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质疑
“加油。”凤无月对着秦圆圆比了个手势，“你跳得很好。”
“是凤小姐琴弹得好，我才能跳得这样快活。”秦圆圆含羞带怯地朝凤无月点头，能被未来的王妃夸赞，真是三生有幸了，这一趟京城没有白来。
凤无月回到自己的座位，秦圆圆则在台上忐忑地等待着自己的分数，秦圆圆觉得自己分数应该也不会太低吧，然而没想到分数一出来只有五十三分，这是目前为止最低的分数了，毕竟安如画那是意外，不然分数应该不会那么低，秦圆圆意外地听着自己的分数，其实她看到蓝牌子有不少的，但是红牌子更多，所以分数才会如此低。
秦圆圆眼眶都红了，因为她看到那些给红牌子的大多数都是女子，果然，她们都觉得自己上不得台面吧！
凤无月也很惊讶这个结果，这分数也太低了点，她个人觉得这舞蹈跳得极好，比第一位的剑舞都要出彩，然而分数却出乎人意料的低，凤无月不由得皱眉，对于这个时代轻视女子的作风感到愤怒。
秦圆圆是红着眼下台的，一坐下来她就忍不住低着头落泪，一场惹人迷醉的舞蹈竟然落了个这样的结果，真是让人唏嘘不已。
凤无月觉得自己要是不说句话就要爆炸了，而且她如今底气足得很，只见她站起来对着主持人问道：“敢问大人，以文会友举办的初衷是什么？”
主持人正要让下一个人上台表演呢，就见凤无月站起来问自己话，这位可不是他一个小小的礼部侍郎能得罪的主儿，不明白为什么凤无月要突然发难，但还是回道：“以文会友，是我大安建国后由太后发起，意在提高我大安女子的地位。”
说完这个，主持人就明白凤无月的意思了，这是给秦小姐打抱不平呢。
凤无月点头：“很好，那我想问一下，刚才大家明明看秦小姐跳舞看得那样陶醉，为什么秦小姐最后的得分却这样低？”
主持人一愣：“这是各位点评的结果，凤小姐也看到了，这分数并不存在掺假……”
凤无月道：“是，这分数的确没有掺假，但是我对这分数有异议，不知我能否说两句？”
主持人看了看几位评委，见他们点头，这才对凤无月拱手：“不知凤小姐想说什么？”
“多谢大人，我只是觉得今日这场比赛让我有些失望。”
在场的人都窃窃私语起来，有的人觉得凤无月这是在挑衅比赛规则，有的是觉得她仗着自己有摄政王这个后盾肆无忌惮，而当事人秦圆圆，她没想到凤无月竟然会为她出头，忙擦了眼泪站起来对凤无月道：“多谢凤小姐替我说话，大家做出来的选择都是公正的，我也接受这样的结果……”
凤无月环顾一圈，她面上的笑意已经尽数收敛，她不笑的时候，就让人觉得十分冷艳孤傲，就像那天山上高不可攀的雪莲，让人望而生畏。
小皇帝道：“小婶婶这是在生什么气？秦圆圆分数低不就对她没有威胁了吗？她怎的还要为秦圆圆出头了？”
这种比赛不都是各种把对手给踩下去然后彰显自己吗？更别说这分数并没有作假成分。
墨准把玩着手边的茶杯，唇边缓缓漾出笑意，也许对于这个时代的女子来说，凤无月这一出行为的确是有些出格了，但是能怎么办呢，她根本就不是这个时代的人啊，她见多识广思维开放，讲究的是男女平等，男尊女卑的那一套在她那里就是虚设，她会质疑这个评分结果也能理解。
“她不会在乎这种名次，她要的，是公平公正，且等着看吧，也许过了今日，以后的以文会友就会有所不同。”墨准淡淡地说着。
其实墨准也从来都没想过这个问题，他身为男人，而且以前作为一个没有见过‘世面’的男人，是不可能会想到以文会友所存在的弊端的，而且，他老早就跑出去打仗去了，以往是参加过一两次这种以文会友，但是那时候他还小，根本不能体会到其中的东西。
小皇帝看着墨准：“那她是在挑衅整个以文会友，她真有那么大的胆子？要知道这活动可是太后发起的。”
