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0章 念念不忘
许含光突然打破沉默，苏漾的动作戛然而止，全身僵硬地缓缓退了回去。
阿瑞似乎突然间清醒过来，急忙转过身来向许含光行礼：“未曾料到许公子竟还记得我，我正是少爷身边的仆人阿瑞。瞧，我正带领着老爷挑选的几位随从，随少爷一同前往，确保他身边有人照料。”
许含光目光冷冽地注视着阿瑞，又扫视了那两位迟迟未起身的小厮，眼神逐渐变得严厉：“你们少爷是奉圣命前去述职，你们却找来这些无能之辈协助？难道不怕皇上责怪吗？”
“只是老爷向来对大小姐和少爷都是这般，府中的仆人早已习惯了不认真做事。”阿瑞勉强松了一口气，但心中依旧忐忑不安。
幸运的是，许含光似乎并未察觉到什么异常。
下一刻，许含光突然举手示意，唤来了身后的随从：“不用心？教训一下，他们就会明白用心的重要性。”
阿瑞猛然抬头，目睹许含光身后的仆人已经挥起了鞭子。
许含光依旧面带微笑：“漾儿或许并不喜欢我，但如果我替她惩戒了弟弟身边那些无用之人，她或许会记得我的一点好。”
“不行……”阿瑞大声呼喊。
阿瑞如何能够阻挡那些鞭子的挥舞？
苏漾紧咬牙关，硬生生地承受了几鞭，背部恐怕已经布满了细微的裂痕，眼中隐忍着浓烈的杀机。
阿瑞无法阻止，只能无奈地目睹苏漾承受一切。最终，他紧咬牙关，愤恨地说道：
“感谢许公子的援助，但如果现在不离开，恐怕就为时已晚。”
“走吧。”许含光这才满意地允许他们离开。
苏漾强忍着疼痛，借助扶起另一个小厮的动作，巧妙地避开了许含光的目光，缓缓站起身来，与阿瑞满是歉意的眼神相遇。
她只是轻轻勾起唇角，反而向他肯定地说：“你做得很好。”
不过是几鞭子而已。
苏漾紧跟着阿瑞向外走去，却又听见背后传来许含光的声音：“苏丞相只是担忧漾儿会再次弑父，可我倒是不怕……漾儿品性温驯，总有一日，我会让她服服帖帖的待在我的身边。”
温驯……
苏漾垂下眼帘，心中涌起一阵阵痛楚，却依旧沉默地跟随阿瑞向外走去。
她曾以为许含光的善意，或许是浪子回头，又或许是他也经历了求而不得的苦楚或是背叛的滋味。
然而，他的爱总是伴随着控制。
苏漾绝不会甘心成为他掌中的金丝雀，永远受制于人。
她决心要离开这个地方。
无论萧意梧的境遇是否能够扭转，她都不打算重返丞相府。
他们抵达门前，杨渊似乎已经守候多时。目光落在苏漾背后的伤痕上，他本想上前搀扶，却因苏漾的一个眼神而止步，只能站在原地，声音沙哑地催促：“这成何体统，快到马车后面换上干净的衣服。”
“遵命。”阿瑞急忙将苏漾引至马车后方。
苏漾抓住机会，迅速钻进马车，而队伍中原本属于她的位置，立刻由一位早已等候的仆人接替，协助搀扶受伤的同伴。
苏漾蜷缩在马车的角落，以防不测，用杨渊堆积如山的包裹将自己遮掩得密不透风。
在马车外，杨渊的表情依旧冷漠。
苏义松退朝后闻讯赶来，目睹唐府上下一片混乱，不禁面露不悦：“吉时已至，阿渊为何还未启程！”
柳如眉急忙带着苏林州前来，一见到苏义松便泪眼婆娑地诉说。
“老爷，您必须为我们林州主持公道。”
“父亲，我真的没有损坏兄长的刀！”
苏林州立刻跪倒在地，衣衫尚显凌乱，显露出他匆忙赶来的急迫。府邸的管家缓步上前，报告说：“昨夜，阿渊少爷确实曾取出长刀观赏，但不久便在暴雨中将其归还至库房。天尚未破晓，林州少爷醉酒未醒，前往库房，出来时刀刃已碎裂。”
苏义松简要听取了事件的经过，随即怒目而问：“若非你所为，那又是谁毁坏了阿渊的刀？”
苏林州全身一震，被责骂声所震撼：“父亲，这真的不是我做的。我为何无缘无故要去触碰兄长的刀呢……等等！一定是兄长自己弄断了刀，然后嫁祸于我。他昨天不是还拿着那把刀吗？”
管家的目光微微一凝：“我们库房中的物品，每次出入都会经过仔细检查。阿渊少爷归还刀时，不可能有任何疏漏。”
更何况，谁会去损坏自己即将带走的宝刀呢？
管家心中十分清楚，他担心少爷会将过错全部归咎于他们，于是立刻反驳说：“在暴雨中，许多仆人确实可能会有所疏忽，断刀可能不易察觉，但刀刃碎裂成片，难道仆人们会看不见吗？”
说完，管家命人取来所有碎裂的刀刃。
刀刃几乎都碎成了拇指大小的碎片。
任何刀刃出现如此严重的问题，都不可能不被发现。
苏义松目睹此景，立刻用力拍落手中的木盒：“柳如眉，这就是你所培养的优秀儿子吗？这刀刃几乎要碎裂成粉末了，你却还相信这是阿渊自编自导的把戏……难道你们母子以为我视力衰退，看不清楚事实吗！”
“老爷，我绝无此意。”柳如眉急忙辩解。
“父亲，我真的没有做过。”阿渊也急切地申辩。
两人争相哭泣着，苏林州还不忘怒视着杨渊。
杨渊轻咳几声，缓缓转身，扶着马车艰难前行：“天色已晚，若我再不赶路，恐怕会错过时辰，尹褚校尉定会责怪于我。”
苏义松转过头，目睹杨渊挨了三十板子后行动不便，加之发生了这等事，心中对儿子生出一丝愧疚，语调也变得柔和：“好好照顾自己。”
“我会的。”杨渊应道，头也不回地钻进马车，催促着人们尽快启程。
苏义松并未加以阻拦，反而在马车启程之后，对柳如眉和苏林州进行了严厉的责备。
马车颠簸着，缓缓地离开了京城。
苏漾仍旧藏匿得十分隐蔽，无法辨识马车已经行至何处。直到杨渊伸出手将她拉出，紧紧地拥入怀中，她低声啜泣：“姐姐……都是我的错，竟然让你在那里多停留了数日，今晨……阿瑞还告诉我你遭到了鞭打……”
苏漾感到鼻尖酸楚，心中涌起一股暖流，同样紧紧地回抱住杨渊。
“你这不正是帮助姐姐报了仇吗？我倒是挺好奇，你是如何陷害柳如眉母子的？”她巧妙地转移了话题，同时用纱巾遮掩了脸上的伤痕。
她希望他不要对此事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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