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第43章

通道口发着蒙蒙光亮，吸引着鱼小瑜的前行，她按捺住强烈心跳，无声走动，身上的伤还没好，被汗水一浸，带出了剧痛，她咬牙忍耐，勉强加快步伐。

        通道狭窄，两人并行是极限，身后二人动作缓慢，却在勉力跟上。

        她们走的一路畅通，这个时间，船上的人大多还在酣睡。

        来到了通道尽头，鱼小瑜踩上台阶，仰脸看向出口，外面还是灰蒙蒙的，回头看了看身后，殷秀儿面色慌张，柳絮萎靡不振，也都满头大汗。

        鱼小瑜步履不停，随着身上一冷，她来到了船板上，此时天色微光，湖面上大雾弥漫，空气潮湿中透着一股寒凉，她深深呼吸，贪婪吸入自由的空气。

        再睁眼，迎面是一张黢黑的男人脸。

        鱼小瑜吓得顿住了身形，殷秀儿差点惊叫出声，好在沉着的柳絮捂住了她的嘴。

        大雾中的男人是一个身体强壮，皮肤黢黑的船工。

        船工并未出声，他身后又出现一个年长些的船工，浑浊的双眼看着三人，朝着船侧努了努嘴。

        这人好生面熟，好似就是鱼小瑜刚来之时，说她不该偷曹太岁那人。

        鱼小瑜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看空无一人的船侧，顿时明白了他的意思，感激的点点头，又回头安抚的看了看身后两人，两人也都静了下来，希冀看向船侧。

        快步来到船侧，虽说大雾弥漫，鱼小瑜仍能隐隐约约见到岸边的树影，此时画舫已经靠岸，就在她眼下，船侧已经支出了踏板。

        这些应当都是师爷事先安排好的。

        鱼小瑜心中暗暗感激，先踩上了踏板，又侧身引着两位女子，一个一个下了船。

        三人心中焦急，也知关乎性命，行动的悄无声息。

        来到岸上，鱼小瑜回头看了眼画舫，大雾中的画舫一片沉寂，好似还在梦中。

        鱼小瑜同殷秀儿一道搀扶着柳絮，拼尽了力气，开始疾速逃亡。

        这一路她们仍不敢掉以轻心，哪里杂草丛生，哪里荒无人烟，她们就往哪里去，柳絮病着，殷秀儿没主见，一切都听鱼小瑜的指挥。

        半路上，鱼小瑜无意回头，见到来的方向浓烟滚滚，推测远近，大概是画舫出了事。

        不想，一直萎靡的柳絮回转头，见到浓烟，顿时挣扎着转身，“扑通”对着画舫方向，直接跪下了。

        “柳姐姐？”殷秀儿不明所以，鱼小瑜也很惊讶。

        柳絮眼中含泪，神情悲切，“阿青，你看，画舫起火了，你看到了么？”她忽然声嘶力竭喊道：“阿青，你泉下有知，我烧死这些恶人，给你陪葬。”

        “烧死？”鱼小瑜顿时吃惊，抬眸看向殷秀儿，殷秀儿一脸为难的避开了她的视线。

        鱼小瑜不可置信，“柳姐姐，画舫上还有许多无辜之人。”

        “那画舫害了多少女儿，那些都是魔鬼，个个该死，个个都该被活活烧死。”柳絮眼神怨恨，说得咬牙切齿。

        鱼小瑜张了张嘴，却不知如何劝解，看向画舫方向，心痛道：“救了我们的师爷和船工，也都在船上。”

        柳絮已经听不进去了，“都该死，都该死。”她忽然哈哈大笑，形容疯癫，身子摇摇欲坠，霎时一头栽倒。

        “柳姐姐～”殷秀儿急忙去扶她。

        鱼小瑜也连忙蹲下身来，用力掐着柳絮的人中，慢慢的，她睁开了双眼，却是目无焦点。

        鱼小瑜看向远方，心中盘算，画舫当时靠了岸，又在临晨，说不定很多都被惊醒，跳入了水中，那些人应当都能活命的，她心中自我安慰着，看着眼前两个疲惫不堪的女子，还是决定先离开此地，她叹口气，柔声道：“柳姐姐，不要置气，好不容易逃了出来，先顾及着身子。”

        柳絮却是面如枯槁，好不可怜。

        “殷姐姐，我们需要找地方歇一歇。”虽然不知道画舫情况如何，但是柳絮放了火，若那边不肯善罢甘休，万一有人追来，三人还是很危险。

        鱼小瑜搀扶起柳絮，环顾四周，发现高高蒿草中，露出远处一点屋脊。

        “先去那边。”

        三人扎入高高草丛，过了一阵，就来到块荒芜之地，一所破败的房子出现在眼前。

        “这里还算僻静，我们进去躲一躲。”鱼小瑜建议。

        殷秀儿点点头，柳絮依旧呆呆的，毫无回应。

        鱼小瑜先行推门而入，破旧木门一推开，“吱呀”作响，门上灰尘“酥酥”落下，她摆手扇去面前扬尘，满屋破败尽收眼底。

        这座破庙供奉的是城隍爷，可能年代久远，没了香火，神像残破，房子也破旧不堪，处处蒙着厚厚的尘。

        收拾出一片空地，堆了些干草，鱼小瑜将柳絮扶了上去，柳絮仍她摆布，躺在草上，面色苍白，好似行将就木。

        “柳姐姐她，她是不是”殷秀儿忍不住呜咽哭了出来。

        鱼小瑜心中也惶恐，蹲下身，探了探柳絮的鼻息，她呼吸尚存，只是目光凝滞，毫无活力。

        柳絮本就病着，又心如死灰，怕是危险，鱼小瑜不由得蹙起眉头。

        见鱼小瑜面露难色，殷秀儿更加惊慌，“这该如何是好？”她忽然道：“或者出去寻人帮手吧？”

        鱼小瑜却摇了摇头，“此地临东昌府，若是寻的人走漏了消息，恐怕会惊动官府，那就会引来曹太岁。”虽不知曹太岁是否活着，鱼小瑜觉得还是谨慎一些的好。

        听到“曹太岁”这三个字，殷秀儿立马吓得不敢哭出声，只得低低抽泣。

        “柳姐姐病重，不能拖的太久。”鱼小瑜咬了咬牙，“我设法去寻了大夫来。”

        “可是～”殷秀儿目露惊慌。

        鱼小瑜嘱咐道：“若感觉有所不妥，你们便躲去后面。”

        破庙残桓，后面草丛生的极高，倒是可以藏身。

        殷秀儿忍不住拉住她的袖子，“鱼小瑜，你可千万不要丢下我二人。”

        鱼小瑜柔声道：“殷姐姐别怕，柳姐姐身染重病，必须要看大夫。”见殷秀儿顽自哭泣不停，鱼小瑜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我们曾共渡难关，我不会丢下你们不管，何况，我答应了阿青要照顾她姐姐，我一定说话算话。”

        殷秀儿哭的梨花带雨，没了主意，犹豫着松了手，“那你，早去早回。”

        鱼小瑜微笑着，点了点头。

        这之后，她们互换了衣裳。

        鱼小瑜的衣裳虽有破损，仍能看出衣料华贵，当换上殷秀儿的粗布衣裳，再将脸上抹上烟灰，她瞬间扮成了一个小乞丐，仔细检查，并无不妥，她这才出了门。

        在她离开后，一只紫色的飞蛾，翩翩飞舞着，来到破庙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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