墨准点头：“这活动的确是太后发起的，然而，谁又真的将太后的初衷给传承下来呢？”
小皇帝闻言沉默了，的确，刚才主持人也说了以文会友是为了提高大安的女子地位，然而一个女子表演了跳舞却被人看低，而且他刚才看到的是大多数男人给了蓝牌子，而给红牌子的大多数却都是女人，这么明显地看低女人，也就是看低她们自己，这根本没法真的做到提高女子的地位，这的确是问题的根本。
“这些烂泥扶不上墙的女子，的确该反省下自己为什么被人看不起了。”墨准站起来，负手而立，看着下边，他并不反对有更多像凤无月这样有能力有思考的女子能够站出来。
“陛下，你想不想要一个不一样的天下？”
小皇帝一怔，抬头看着倚窗而立的高大背影，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那背影让人无比安心，而一个不一样的天下……
他突然想起若水居士写的话本子龙行天下，里面的小皇帝小小年纪登上大位，然而权臣当道，诸事受阻让他看得十分揪心，想把那个权臣一把捏死，但小小的皇帝还是一路慢慢成长起来，他很期待小皇帝把那权臣干掉的一天。
“你想去收复疆土？”小皇帝问。
前朝皇帝昏庸无道，好多城池都被割舍出去，后来他父皇和并肩王联手起义，才将这残破的江山给重新定下来，然而那些被割舍出去的城池，却早就已经成为别国的领土。
墨准回头看他，半开玩笑地说：“你小婶婶不想让我去打仗。”
小皇帝刚刚沸腾起来的血液瞬间就凉了下去：“那你说的不一样的天下，是什么？”
墨准回道：“一个以贡献定职位的天下。”
不关乎男女身份地位。
小皇帝皱眉：“这谈何容易？”
哪个朝代的主事人不会被那些根深蒂固的世家大族给左右几分？想要从他们手里抢东西无异于虎口拔牙。
墨准自然知道不容易，这一种文明，都是经过了上千年才能形成，根本不可能一朝一夕就能改变，但是，他们可以做这个开始，他无法和小皇帝去细说其中的原委，但是他可以给小皇帝展现一个不一样的东西，让他们父亲打下来的江山能够得以延续得更久一些，让那些先进的文明能够早日到来。
“只要你想，我可以帮你。”墨准看着小皇帝的眼睛，“包括收复曾经的疆土。”
小皇帝也看着墨准，见他没有在开玩笑，他的心突然就开始灼热起来。
凤无月抬手制止想要说话的秦圆圆：“你难道心里不觉得委屈？给你红牌子的大多数都是女人。”
秦圆圆含泪看着凤无月，想说自己不委屈，可是这句话怎么也说不出口，只能悻悻地坐下暗自垂泪。
凤无月环视着所有人：“众所周知，以文会友是为了提高我大安的女子地位，然而刚才给出红牌的大多都是女子，敢问各位小姐，你们给出红牌子的理由是觉得秦小姐的舞蹈跳得不好？还是觉得舞蹈这种节目就不该拿到人前来表演所以表示反对？”
凤无月的气势很足，有些碍于她身份的都不太敢开口，一阵沉默之后，一道女音开口了：“莫不是凤小姐觉着狐媚这种东西可以拿到大庭广众下来供人娱乐？这和青楼女子有何区别？”
被暗贬为青楼女子的秦圆圆再也忍不住伏案痛哭起来，而刚才遭遇了同样不公的毕胡蝶也多少有些共鸣，毕竟她觉得凭什么男子就可以能文能武威风八面被赞一声文武全才，而女子舞刀弄剑就要被人看低说一句不尊纲常？
凤无月朝着声音的主人看过去，她当是谁呢敢这样和她杠，原来是往日的敌人啊。
“敢问同为女子的茂昌公主，您觉着女子是只有琴棋书画女红这种东西才能上得了台面可以拿到人前来展示吗？”
她以前就不怕茂昌公主，更别提如今的她了。
茂昌公主不悦地眯了眯眼：“难道凤小姐觉着那些妖妖媚媚的东西可以拿出来让人笑话？”
两人针锋相对，一时间场内寂静无声。
