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我亲眼看到的。”
羽部落因为兽形, 不管迁徙到哪里，都会被周围的部落忌惮，排斥。
他们根本不知道, 羽部落的族人会不会突然化作一只鸟，然后盯着他们的部落看。
三年前的冬季, 羽部落吃完了最后的食物, 只能以雪充饥。
在族人们山洞前的雪地被吃的能看见下面黑黝黝的泥地时, 身为祭司的羽寂, 决定试着向距离他们最近的乌山部落借些食物。
做出这个决定的羽寂, 内心十分的忐忑。一直以来羽部落从未被善待过，他也自觉地不靠近任何部落，免得那些部落寻到一些借口过来攻击他们。
羽寂穿着破碎的兽皮，与鹰溪站在冰天雪地之中，和乌山部落的守卫队讲了他们来的原因。
那守卫队没有直接将他们赶走, 而是说要回去和祭司说一下。
羽寂和鹰溪二人早就做好了直接被乌山部落的人赶出来的准备, 没想到对方不仅没有赶走他们, 还说要去和祭司说明。
二人相识一眼，满眼的不可置信。
外面太冷, 风裹着雪花刮的人皮肤生疼。羽寂被风雪呛了一下，捂着嘴咳个不停。
咳了一半, 乌山部落守卫队的兽人便去而复返，“祭司说外面冷，要你们快点进去说。”
羽寂怔愣一瞬，这次意识到乌山部落的兽人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二人跟着对方踏着风雪，来到乌山部落祭司山洞。
火堆的火被山洞外的寒风吹的明明灭灭, 外面的光亮十足, 里面有些昏暗。突然间的亮度转变, 眼睛没办法快速适应，羽寂觉得眼前有些模糊，看不太清楚。
但他隐约能看见一个青年坐在火堆的那一边，对着他们笑。
“我们部落的肉食也不多，但是有很多蘑菇。全都晒成了干，还能吃的。”那人声音柔和的询问道：“你们要吗？”
羽寂终于适应了光亮，他这才彻底看清楚对方的模样。
他不知道怎么形容，只觉得这人笑的样子，让人心里感到很开心。
有吃的就不错了，就算是草羽部落也会开心的收下，“要！”
约定好春季的时候给乌山部落猎两头鹿，三头野猪，还有十条大鱼后，羽部落从乌山部落得到了足够吃半个冬季的蘑菇干。
最后乌山部落的祭司还是给了足够羽部落吃四五顿的肉，羽寂怕春季还不起，没敢要。
对方只说，春季给他们差不多重的肉就行，不需要多给。
羽寂知道冬季的肉，和春季的肉之间相差巨大。但是为了族人能够多吃一些，他还是收下那些肉，保证道：“春季的时候，一定还给你们。”
这个冬季，羽部落靠着那些肉还有蘑菇干，度过了最难熬的时候。
春季刚来，雪还没有消融，羽部落的兽人就开始到处飞，忙着捕猎给乌山部落。
一来二去，两个部落的祭司都熟悉了。
甚至每次雨后，乌青都会喊羽寂去森林里采集蘑菇。他能够认出很多能吃的蘑菇，羽寂跟着他采集不少，这才知道为什么冬季里吃的那些蘑菇有好多都不太一样。
乌青带着羽寂采蘑菇的时候，都会很仔细的对羽寂讲能吃的蘑菇特征，还有不能吃蘑菇的特征。
他说话声音很轻，像春风一样。
但这些蘑菇实在是不好辨认，羽寂认了很久，只确定了三种。
不过羽寂已经很满意了，因为乌青的原因，他们部落以后也能多一些蘑菇做食物。
羽寂也会给乌青很多处理好的海带，两个部落的关系越来越近。
只是谁也没想到，拉开夏季序幕的那场雨后，乌青失踪了。
羽部落和乌山部落两个部落一起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乌青的身影。
最后还是犬风和鹰溪带着狩猎队的人深入森林之中，在一个悬崖边上找到了一个脏兮兮的花环。
因雨后泥泞，花环早就脏的不成样子，但谁都没办法否认这是乌青的花环。
乌青很喜欢花，尤其是喜欢用枝条编织成环，在上面插着各种各样的花戴在头上。
