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添妆

赵恒之如今对春闱并没有什么把握，这一回出的题目都在他的意料之外，所以眼下急需一个人来拉他一把，正巧国公府里老太太抛出了橄榄枝来，只是他更中意的，是那位二小姐！论样貌家世与品行，样样都比那表小姐要好。

“表小姐聪慧机敏，晚生有幸见过一二，论过一回诗，晚生待小姐绝无冒犯之意，只是奉表小姐为半个知已，还望老太君莫要怪罪她。”这话瞧着是在关心谢玉棋，实则与谢玉棋划开了干系。

老太太一时有些意外，只得换了个话题，“此番考试，不知可还顺利？”

赵恒之提及春闱，面色顿时垮了，“尚可，只是究竟对错与否，还须请官家圣裁。”

老太太端着茶盏，不紧不慢的刮着沫子，“今年的春闱，题目似乎比往年的还要难些，若在往年，无非是些经历子集民生民术，这一回，却将北境与边境一带的战况民生也考了进去，京中多是些没上过战场的牛犊子，答出些什么来也不为过。”官家如今放了国公府没管，重新招兵将，只怕是另有深意，明眼人多少都能猜出些东西来了。

“老太君明智，此次的考题，确实非晚生所长，但为官者，先顾民而后顾君，民强则君强。国公府如今守护北境，虽说沈家之强，却也是君主家国之强。”赵恒之笑着捧老太太。

老太太高兴的笑了，“你这孩子，倒是个会说话的，国公府如今便是强，也不过是倚仗了官家的眷顾，将来你若入了朝堂，也露露你的真才实学，官家当是喜欢你这般模样的。”

赵恒之面露难色，”晚生一介寒门，如今能参与春闱已是恩典，能不能高中，又是另一番佳话了。”

“这个简单，你若是做了我国公府的乘龙快婿，中与不中，都不打紧，凭了你如今的风采，老身相信假以时日，你便能得偿所愿。只是不知，我家那位棋儿，你可瞧得上。”老太太点到了这份上，意思是，他若愿意娶谢玉棋，那国公府必保他官途顺遂，可若瞧不上，高中与否，与国公府也并无干系。

那一番话说得赵恒之有些心动，但他极力忍着，谢玉棋这样的身份，认识认识无妨，真要说娶她为妻，将来再娶就难了，她的身份着实尴尬，“这……谢姑娘自然是极好，只是贸然这般，怕误了姑娘的姻缘，唐突了姑娘。”

“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灼之言，这事便这么定了，你挑个黄道吉日，在放榜前来提亲。”老太君见他进退有度，举止有礼，愈发的欣赏。

“只要不唐突了谢姑娘，晚辈这就去请媒人备妥聘礼。”赵恒之欢欢喜喜的出了门子，朝身旁的书童笑道：“如今，我也要做这国公府的乘龙快婿了，你立马差人去请母亲来天都，记得，让她将家中的东西都变卖了，拿了厚厚的聘礼来。”

书童回头看了眼气势磅礴的国公府，心里有些忐忑，“不是说要等放榜吗？到时候国公府若瞧着公子没中，再寻个由头退了婚事，那……那咱们可就亏大发了。”

赵恒之细想了想，觉得这话也在理，“东西先不卖，行将母亲请来天都，这桩事，让母亲带着媒人上门去谈最为妥当。只是可惜了，娶的是那位表小姐，若娶的是那位二小姐……”他顿了顿，那般的妙人儿，往后也不知是个什么归宿。

书童扫了眼四周，见有人来了，压低了声音，“左右公子如今进了国公府了，与二小姐见面的机会也多了，这成亲时临门一脚换了新娘子的事儿也不是没有。公子不妨争一争，到底二小姐比那位表小姐要更矜贵。”

“休得胡言。”赵恒之扫了他一眼，眼里透着笑，脚步轻巧的上了马车。

此时国公府里，老太太坐在正厅，轻点了点茶盏，“你啊，偷听也不知道藏着些，露了脚还不知道，也就是那位赵公子没注意，否则让人瞧见了，待你可不好。”

沈知意笑着从屏风后头出来，“祖母真是生得一双慧眼，这就瞧出来了。”

“你这双蜀锦绣珍珠玛瑙的鞋子，在府里是独一份的，哪有瞧不出来的道理，方才的话你可都听见了，你瞧着如何？”老太太拉了她在身旁坐下，差余芳端了方才做的几味没动过的点心给她。

沈知意只拿了一块儿尝了一口，这是那一味状元糕，如今又升了些级，更香甜软糯些了，也难怪那些人喜欢。

“有些委屈。”她评了四个字，至于谁委屈，她不说。

“唔，如此说来，倒是委屈了那位举子，你这妹妹如此不成样子，回头可别亏待了人家，余芳，你去库房里找找，再给她添上些嫁妆，那赵家是寒门，想必也拿不出多少体已的东西来，那咱们就多添置些过去，回头两人的日子总归也好过一些。”余芳有些意外，只是一时也不知要说什么，只得先去给那谢玉棋添嫁妆。

沈知意搁了点心，挽着老太太的手起身，“祖母，事儿既然定了，那您也该安心喝药了，至于玉棋妹妹，你放心，我安排了些家丁在她的院子里护着呢，不会有事。”

老太太见状嗔笑道：“到底还是我的娇娇儿贴心，春闱过后便要举行春猎，先前因官家耽搁了，可总归是要举办的，你到时候，可有什么打算。”

沈知意细想了想，“听说近日皇家猎场里新放进去了不少好东西，那墨狐的皮最好，眼下才初春，正是开始脱毛的时候，不大好猎，不过可以猎几头野味儿回来，给祖母补补身子。”

老太太牵着她的手往万松院走，“你啊，也要多操操自个的心，此次说是春猎，可依我看，官家只怕是有意要替你指一门亲事了，你若有合心意的，咱们就在春猎之前将事定下来。”

沈知意忽的想起清和，她目光讪讪的望向远处，“若孙女的婚姻大事能给父亲与国公府挣一个前程，那这婚事是什么样的，与什么人，在孙女看来，都不打紧，祖母，你别害怕，无论是什么样的日子，我定都能过好。”

如今她的目标早已经不是深宅的妇人，她是一道浪，自深海而来，要一层一层的将这个时代推向一个更远更好的方向，而不是君王剥削，民不聊生！

老太太有些震惊于她这番话，牵着她急道：“傻孩子，说这些胡话做什么！祖母原是想着你能嫁给喜欢的人，平安顺遂的过完这一生。国公府还有这么男人在呢，哪里就要咱们女人上去拼命了。”

沈知意有些恍神，也是在这样一个天阴沉沉的日子里，老太太逼着她嫁给三皇子，她说，沈家嫡女的命运，早就与皇家绑在了一起，三皇子若是登基，国公府便是鸡犬升天，她是国公府养大的，为了国公府，牺牲区区  姻缘，算不得什么大事！可如今，老太太却说出了那样一番话，沈知意一时竟分不出真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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