何况此物有诱人犯事之嫌，对于某些学子而言，十年寒窗，只怕是要毁于一旦。”沈知意瞧着这一桌子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心里倒有个想法。

“这……倒也是这个理。但没了这个进项，伯爵府可就要吃土了。”赚来的银钱，他一部分填了伯爵府巨大的窟窿，还有一部分如今被他霍霍光了，另一小部分，给了那些学子。

“你一个月八十万两的进项，还不够伯爵府吃几年的？”伯爵府一年的俸钱也不过十来万！

“够，倒是够，但我不是要给那些学子发月饷么，到手里还能有几个子儿。”薛成小心翼翼的给她续上茶。

“你每个月给他们发多少？”沈知意拿了块点心尝了尝，折腾了这么久，亏得她回城时在马车上睡了一觉。

“十……十五两。”薛成咳了两声，解释道：“并非是我有意给的少，我这是不想扰乱了画作的价值！他们赚够了银钱，谁还来给我画画？这人就不能吃得太饱，吃太饱了只想安逸，哪里会想下一顿。”

沈知意拍了拍他的肩膀，“慈不掌兵，善不经商，你这么说倒也没错，不过，这统一的画册未免太过单调，不如这样，咱们一道合作，我手里有一家书社，你的东西投到我的书社来，我以戍边的名义发出去，银钱，我也不要多的，咱们七三分帐，如何？”

七……三？薛成黑了脸，“姑奶奶，你与其说七三，你不如说你要抢，来吧，我衣蔸里还有三百两，你抢去得了。”

沈知意靠着椅背，曲起一条腿，懒洋洋的瞧着他，“你若是不愿意也成，但我这提议，任何时候都有效。”

“你这七三是不是太少了些？一口价，我要占四成！而且，我的身份不能暴露，否则我爹真要杀了我。”薛成抹了一把脸上的汗，他一想到自家那凶的要命的父亲，他就觉得更要命了。

“你放心，你我已经是一条船上的蚂蚱，我自然要事事护着你，不过有一点，往后这样的画册别出了，咱们出些别的。”这样的图看得多了，再有趣的东西也变得无味了。

“不画这些画什么？不瞒你说，我早些年在书院里，学的最好的就是作画，这旁的东西……我不会啊。”他一个伯爵府的独苗苗，将来肯定是要承袭爵位的，哪里用得着辛苦苦读。

“我记得幼时你还写过话本子，你将画本子里添些儿女情仇与家国大义，再将这些画作融入进去，你要想，纵然是英雄，也总有儿女情长的时候，这叫粗中有细，细中有粗，如此一来，不会补衙门缉查，这生意指不定连姑娘们也会喜欢。”其实书社是她自个儿临时琢磨的。

“这样……能成吗？”薛成将信将疑，他先前写的话本子只给沈知意看过，那时候还嫌弃的不得了，吓得  他再没敢给别人看，如今又觉得他行了？

“能行，我可以保证，稳赚不赔，你若是不放心，你我可以签字为证。”沈知意取了笔墨，提笔就在纸上写上契约，薛成喝了盏状元红，凑过去一看，沈知意写的是一手瘦金体，笔如倒戈，走势锋利，有千军万马的气势。

“你这字……什么时候写的这么好了？”好些年前，这小妮子写的字可没眼看。

“练的。你可看仔细了再签，可别说我忽悠你。”沈知意利落的签上自己的名，将笔交给他。

薛成盯着那四六分的协议，咬了咬牙，签上了自己的大名，昨儿个衙门里才传了消息来，春闱在即，官家正清扫那些见不得人的书籍，他的春风录就在其中，也是时候换条路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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