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六章 古楼子

初一说他不确定，也就是说，他心里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的答案了。

不管是对是错，我想先听听看。总比我们这么没有头绪要强。

可是初一却反问了我一个问题：“苏烈，你最近有没有遇到过熟人？”

我不知道他这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要说熟人的话，也只有黄石屯的乡亲们了，除了这些人，剩下的也无非是老吴、初一、梅若裳这些。

见我没有回答，初一说道：“这个人，我怀疑我们可能认识。”

老吴听得咋舌：“咋地，这算是熟人作案呗？”

初一看向他：“我和苏烈认识，你却未必认识。说得准确一点儿，你不认识这人。”

我仔细回想了一下，如果论大家认识的时间来说，我和老吴从小就在一块玩了。我们俩的交际圈子几乎就是重叠在一起的。而且细想起来，我认识初一之后，除了类似岩大叔这样的人，我并没有通过他认识过哪些朋友。

所以我认为他这句话是毫无根据的，而且我也想不出有什么人是他所形容的。

老吴的脑子绕不过来，听得云里雾里的。他不胜其烦地挥了两下手，都懒得说话了。

我们往前走了大约半个多小时，庆幸没有遇到任何的麻烦，跟踪我们的那人也不知去向了。

老吴见我一直愁眉不展的，他对我说，让我别太操心了。这回去了藏金坳，就算找不到线索，最起码也得找到金银珠宝，好歹也能算是个安慰奖了。

他的话刚说完，突然脚下一绊，肥胖的身躯整个砸进了水里。

我以为他又遇到了危险，急忙大叫一声，拉住了他。

老吴猝不及防地在水里吸了一口气，肺里进了水，被我拉起来后不断地咳嗽。

好半天才喘过起来，说道：“没事没事，还……还还……就是绊了一跤。妈的，这下面到底是个什么东西呀？”

他用脚试探了一下，我却突然拽了他一把，惊愕地说道：“老吴，快看前面。”

只见一条若隐若现的台阶隐没在了水中，慢慢升高，朝着我们前方笔直而去。

越到前面，台阶越清晰，甚至前方已经伸出了水面。可远处仍旧有两棵巨大的树木一左一右地斜向伸了过来，挡在了台阶的尽头方向。就像是有两只大手拦在前面，不想让我们看到里面的景象。

我们三人慢慢走上了台阶，终于可以离开这片恶心的水潭了。

这里的台阶都是用巨大的条石砌起来的，水渍清晰，上覆青苔和一些水草。有的角落里，还可以看到细小的浮游生物。两株古树像是两位威武的将军，把守住了必经之路。

在水里泡了这么久，钻出水面来，别提这滋味儿有多舒服了。都是大老爷们儿，也没什么可避讳的。老吴把身上脱得赤条条的，就穿了一花被套改成的裤衩，将衣服全都拧干，他对我们说道：“这地方，是不是就是镇鬼盖的古楼子（古庙）了？咱们得进去瞅瞅啊。”

我和初一也正有此打算，目的地终于到了。我望向两边，见在西边果然有一处巍峨的悬崖，想来三十年前，岩大叔就跟着采药老人到了那里。

为了储备好体力，初一拿出了干粮，都被污水泡发了。但我们也不讲究那么多了，三两口吃完，算是给肚子里垫了点儿食儿。

为了以防万一，尤其怕撞见一些妖魔鬼怪，我还特意检查了一下装备。猎枪受了潮，不知道还能不能用了。不过有初一在，即便没有枪，我心里也没多慌。

老吴把猎枪拆散，每个零件儿都擦拭了一遍，然后再重新装好。他放了一把空枪试了试，问题不大。装好子弹后，就把我的枪拿了过去，一并保养一遍。

我见初一站在那里怔怔地发呆，就走过去问他：“这就是你要来的地方？”

初一没有反应，良久方才答了两个字：“眼熟。”

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我的神经变得异常敏感，任何的蛛丝马迹都不愿意放过。

我问他：“有没有一种可能，你失忆以前来过这里？”

谁知，初一听到我的这句话后，周身一颤，仿佛受到了电击。他拔足狂奔。

我没想到他会有这么大反应，赶紧跟了上去，头也不回地喊老吴跟上。

老吴还在擦拭着枪，见我们跑了，急得大叫：“干啥玩意儿呀，枪都不要啦？老烈，你的长瞄子！”

不料，初一也只是跑了三五步来到了左边的这棵古树前。他抬头看了一眼，我刚刚跑到这里，说道：“你这是……”

刚说了两个字，便见初一纵身一跃，像只灵活的猫一样，在这棵树上爬了起来。

这到底要干什么呀？我站在树下，不知道是该跟着他往上爬，还是在树下等待。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正在茫然之间，突然，一团黑乎乎的东西落在了我的脚前，擦着我的鼻头砸在了地面上，吓得我急忙往后一跳。

紧接着，初一就跳下来了。

我定睛一看，在我脚前的，竟然是一具骸骨！

这具人类骸骨穿着现代化的衣服，落地后被砸得粉碎。

我问初一，这是谁。他既然知道树里藏着一具骸骨，没准儿也知道对方的身份。

可初一的回答却令我大吃一惊：“苏灵杰。”

“啥？”我顿觉浑身发凉，头发炸了起来。

“的同事。”

“卧槽，你他妈吓死我了，能说话别大喘气不？”我长舒一口气，只觉得心脏差点儿没从嘴里飞出来。

这时候，老吴提着组装好的枪追了过来：“老烈，你他娘的不要命啦，保命的家伙都不带着。卧槽，这他妈谁呀？”

“初一说，这是我老爹的同事。”

老吴把枪塞到了我手里，蹲下身子去看了半天，说道：“这人死了有些年头儿了吧，你们在哪儿发现的？”

我指了指头顶茂密的树冠，然后说：“初一发现的。”

“不是我发现的。”没想到，初一忽然来了这么一句，只见他神情凝重地说道，“是我想到的。”

“想到……难道你早就知道树上有人？初一，你是不是恢复记忆了？”

初一没有急着回答我的问题，他说道：“你们知道大金湖为什么会一夜之间变大吗？因为这里的水被排出去了。”

老吴说道：“咱们不是知道了吗，你还扯这些有啥用，赶紧捡着重点儿说呀！”

初一指着台阶的尽头说道：“以前的水位，要一直到那里，直接延伸到研究所的前面。”

我们脚下的台阶，的确还有着很重的水渍。

“等会儿，这不是古楼子吗，咋……你咋说这是研究所呢？”老吴问道。

初一的语气很坚定：“没错，这里是一座古庙，但也是研究所。在我的记忆里，我在这里待过很长的时间。”

看初一的年纪，和我们差不了多少。很长的时间是多久？莫非他是在这里长大的，藏金坳是他的家吗？

看看四周的环境，深山老林，又有着吸血毯、水蛭、巨龟这样的怪物在，哪家家长这么心大，让孩子住在这种地方，那不是过着与世隔绝的野人的生活了？

初一沉默了片刻，就毫不犹豫地迈步上前了。

深夜降临，凄冷的月色披在了他的身上。颀长的影子笼罩住了我和老吴。

我猜不出他此时的心情是怎样的，只是在内心深处，有个念头反复出现：这人身上到底发生过怎样的事呀？

不管怎么说，我也得跟上去。

孰料，我这边刚一迈步，老吴突然拉住了我。

他神色紧张地对我说道：“老烈，独眼龙不大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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