那个花环就是乌青失踪的那一天头上戴的。
花环掉落在万丈悬崖之上，因为大雨的冲刷，周围干净的很，什么都没有发现。
此时，与其说乌青失踪，不如说他已经死了。
乌青还没有选定祭司继任者进行教导，他离开的突然，让整个乌山部落都没有反应过来。
只有祭司才能够催动兽人觉醒和晋级的晶石。
而祭司催动晶石后，晶石会沾染祭司的气息。被觉醒的兽人，和晋级的兽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忠诚于催动晶石的人。
尤其是被觉醒的兽人，忠诚度会更高。
就像是灵魂被打上烙印一般。
没有祭司的乌山部落，也就等于不会再有兽人觉醒，而已经觉醒的兽人战士也无法晋级。
之后的时间，羽寂眼睁睁的看着乌山部落一步一步的走向衰落。
想要替部落找寻到新的祭司，这种事情除非兽神帮他们。
不然一个没有祭司的部落，只有两条路。
一条走向灭亡，另一条就是加入别的部落。
犬风在乌青死后的第二个夏季时，来羽部落找到羽寂。
他不想眼睁睁看着族人在他的带领下，一步步走向灭亡，也不想羽部落每次狩猎的不多的食物，还要分一些给他们。
归属哪个部落，都不如归属羽部落。
羽寂和鹰溪让犬风再仔细想想，毕竟真的决定加入羽部落的话，就再也没有乌山部落。
在秋季举行兽人觉醒仪式之前，告诉他们答案就行。
或许真的是兽神眷顾乌山部落，在秋季来临前，乌山部落再次拥有了祭司。
他没有说明自己的来历，但只要是知道兽城大祭司能力的人，都能猜出他是来自哪里。
羽寂为乌山部落感到高兴同时也有诸多的疑惑。
这样的一个人，为什么会来这么远的地方，在一个小部落里做祭司？
而有了新祭司的乌山部落，和羽部落也越走越远。
直到再也没有联系。
乌山部落的人，不可能会突然和他们一点联系也没有。
羽寂实在是有些担心，便让人偷偷找犬风，问一问原因。
那天羽寂从白天等到晚上，等到了重伤昏迷的族人。被一根枯藤卷住，然后狠狠的摔在地上。
是乌山部落的新祭司，木七。
那枯藤快速的缠绕在羽寂的脖子上，缓缓收缩，一点点的夺去羽寂的空气。
他冷声警告着羽部落，再靠近乌山部落，都得死。
经历过濒死的感觉，让羽寂对这人产生了巨大的恐惧。
羽寂不由自主的捂住脖子，即便已经过去很久，但只要一想到那时候的场景，都还有一种呼吸不过来的感觉。
沈浓看出羽寂情绪不对，等他缓的差不多后，才开口问道：“那你派去的那个族人，有在乌山部落看到什么吗？”
羽寂点点头，“他和乌山部落的族长犬风见过了，犬风告诉他，他们部落祭司一直逼着他们砸乌山。”
“砸乌山？”
“没错，不过犬风也不知道砸乌山干嘛。”
羽寂顿了一下，仔细回想当时族人所说的话，“听犬风说，那人只是要乌山上的石头，然后用火烧。不过每次烧完他看着火里的乌石会很生气，会用枯藤抽打族人。但是下次，依旧会让他们继续砸开乌石，放在火里烧。”
沈浓听着羽寂所说，总觉得有些怪异。
他曾看过古书记载，古时铁矿石变铁。过程需要高温烧制，变成杂质较多的铁。然后再塞入一些草木灰做助熔剂降低熔点，反复锤打锻炼，杂质锤出后，就能使铁矿石成铁。
对方一直用火烧铁矿石这一步，看来是知道些什么。
但也仅仅知道这么多。
沈浓突然又想到羽寂说的只有祭司才能催动的晶石，之前系统也和他说过，兽人想要觉醒必须要感受到兽世存在的特殊晶石散发出的能量才行。
他当时问系统，这个特殊的晶石是什么。
系统回答他的是，他的晶核就是兽世能够让兽人觉醒的特殊晶石。
沈浓没有见过这种特殊晶石，也没机会见。
今天要不是羽寂说到，他早就忘了。
“羽寂，我能看看你用来觉醒的晶石吗？”
羽寂有些没反应过来，随后才明白过来，沈浓说的话意思。
祭司晶石是部落里最重要的东西，别说给外人看，就是祭司本人，不到万不得已都不会随意拿出来。
