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4章 边城故事
下人脸色有些为难的瞧着老太太，轻声道：“老太太，这样要紧的事，咱们几个不敢有所欺瞒，这事说来话长了，还是……还是请谢姑娘说一说的好。”
谢玉棋神情有些崩溃，“我说什么！我如今还有什么可说的？左右如今是有人不打算让我好好过了，外祖母，我好不容易才从那样的地方出来，好不容易才来到你身边，我求求你，过去的事，就让她过去好不好。”
她泪盈在睫上，又垂落在地，她小心翼翼的揪着老太太的衣摆，老太太一瞧这架势便知道，这桩事有些复杂了，“棋儿，事情真相究竟如何，我不希望从他们的嘴里得知，你同我说实话，我可以既往不咎。”
谢玉棋哽咽着摇头，“外祖母，我父亲生性好赌，当初是我母亲看错了人，嫁了那么个东西，他将家业败得一干二净，又要卖我与母亲，我……我当初也是为了救母亲，才会在一次家暴中失手将父亲……推到了地上，可谁知，他竟然磕坏了脑袋，就这么殁了。”
如今这些人去了边城就一定知道了真相，她再藏着掖着也是无用了，倒不如博这一回。
老太太冷了脸，“姓谢的那个畜生，当初花言巧语的骗走了你母亲，如今做出那等糊涂事来，本是他该死！”
谢玉棋一颗心稍放了些，哭得愈发的厉害，“我原本想求母亲与我一道回国公府，可……可母亲说，她如今无颜面对外祖母，她……当时便自尽了，我没了活路，只能带着母亲的遗物前来认亲，外祖母，我实在没法子了，求外祖母别赶我走，我……我就是在府里做粗使活计也使得的。”
“你母亲是个糊涂的！性命都不保了，还要守着她劳什子的面子！”老太太恨铁不成钢，心里又气又伤心。
谢玉棋见状继续打感情牌，“我母亲在世时便时常恨自己当初糊涂瞎了眼，临去时，她还在念着外祖母，我最痛心的，便是母亲随父亲去了！父亲那样的人，怎配母亲替他陪葬啊！”说到动情处，谢玉棋泣不成声。
老太太哭得伤心，沈知意在一旁递帕子安慰她，沈素芝在一旁气道：“你们可是亲去边城打探过的，她这些话将自己摘了个干净，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一旁的下人闻言恭敬道：“奴才们去外头查过了，这事儿与谢姑娘所说，倒也差不多，只是，奴才们听隔壁邻里的说，谢公子的死，似是谢姑娘蓄意为之。”那样的畜生，连姑爷敢不配他们唤！
这失手与弑父，可就不一样了！谢玉棋哽咽着，如芙蓉泣露，可怜得要命，“外祖母，我……我身上其实还有许多地方是有伤的，父亲太狠了，吃醉了酒就打母亲，有时候还拿烙铁烫她，我为了护着母亲，身上多处也被烫过，这样的人，我自然是恨不得他死的，可若说弑父，这样的名声，玉棋万万不敢担。”
老太太擦着泪，哽咽着望向下人，“衙门里可有审查公文？”
“有，那公文上说是打闹不当心摔在地上有了致命伤，这是拓本，还请老太太过目。”下人将手中的拓本呈了上去。
老太太只略看了一眼，便将东西递给沈知意，“知意，这府里的事如今你来做主，你玉棋妹妹的事，你也过一眼，你瞧瞧这桩事眼下要如何处置。”她摆明了要试沈知意掌家观色的本事了。
沈知意也大概看了一眼，拿了帕子给老太太擦泪，半哄着她道：“若是我母亲受此辱，我定会为母报仇，说起来，我倒是十分敬佩玉棋妹妹的勇气，外祖母，玉棋妹妹也是个可怜见的，你就瞧在她一片孝心的份上，别生她的气了。”
老太太瞧着懂事明理的沈知意，再看看那跪在地上涕泪纵横的谢玉棋，恨铁不成钢，“你瞧瞧你二姐姐，这才是端庄得体的嫡女该有的气度，你也该好生学一学，方才说的什么你二姐姐冤你算计你，这样的糊涂话，你怎也说的出口。”
谢玉棋不知道究竟是自己哪里说错了，如今竟然成了这个样子！但眼下事情也算是过去了，老太太没赶她走，一切便是有转机的。
“二姐姐，方才是我糊涂了，一时情急胡乱说话，二姐姐莫要生我的气，你罚我骂我，都使得的。”她挪了挪步子，跪在沈知意跟前。
沈知意站在一旁俯身凝着这张记忆中的脸，很快了，再过几日，她便要让谢玉棋自食其果，今日不过是敲山震虎罢了，到时候她的狐狸尾巴再露出来，沈知意定要亲手砍断！
她默了片刻才伸手将谢玉棋扶起来，“你能为了母亲做到这般田地，是你母亲的福气。都是自家姊妹，别跪着了，让外人瞧了，还当我欺负了你了。”
沈素芝在一旁看得一头雾水，“她都克父克母了，二姐姐，你别离得她太近了，仔细被她给沾了煞气。”
沈知意嗔了她一眼，“行了，你就别在这儿戳你玉棋姐姐的心窝子了。咱们原是一家的姊妹，你也该和气些。”
沈素芝哼哼道：“她给祖母的药方才道长还说了有问题呢，那药瞧着乌漆嘛黑的，谁知道投了什么毒，想巴着祖母一直伺候着，所以祖母的病才一直不见好！她这种心思不正的，我才不要她当姊妹。”
“那药是她亲自熬的，能有什么问题。”沈知意接过余芳嬷嬷递来的茶递给老太太。
老太太接了端在手里，戴了板指的手摩擦着白玉茶盏上浮㓮出的玉兰花，沈素芝不满的道：“成不成的，请个大夫来看看不就知道了！若是大夫说那药没问题，我当着全府人的面向她赔礼道歉。”
“好！今日我便要还玉棋妹妹一个公道，为表明公证，便请章太医也一并过来瞧瞧。”沈知意朝青角吩咐了几句，青角转身急匆匆的走了，老太太端坐在那儿，脸色很难看，却再也未发一言，她凝着跪在地上的谢玉棋，在衡量她话里的真假，若她当真是弑父，那可真是好算计。
那碗谢玉棋先前端来的药连药带罐子都端了过来，没一会儿青角就将盛三七请了过来，盛三七视线在这屋里扫了一圈，目光落在老太太脸上，神色复杂的望向沈知意，“沈二小姐，可否借一步说话。”
沈知意温声道：“盛姑娘莫怕，这儿都是府里的人，你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盛三七沉思了片刻才道：“有些话不大好说，我可否为老太太诊个脉。”好家伙，原来走时沈知意那一副来瞧热闹的架势，瞧的是这样的热闹！
“母亲，盛姑娘的医术你放心，哥哥这些日子瞧着脸色好多了，明日早晨据说就该醒了。你将手给盛姑娘。”沈知意将老太太的大袖拉了拉，露出手腕，盛三七就着手腕诊了好一会儿才收了手，脸色愈发的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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