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为公平而战
四月十九日是报道的最后一天，四月二十日就是正式的开学日。
开学典礼也在这天举行，一大早姜昱就从被窝里爬起来，精神抖擞地换上学校发的校服，纯白的军装被卡尔熨地一丝褶皱都没有，姜昱认真地把所有扣子都扣上，然后又小心翼翼地擦了擦胸前的国徽，这是一朵金色小巧的百合花，也就是姜昱以前念叨过的静息女神，在太空里它是一个行星状星云，在地上人们把它和神话结合在一起，所以给它命名静息女神。
其实以前国徽上还有一朵陪伴着百合的玫瑰，但两千多年前玫瑰就被去掉了，毕竟永恒玫瑰已经是别人的地盘了，再用这个当国徽就不合适了。
……
要不说人靠衣装马靠鞍呢，一穿上军装，姜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不一样了，望着镜子里酷帅的自己，再想想即将到来的典礼，他心里稍稍地激动了一下，直到卡尔催促他，他才赶紧戴上军帽，出去和迪恩汇合了。
同一时间，好几千人都在步履轻快、神情严肃地往外走。
这些学生是军部的新鲜血液，是往后两百年间永恒议会的有力支柱，但他们自己是意识不到这一点的，此时他们为了能在这里上学感到欣喜，还不明白自己肩上到底扛了怎样的责任。
布拉德利站在落地窗前，看着这些从头到脚都洋溢着青春二字的学生赶往传承中心，不知道想起了什么，他轻轻叹一口气，然后转头问秘书：“都准备好了吗？”
秘书回答：“是的，一切都准备就绪。”
布拉德利点了点头，永恒议会的历史有多长，第一军校的历史就有多长，传统不能变，多少人从记事起就盼着这一天呢。
*
迪恩兴奋地抖腿：“什么时候开始啊，怎么还不开始啊。”
姜昱：“……”
迪恩边说话边无意识地笑，笑得像是一条不怎么聪明的狗，发现姜昱没反应，他还很不满意：“你怎么这么淡定，这可是传承仪式啊，一辈子就一次的！”
姜昱眨眨眼：“其实就是全息投影，过去是因为技术不够，所以大家都想看，但现在所有影像都能全息化，感觉也没什么新意。”
迪恩神情复杂：“你说实话，你其实是帝国派来的间谍吧。”
姜昱生气道：“你才是帝国的间谍！”
迪恩：“……”
“那你说这话什么意思，传承仪式看的不是技术，而是那种激昂澎湃的感觉，历任议会长都站在你的面前，那场面！我——算了，我跟你一个情商36的说这些干什么，你不懂是正常的。”
姜昱：“…………”
过分了嗷！
姜昱赌气不再看迪恩，他坐的位置比较靠上，在灯光格外明亮的观众席上，他百无聊赖地看来看去，一个不经意，他和一双不友好的目光对视上了。
——姜旭。
四岁之后，姜昱再也没有见过姜旭，只是姜黎会给他看照片，或是和爷爷视频通话的时候，姜旭会从背景里走过。姜昱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看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看自己的眼神这么凶。
短暂的迟疑之后，姜昱先挪开了视线，姜旭发现他躲开了，拳头攥得更紧了。
这时典礼也开始了，整个中心一下子安静下来。
……
第一军校的开学典礼和其他学校区别不大，都是念几篇演讲稿，找个新生代表上来发言，说一堆祝福的话，然后就结束了，唯一不同的是，因为第一军校是永恒议会第一所军校，也是永恒议会创立者亲自建立的军校，所以他在军校里留了一段用来激励学生的影像讯息，后来的继承者纷纷效仿，才逐渐演变成了今天的传承仪式。
但不管后面的人有多少，在这场传承仪式里他们只能露个脸，真正能在仪式里说话的，还是当初那位创立者。即使有些人不服气，但在军部和议会双重的坚持之下，他们也只能退让一步，让自己的影像淹没在沉默的多数之中。
……
姜昱他是真的情商低。
