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白骨
三日后余长林派人来接厉严辞跟楚幽，而他们两人早已等候多时。
余家现在也算G国上流社会的新贵，余长林是个很懂得审视夺度的人，当时疯传顾湛已经死了，查尔家族几个兄弟争权争的不可开交，旁人都想搭个顺风车，独独余长林没动，然后等顾湛回来，他暗中推波助澜，帮了不少忙，他是笃定顾湛没死。
余长林不来找楚幽还好，偏偏他找了，这两件事联系在一起，楚幽不得不怀疑余长林在伏加国有眼线，他知道顾湛很安全，才敢暗中蛰伏，等待一个时机。
余家地处郊区，三栋别墅连在一起，只要是沾亲带故的，都住在这里。
楚幽第一次见某个名门世家这么住人，一栋别墅里挤上七八个，热闹程度堪比大宅门。
楚幽本以为余长林来找自己要香，就是门面上的漂亮话，谁知道到了余家才知道，余长林这位叔叔病的不轻。
四十出头的人恍如六旬老翁，头发花白了大半，听余长林说这疯癫的毛病是三个月前才有的，就是很怕中间别墅院前的那个水池。一看到水池就嘶吼尖叫，活像大白天见了鬼。
楚幽自从会调香心术以后对人心的窥探能力也得以提升，她一眼就看出，余达源疯癫至此，是心中有愧。
余达源被两个佣人按在沙发上，楚幽隔着一张桌子看他，微风拂过，楚幽忽的变了下神色。
香味……
余长林捕捉到，试探性问道：“严重吗？”
楚幽看向余长林，反问：“余先生确定要我来治？”
余长林毫不犹豫：“如果厉夫人能治，就不用客气！”
楚幽似笑非笑地点点头，从随身携带的包包里拿出一些香料。
就是这种香，送贺南闻上了路。
梦魇香。
楚幽随手拿了个水杯，将香料全部撒在里面，然后接过佣人递来的火柴，直接划亮丢了进去，不消片刻，香味弥漫开来。
此香经楚幽多番加工改造，香味闻起来淡雅宜人，实则十分霸道，心中鬼怪多的人，闻到是了不得的，但也说过，对心性坚定的人没有影响，厉严辞面色淡定地站在楚幽身后，沉声：“挺好闻的，以后晚上睡觉前可以点这个。”
楚幽：“……”
厅中，来看热闹的人陆陆续续出现不适，有几个坚持不住，仓皇逃走，而反应最剧烈的，莫过于余达源，他双目逐渐赤红，却没有像往常那么疯癫，而是深深吸一口，再吸一口，恍如透过这香，看到了什么。
“啊！”余达源忽然抱着头，猛地冲出大厅。
剩下几个勉强冷静的人立刻跟出去，只见余达源跪在水池边上，哭得声泪俱下，鼻涕横流：“我错了！你走吧！兰芝，你走吧！”他一个劲儿重复。
楚幽面色清冷，像是已经知晓了一切，她轻声：“兰芝？”
余长林蹙眉，显然也被这香闹得有些心绪不宁，但勉强能支撑：“是我婶婶，多年前离家出走，再也没回来。”他挤出一丝笑：“这病恐怕厉夫人也治不好了，麻烦您白跑……”
“怎么就找不回来了？”楚幽冷声：“不就在这水池下面沉着吗？”
刹那间，四周除了徐徐风声，连呼吸都静止了。
半晌，余长林艰难道：“厉夫人？”
“你那位离家出走的婶婶，就在这池子下面沉着呢。”楚幽看向余长林：“余先生，你不捞起来看看？”
这句话瞬间刺激到了余达源，他惊恐地嘶吼一声，白眼一翻晕了过去。
余长林万万没想到，听人办事，竟然还能从自家扯出一条人命案来。
当时余长林不信，沉着脸让人排干净了池子里的水，这池子是天然形成的，当时余长林的爷爷在世时，看上的就是这点，说什么都不让填，信仰自然风水，于是池子里的水即便换也是边排边注，免得那些观赏鱼都死了，见底是三十年来第一次。
这次那些观赏鱼在浅滩里不断蹦跶，除此以外，显露出的还有一具白骨。
余家人彻底吓瘫了。
梦魇香的功效楚幽再清楚不过，余达源疯成那样，能将梦魇香的效果发挥到十成，他最害怕的，就是最真实的。
所以楚幽笃定，余达源惧怕水池，又对着那个兰芝忏悔不已，人十有八九就在里面了。
“余先生可还满意？”厉严辞坐在沙发上，打量着神色难看的余长林，此刻四处通风，梦魇香的味道已经荡干净了，“我家夫人没叫你失望吧？”
余长林心里咯噔一下，忙不迭点头：“没有，不愧是尊夫人。”
厉严辞笑出声，这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戏码他挺喜欢看的，在伏加国有人试探纪臣深，在这里余长林试探楚幽，厉严辞是什么人，已经顺着这两条线，看到了一个藏于黑暗中的猛兽。
可惜了，他厉严辞从不怕兽。
“既如此。”厉严辞起身：“余先生慢慢收拾吧。”
话音刚落，外面响起警笛声。
余长林神色一变：“厉总您……”
“余先生，这只是一点儿回馈礼。”厉严辞移步，逼到余长林跟前，压低声音：“你再敢偷窥我夫人，你就试试你背后的人，能不能在我的手腕下帮你保住余家。”
余长林浅浅吸了口气，不敢说话。
厉严辞都知道！
等人走出去老远，余长林摸了摸后颈，摸到了一手的冷汗。
余家那点儿破事厉严辞懒得问，但后来还是听顾湛说，余达源的妻子哪里是离家出走，是在某个晚上被余达源掐死，就近丢进了水池中，正常人谁敢这么做？也正因如此，没人怀疑到余达源身上，更没想到尸体就在家门口，那水池淤泥厚重，沉底的东西基本浮不上来，又因为每月换水，也没发出臭味，倒是把池子里的鱼养的条条肥硕。
“楚幽这本事，怕是要惹来不少麻烦。”顾湛同厉严辞这么说。
看着忙碌在厨房的身影，厉严辞淡淡一笑：“我老婆有本事碍着别人了？”他走到如今这步，不就是为了让楚幽肆意妄为吗？那后背的人，他总会抓住，就算他不急，纪臣深怕是也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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