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开源节流
陆宛屏吃了一口，也如她模样般迅速拿起茶盏喝了一口茶，苦着脸道：“怎么这么甜？甜到发腻。”
“这悠然居的果子，想来是仿着南山居做的，只是做不出南山居的味道，东施效颦，贻笑大方。”吴如惠摇着团扇，不再看那些果子一眼。
“倒是我的不是了，原想今日大家难得相聚，所以买些果子助兴，不曾想买到如此之物。”陆宛屏向大家颔首示歉，然后侧头对翡翠道：“拿出去倒了。”
“且等一等，不要倒了，太浪费了，留着给贫苦之人吧。”一直沉默的孟知嬅突然道，众人望了过来。
孟知嬅侧身向吴如惠颔首道：“我昨日回尚书府陪外祖父和老太君用晚食，外祖父说今岁灾患频发，国库捉襟见肘，入不敷出，他不知如何处之。老太君说可以开源节流，开源之事，尚需查看方好定夺，但节流可立即行之，诸如府中的各项开支，府中有大厨房，老太君处又有小厨房，一样的菜，得预备两个地方。老太君叫来管家，算了一下，每日多出五两银子，一个月就是一百五十两，一年就是一千八百两银子。光一处银子就可以省下如此多，要是再多几处，能省下的银子更不知晓是何数目了。”
吴如惠几人，连带着李云绯看着她，诧异，惊奇，还有那笑容背后隐隐流露出的鄙视。
一个世家大族如此斤斤计较，怕是大厦将倾，不过孟府本就被抄过家的，是大厦已倾，家中不知如何艰难，只怕还得岐山王暗中接济才能维持眼下的体面。
想到此处，那几人交换着意味不明的眼光，笑容越发深了。
孟知嬅如何猜不出她们那暧昧的神情下是何心思，面上却未显露半分，只向陆宛屏那边侧了侧头。
陆宛屏立刻做出一副愕然的模样：“真的是小数怕大算，一个尚书府尚且如此，那么朝廷如果要节流，不知晓能省下多少。不行，晚上回去我跟祖父说说，让他去朝廷算算。”
孟知嬅摇头笑道：“我这话，也就看今日都是自己人才说的，你听听就好了，可不好在陆右相面前说，怕惹人笑话。”
陆宛屏不同意了：“怎会惹人笑话？这个法子是沈老太君想出来的，沈老太君可是圣祖的义妹，是宫里的老人了，她的见地可是比许多人要高明，窥一斑知全豹，一府如此，那一个朝廷呢？”
吴如惠看着陆宛屏，摇着团扇笑道：“陆小姐虽为闺阁女子，但心系大周，这份心境真是难得。”
陆宛屏向吴如惠颔首：“我祖父在府中时，经常听到他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等虽是女子，但身为官眷，也得益于朝廷，遇事也当多为朝廷想一想。”
她这话一出，那几个官眷脸上的讥笑变成了讪笑，纷纷收回目光，不好再看着孟知嬅。
陆宛屏说完，转头对孟知嬅笑道：“我猜沈尚书也是有难处，不然也不会回府对年迈的母亲说的，回去我让我祖父看看，能不能帮沈尚书一点。”
一个小道进来，说是平安醮要继续了，请吴如惠过去拈香，众女眷遂起身前往大殿。
孟知嬅跟在吴如惠身后，悄声道：“王妃，我想为王爷求个平安符。”
吴如惠脚步一顿，和孟知嬅并排走着，“八皇叔什么了？”
“我外祖父说，王爷初回朝廷，诸事繁多，能办好的没几件，王爷愁得都吃不下东西，身子一直疲惫，昨日下午还要喝参茶提神，我听了实在是焦心。”孟知嬅垂着眼帘，用绢子摁了摁微微泛红的鼻翼。
“这两日殿下要照顾父皇，每日也只是回府中更衣，就匆匆出去，我都不得和他说上几句话，不知晓八皇叔身子不适，你不用担心，待会我让观主给八皇叔请一道平安符。”吴如惠忙安慰她。
孟知嬅感激地向她行礼示谢，吴如惠拉起她一同往大殿走去。
她们走在最前面，陆宛屏是右相府嫡女，携着傅芳芷紧跟着她们，陆宛屏后面是那几个官眷，李云绯走在最后面。
她望着前头的那两个身影，抬起手悄悄摸了摸小腹，那双水光粼粼的桃花眼微微眯起。
平安醮要连做两日，今日做完，已是下午，众人很是疲倦，各自坐上马车回去。
孟知嬅和陆宛屏，傅芳芷是一起来的，回去自然也一起。
马车上，孟知嬅看着陆宛屏笑问道：“方才你那番话，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是谁教你说的？”
陆宛屏脸色立刻泛红，她瞄了一眼孟知嬅晶明的杏眼，搓着团扇的扇柄，垂下眼帘道：“是张大人教的。”
提到张之遥，她目光微闪，有些羞涩。
傅芳芷讶然道：“原来昨日下午我们出来，你还去了慈幼局。”
她的话让陆宛屏更加羞涩，头也低了下来。
昨日她们从孟府出来后，本来是要回府的，到了半道，她思来想去，让车夫改道去了慈幼局找张之遥。
孟知嬅向陆宛屏凑过去，贼兮兮地问道：“张大人是如何教你的？”
陆宛屏脸色越发红了，低下头好一会才小声道：“我去慈幼局找张大人，说了裁度内务府之事，张大人说不能直接往王爷身上说，不然意图太显眼，让我拿祖父来说，如此就是朝臣的建议，而不是王爷的主意。”
孟知嬅点头赞道：“不亏是张大人。”
傅芳芷问道：“那今日这般，裁度内务府之事能成吗？”
孟知嬅默了默，道：“不一定。我说外祖父说国库捉襟见肘，沈老太君拿府中说事，那几个大夫人满脸的鄙夷，她们听到的是一个世家大族在这些小钱上的计较，有失身份，国库的危机半点没往她们心里去。”
陆宛屏听了，忙道：“那我再去找张大人商议商议。”
话一出口，她脸又红了。
孟知嬅飞了她一眼，忍着笑道：“好，张大人说不定能想出好法子。”
傅芳芷抬眼看着她们，轻声道：“今日打的是平安醮，但瞧着端王妃，半分忧愁都不见，连李云绯穿红衣来都不斥责。”
孟知嬅冷冷一笑：“上梁不正下梁歪，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分别把她们送回府，孟知嬅让林升往岐山王府驶去。
浮锦楼背后的主人，她或许知道是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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