不过羽寂没有说什么，他起身走到山洞最里面。蹲下身就开始捣鼓，也不知道捣鼓了多久，手里捧着一个用树藤捆住的石头回来。
沈浓看着普普通通没什么特色的灰石头，有些不确定的问：“这是晶石吗？”
羽寂坐下来，将手里不大不小的石头放在铺着兽皮的石桌上。
“在里面。”
说着羽寂将有些腐烂的树藤弄断，那石头瞬间变成两半，露出里面晶亮璀璨的晶石。
沈浓看到那晶石的模样后，瞬间做起了身。
这哪是什么兽人觉醒晶石，这分明就是星际用来提升异能的能量石啊。
只是能量石数量稀少，在星际很难买到，属于有价无市。
而眼前这颗能量石，里面所储存的能量，若是全部吸收，他都能直接再晋升半级。
沈浓越发意识到，自己现在所处的兽人世界，和星际一定存在某种关联。
他按下涌动的情绪，“这晶石，都是从哪里得到？”
羽寂回道：“这都是跟着部落一直存在的，如果丢了，不可能再有第二个。”
沈浓点点头，“快收起来吧。”
羽寂将晶石重新用镂空的石头包裹住，将之前的树藤也换了，他藏好晶石后，问沈浓道：“你现在还要去乌山部落吗？”
沈浓脑子里在想着晶石的事情，一下子没反应过来，羽寂以为沈浓的沉默是还要去的意思。
他忍不住叹气道：“其实去了也没有用的，乌山部落现在不是犬风做主。什么事情都要经过现在的祭司同意，他说了不交易乌石，就不可能交易。
犬风再怎么想，都没有用。他根本就反抗不了那个祭司，也不可能真的为了和你们交易乌石，对那个祭司做什么。”
不得不说，羽寂的话说到了点子上。
沈浓哪怕再怎么做，只要那个祭司不同意，他就毫无办法。
去不去乌山部落，结果都是一样。
除非他强买强卖。
“有办法。”一道低沉沙哑的男声在山洞中响起。
羽寂下意识的接话，“没办法的，那个祭司是不会同..鹰溪？你醒了！”
话说到一半的时候，羽寂才意识到这声音不是沈浓。
他看向躺在兽皮上的鹰溪，给他端了一杯水。
“喝吧，你嗓子都哑了。”
鹰溪就着羽寂的手，喝了大半杯的水。润了嗓子后，再开口，沙哑感减少了大半，“我有办法让乌山部落反抗他们的祭司。”
羽寂拍了鹰溪一下显然有些生气，“你胡说什么？你能有什么办法？”
好不容易他就要说服沈浓不去乌山部落送死，结果鹰溪睁开眼就开始胡说八道。
鹰溪没有看羽寂，只是静静的等着沈浓的回答。
这还是沈浓第一次见羽部落的族长醒着，他看向鹰溪，“乌山部落在这人手上经历了那么多的苦难折磨，都没有想过反抗。你有什么办法？”
对方的如鹰一般锐利的眼睛看向沈浓，“如果我说乌青是他杀死的呢。”
沈浓显然是没有想到鹰溪说的话，就连羽寂都呆愣在原地。
乌青是被木七杀死的？
羽寂低声呢喃着，怎么可能呢？
羽寂不敢相信，可不敢相信不是不信。
按照乌山部落在意乌青的程度，如果鹰溪说的是真的，乌山部落即便是全族覆灭，背弃兽神，也会杀掉他们现在的祭司。
沈浓也想到了这一点，但前提是，这件事是真的。
“我要怎么相信你没有骗我？”
鹰溪咬着牙，锐利的目光之中迸射出一股恨意，“我亲眼看到的。”
鹰溪的一句话，让整个山洞都陷入沉默。
羽寂消化了很久，才反应过来。他看着鹰溪，问道：“你从来没有和我说过。”
鹰溪盯着自己的手，他无奈道：“说了又能怎样？”
羽寂不理解，鲜少生气的他也不由得怒吼道：“你知道乌青死了，那时候我们和乌山部落漫山遍野的找人，为什么不说？你就眼看着乌山部落认杀掉乌青的人做祭司，这人刚出现的时候，你又为什么不说！”
沈浓的目光落在鹰溪身上，想听听对方如何回答。
可鹰溪的回答，让所有人都震惊。
“乌青是在上个秋季被杀死的，他之前一直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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