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九章 对不起
判官最后才告诉我，大乔死了，她腹中都快要降生的胎儿也没有了，母子皆因我而死。
我的脑海中，浮现出无数的人，大先生、平安村的村民、大乔，他们全身血淋淋的站在我面前，质问我，为什么要害死他们。
思念双腿被斩断，趴在地上，鲜血布满了身体。狐娘和小乔脸色苍白，闭眼昏迷。
这些因为我而遭殃的人，在我的眼前浮现，让我的心彻底凌乱、彻底迷惘。
与此同时，我的心里猛地窜起来一股火，完全压制不住了，仇恨的热血冲昏了我的头脑，让我疯狂了。
全身在不停的哆嗦，身体里面充斥满了愤怒的火焰，整个人都要爆炸的状态。
“啊啊啊啊！”
我仰天长啸，发出野狼一般的吼声，发泄着心中的愤怒。
这一声喊，将心中的愤怒喊出来，也把我全身的力量都给抽空了。喊完之后，全身瘫软，骨头松软，整个人直接倒在了地上。
泥菩萨眼疾手快，赶紧将我保住，才没有让我倒在地上。
“叶寒，叶寒，你怎么了？”
“叶寒！”
泥菩萨和判官都在呼喊我，想要我回应它们一句。
它们就在我的眼前，可这些声音传进我的耳中，却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了，十分的悠远。
耳朵里只有不停刺激着我的死亡之音，那些我最亲近的人临死之前，会留下来的声音，如梦似幻的出现在我的耳边。
这件事情对我的打击实在太大了，让我的心理沉底发生了变化，从现代的医学角度来看，我这个样子，就是一种心理疾病。
当然，我并没有因为傻掉或者疯掉。
我双眼呆滞，在泥菩萨的怀里直勾勾地看着天上，不管它们怎么叫我，又如何拿手在我眼前划动，我都没有任何的回应。
泥菩萨担心地问了句：“叶寒，你不会傻了吧？咱们什么大风大浪没有经历过，你要是杀了的吧，我就去把天外阁的人都打成傻子！”
它这番话，是发自内心的。
可在判官听来，却是吓了一跳，赶紧说道：“你这家伙，可别再添乱了，正是因为得罪了天外阁，还会有现在这样的事情发生。”
“你也不用担心，叶寒没有傻，只是受到的打击太大了，让他自己慢慢缓一会儿，应该不会有事的。”
心里极度的刺激过后，从惊愣平静。
我闭着眼睛，可还是拦不住流出来的泪水，泪水顺着眼角，不停地流淌，就好像心里面被挖去了一块肉，又痛又伤。
尤其是大乔的死。
这一辈子，我最亏欠的就是她，若是没有我，她只会是冰冷的修罗，因为我，她变成了温柔的妇人。
感情这种事情，是最难说、最难言明的。
冥渊之行，大乔毫不犹豫的答应，和我踏上必死的路。在冥渊的阴沼之下，她在关键的时候，解开自己身上的修罗封印，与阎王一战，为我创造逃跑的机会。阴司城的祭祀典礼，她挺着大肚子，变回冰冷的修罗女，拎着弯刀为我战。
身上怀着我的孩子，却什么都不求，知道我和狐娘的感情深厚，主动退让，不与我为难，让我和自己心爱的人在一起。
这一切的一切，在我眼前闪过，让我内心无比愧疚。
是她用血告诉了我，让我懂得了，什么是爱。
还有腹中的孩子，算算日子，下个月就是出生的时候了。血溶于水，哪怕他的到来之时一个意外，对我来说，依旧是不可分割的一部分。
这种失去的感觉，如同掏心挖肺，疼，钻心的疼。
我面无表情，双眼血红，流着泪从泥菩萨的怀里站起来，没有理会它们两个，直接向着城隍庙的方向而去。
判官和泥菩萨在后面跟着我，就算是和我一直相处的泥菩萨，都没有见过我这个样子，它也不敢说话了。
来到城隍庙的时候，天已经擦亮，远处露出的鱼肚白。
我隔着老远，就看到了城隍庙上挂着一具尸体，尸体上面沾满了鲜血，死相很惨，不知道要有多大的仇恨，才会把人如此杀死。
泪水流出的更多，身体又开始抑制不住的颤抖，骨头犹如僵硬住了，走一步都困难。
我每一次抬起脚，都像是在抬着几百斤重的东西迈步子，可我速度反而更快了，跟小跑差不多，迅速过去。
来到城隍庙近前，我看清楚了大乔的模样。
她的尸体挂在城隍庙前，全身都是血，地面更是一片血红，因为时间有些长了，虽未完全干涸，却也有些发乌了。
已经看不清楚大乔原来的模样了，她身上到处是伤痕，似乎被人砍了无数刀杀死的。她倾国倾城的脸上，还有好几道口子，双眼瞪大滚圆，死不瞑目。
旁边还有一具血淋淋的长形尸体，说是尸体，只不过是一堆碎肉，那是被拔了鳞片，砍下脑袋，抽出龙骨、龙筋的小黑龙。龙身都是宝，不过幼小的黑龙肉没有什么用，被留了下来。
最让我疯狂的是，大乔的腹部，有一个偌大的口子，胎儿连着脐带被掏出来，硬生生的砍下来了脑袋，血肉模糊的样子，让我一个劲儿的发抖。
这是我的孩子，亲生骨肉，被人这样给害死，那种恨入骨髓的感觉，是我从来没有过的。
恨。
原来如此刻骨铭心。
我当时也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鼓起勇气，去把大乔的尸体抱下来，随后又颤抖着双手，小心翼翼的将她的尸体整理好，把被斩下了脑袋的胎儿，重新放入她的腹中。
活了几十年，这件事情我做的是最小心的，不怕恶心，不怕内脏，将一切都安放好。
处理完这些，我还看到她胸口那朵盛开得到花，却随着她的死亡，已经衰败枯萎了。我再也克制不住了，趴在大乔的身上，拂面大哭，比一个小孩子还可怜。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千言万语，在那一刻，都变得苍白，而这一句对不起，更是我的无奈。
这个时候，判官走上前来，对我说了句：“叶寒，你别太难受了，节哀顺变吧。”
“修罗女的死实在太凄惨，阎王爷也来看过了。它说这不仅仅是天外阁做的，似乎还有那些觊觎龙尸业身的人。或许是他们知道了修罗女有你的孩子，想以此威胁你，但修罗女誓死反抗，才会遭此大难。”
“他们这样做，也是要给你一个警告，让你交出龙尸业身。”
它刚说完这句话，城隍庙里面飞出来一个黑影，停在了我的面前，随后我听到一声怒喊。
“叶寒，我杀了你！”
声音是老修罗的。
它肯定是得到了自己的爱徒身死的消息，才会急急忙忙的赶过来，更知道大乔是因为我而死，将所有的怒火发泄到我的身上。
我感觉到头上落下来一股强大的力量，但并没有去躲，自己就算是被打中，也偿还不了这份罪孽。
轰隆！
老修罗一拳打在我的背上，我身体一震，怕压乱了大乔的尸体，强行支撑住身体，口中却直接喷出黑血。
判官赶紧拦住老修罗，道：“老修罗，你真要打死他吗？！”
“我就是要打死他，给我徒弟报仇！”
“你别激动，这件事情不怪叶寒，他现在比谁都伤心！”
我重重地咳了一声，又吐一口血，从地上爬起来，抱住大乔的尸体，没有再理会老修罗和判官，转身离开。
“泥菩萨，帮我将小黑龙的尸体整理一下，跟我去一个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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