所以他也是真的不懂这场传承仪式到底有什么意义，难道看一场全息表演，这些学生就能变得热爱议会了吗，军部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出身第一军校不假，可军部那些横行霸道、贪污腐败的大人物，也是出自第一军校啊。
抱着这种心态，姜昱按下了椅子上的启动键，全息设备开始工作，他眨巴眨巴眼，看着眼前的世界仿佛一点点变旧、又一点点变新，慢慢回到了三千年前的时光。
传承中心的骨骼还在，装饰却完全变了，他也不再是坐在观众席，而是站在演讲台上，姜昱听到厚重深沉的音乐，转头看向身后的屏幕。画面飞快闪过，每个画面都是历年的大事件，三千年光阴、这个国家不知道经历了多少次危机，天灾人祸从未减少，许多事件虽然只用寥寥文字一笔带过，但对当时的人们而言，那就是一场灭顶之灾。
而画面中，他们一直在。
整齐划一的白色军团奔赴前线，庄严肃穆的议会颁布一项项法令，十二席位的圆桌前方，首席议会长作出决定，那个时候没人知道自己的决定是对是错，但总要有人来承担一切。
画面就这样迅速闪过，明明都是不同的人，但这样看他们好像都是同一个人，画面是倒叙的方式，从今年开始、一直往前，直到最后一张，是议会创立那天的照片，第一任首席议会长坐在议会最高的位置上，他看起来很年轻，浅灰色的长发一丝不苟地梳在身后，他戴着一副单边眼镜，银链因他的动作轻微晃动，他手里捧着一本黑皮书，那是确认议会成立的法案。
相信所有议会人都看过这个影像，也都记得第一位首席议会长上任时做的简短演讲，就六个字——为公平，为自由。
这声音和姜昱小时候听到的一模一样，有些失真、还有点杂音，一瞬间姜昱好像被带回了幼年时光，身边没有大人，卡尔又一板一眼，它总是给姜昱放各种教育片，这样的历史片段，姜昱看过五次不止。
但这次不一样了，画面不再动的时候，姜昱好像就感觉到了什么，他把头转回来，发现刚刚空无一人的观众席上坐了三百多个人，这些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或微笑或严肃地看着姜昱，有人鼓励，有人批判。
而最前方、也最中央的位置上，赫然就坐着永恒议会的第一任首席议会长。
希灵斯菲斯特·H·海耶斯。
永恒议会的奠基者，海耶斯第一军校的创始人。
他和影像里的那个人一模一样，但更真实，就好像他真的存在于姜昱对面，他望着姜昱的眼睛，似乎能直接看到他的灵魂，姜昱怔怔地看着他，然后初次听到了他真正的声音。
这个声音清冽又坚定，诉说着他一生的原则、还有他留给这个国家最宝贵的精神。
“为公平，为自由。”
一瞬间，某种汹涌又陌生的情感从姜昱心脏中呼啸而过，他好像触碰到了三千多年的历史，接过了先辈留下的使命，等到全息设备停止工作，姜昱都呆呆地没有缓过神来。
按理说迪恩这时候应该嘲笑一下姜昱，不过他没这个机会了，因为他也停留在震撼当中。
校长布拉德利望着台下的小新兵蛋子们，他勾唇一笑，像前面那些校长一样，用他那带点蛊惑的声音说道：“第一军校的生活就此开始，亲爱的同学们，愿群星为你们献上花环。”
不知道是谁先激动地吼了一嗓子，然后所有人都响应上了。
“为公平而战！！！”
“为公平而战！为自由而战！”
“议会永恒！”
“帝国吃屎！”
“干掉帝国！一雪前耻！”
布拉德利：“……”
片刻之后，他扶额苦笑，哦，这群热血又没素质的小混蛋们。
……
校长走了，剩下的工作都留给了别人，激动的学生一时间难以控制，过了好久才让他们平静下来，姜昱夹在里面也喊了几嗓子，发现可以走了，姜昱还是难掩情绪上的高涨。
他兴高采烈地对迪恩说：“咱们去吃饭吧！”
迪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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