“唱歌跳舞，本也是自己的一项长处，不是所有的歌舞都只能用来供男人欣赏，舞蹈也并非只有女人才可以跳，公主金枝玉叶身份尊贵，体会不到平民百姓的艰苦，更体会不到那些就是因为有公主这样身为女子却看不起女子的人存在而活得多么的艰辛！公主也是女子，女子又何苦为难女子？”
这话太大胆，众人都屏住呼吸，就怕茂昌公主发怒，毕竟这位公主的性子可不是那么温柔。
茂昌公主闻言果然用力拍案，面上的表情也尽显怒意：“凤无月，你放肆！”
凤无月却不理会茂昌公主，而是对着其余人再一次问道：“敢问各位，刚才给出红牌子的原因究竟是因为秦小姐的舞蹈不好看还是觉得舞蹈不能在公众场合表演？”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对于凤无月敢这样和皇家公主说话，都有些不敢开口回话，就怕一不小心就要成为池鱼。
茂昌公主见自己竟然被一个假嫡女给无视，顿时火冒三丈：“凤无月，上一次你挑衅我有并肩王妃给你圆了，今日你又这般挑衅于我，是真的觉得我不敢动你吗？”
凤无月抬头挺胸地与茂昌公主对视：“公主，您除了会拿身份压人，还有什么？”
“你放肆！”茂昌公主将案几上的东西一扫而下，她身边的下人忙跪地伏首不敢说话，其余人也都谨小慎微起来。
凤无月却不惧怕茂昌公主的怒火：“公主，您知道我并不是在针对您，我只是在提出我的疑问，赛制并没有规定不能唱歌跳舞舞刀弄剑，然而世人对这些却一再地轻视，这样下去，我们女子的地位如何能提高？”
“月儿说得好！”郑国公主首先站了起来，“往日本公主就觉着明明是一个女子活动，为什么却要男人来做评委，我很高兴今儿赛制改变，让女子也有点评的权利，然而各位的行为却让这个以文会友没有了继续存在下去的意义，一个让女子提高地位的活动你们自身都不珍惜，待会儿本公主便进宫去恳请太后娘娘取消以后的以文会友。”
郑国公主此话一出，全场哗然，特别是那些想借着以文会友展露自己的闺阁女子，她们平日里基本遵循女戒女德，很少会有出去抛头露面的时候，家中嫡女还好说，那些庶女们根本就是很难出门见识世面，连自己从小长大的地方是个什么模样都不甚了解，然后从自己的家到另一个家继续过这种生活，所以她们暗地里努力识文断字，就想着能有朝一日凭借着这种大场合让自己一鸣惊人，如果以文会友取消了，那她们这么多年的努力算什么呢？
“公主说得不错，这个活动已经失去了它本身的意义，没有继续存在的必要了。”凤无月接过郑国公主的话说道。
茂昌公主没想到竟然有人这样不给自己面子，不由得恼羞成怒：“琳琅，你可想好了一定要这样做？”
秦圆圆怎么也没想到因为自己的原因竟然会闹出这样大的阵仗来，一时间是又惊又怕，她只是一个小小知州的女儿，可不能承受这些京城里贵人们的怒火！她害怕得身体都开始发抖了，早知道会这样，她就不会选择来参加以文会友……
看着盛怒的茂昌公主，要是以前皇祖父还在，说不定郑国公主还要给茂昌公主几分薄面，现在皇祖父不在了，太后本来对茂昌公主也没什么特别的关照，在位的皇帝更是和她没有丝毫姐弟感情，她堂堂一个有封地有供奉的公主，还怕她一个风评尽毁的寡居公主？笑话！
“茂昌姑姑，这的确是不公平，月儿说得不错，女子在这世上已经活得够艰辛，不仅要遭受男子的轻视，还要接受女子的为难，女子何苦为难女子？”郑国公主淡淡地说道。
一席话，说得那些刚才因为嫉妒或者不屑给出违心红牌的人一阵心虚和惆怅。
茂昌公主见郑国公主这样不给自己脸面，一时间脸色都气红了：“好啊，本公主就看你们要闹成什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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