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死亡

今年的雪下的格外的大，像一片片鹅毛一般，飘飘悠悠的往地上落，不一会儿就积了一大层。小杨村已经很久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外面孩子们正忙着堆雪人，打雪仗，一片欢声笑语。今天又是大年三十，大人们也不拘着他们，由得他们耍。

“明睿，饭马上就好了，你去把孩子们叫进来吃饭吧。”曲曼丽一边在厨房里炒菜，一边对身旁正系着围裙帮她打下手的宁明睿道。

宁明睿看了一眼灶台，确定菜的确快好了，也没什么需要帮忙的了，这才脱了围裙出去。

“都快回来吃饭！”

也不用出门，只需在门口叫一声，孩子们都在院子里玩，能听得见。

不一会儿，几个孩子便闻声跑来，一个个你追我赶的，生怕迟了就吃不到好吃的了。

宁明睿看着这群皮猴子们，想着日子，到底还是没把嗓子眼儿里的训斥说出口:“去帮你们妈妈端菜。”

几个孩子又一窝蜂的涌进了厨房，你推我搡的，不一会儿，厨房里就传来曲曼丽的声音:“脏手也不洗洗就拿菜吃，肚子吃坏了到时候又要闹！都去洗手都去洗手！”

宁明睿听着厨房里的动静，摇摇头，笑了。

没多久，桌子上就摆满了烧制好的菜肴。有红烧排骨，元宝鱼，酱鸭，红烧仔鸡，蒸咸肉，清炒大白菜，鸡蛋炒大葱……

都是平时难得吃到的好菜。

大人们还顾忌着形象，孩子们就什么都不管了，一个个敞开肚皮使劲儿吃，狼吞虎咽的，看的宁明睿是连连摇头。

曲曼丽眼神温柔，看着孩子们吃的开心自个儿心里也高兴，只觉得自己忙活了一天也值得了。挨个儿夹了点菜放进孩子们的碗里后这才看向自己的丈夫。

宁明睿正品着小酒儿，时不时的夹一粒花生米儿放进嘴里。眯着眼睛，快活的很。

“好好的菜不吃，去吃什么花生米儿！怎么，我做的菜不合你胃口？”曲曼丽眼一斜，责怪的话让她那轻细柔和的嗓子一说，也成了娇嗔。

“那哪能啊？”宁明睿赶紧夹了一块排骨塞进嘴里，用行动表示媳妇儿烧的菜很合他的口味。

“媳妇儿的手艺是这个！”

看着宁明睿竖起的大拇指，曲曼丽轻哼一声，不和他计较。又夹了好几筷子菜放进他碗里:“好吃就多吃点，苦了一年了，也就这时候能吃点好的。”

80年代，国家经济发展了很多，人民们富裕了，饭桌上也多了不少好吃的。但也只是相比之前而言，大多数人也就是能吃饱而已。宁家这个伙食，在小杨村，已经是不得了的了。其他家里，哪怕是村长家，也不过就是一两道荤菜罢了。

这还得得益于宁明睿年前干的那桩大生意。

一下子挣了有小一千，小杨村有的人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钱！当然了，这桩生意赚了这么多除了宁明睿和曲曼丽，其他人都是不知道的。财不外露，宁明睿最是懂得这个道理。

村民们只知道宁明睿挣了钱，但在他们的想象中，大抵最多不过十张大团结罢了。再多还能多多少呢，难不成五十张大团结吗？

宁家气氛一片温馨，而村尾的一件破土房子里，有一个人悄然停止呼吸。

骨瘦如柴的女人身上裹着破财的早已看不出本来颜色的棉花被子，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土炕上。

缺了一个角的木桌上放着一个碗，里面是早已冷透的水泡饭，上面还漂浮着几片黄黄的咸菜叶。

外头不停响起炮竹声，混合着人们的欢声笑语，显得热闹非凡。可有个人，再也听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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