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坦白
春丫搀着他往桌边走，却又忍不住吐槽道：“柏老您也是真大方，都说了是自己珍藏的酒，竟然还拿出来跟李光一起吃！他能品出个什么来？白白糟蹋罢了。”
“诶！怎么能这么说呢？”柏老嗔了她一眼，“这酒一直藏着能有什么意义？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的东西，就是要用在该用的地方才是正道。”
“那李光也不是该用的地方。”春丫撇嘴，小声的嘀咕着。
反正她就是觉得李光那种人不配吃柏老珍藏的酒。
柏老却不这么认为，知道春丫对李光有意见，便意味深长道：“你这孩子呀，别老是用带着成见的目光去看李光，如他娘所说，他现在确实变了许多。”
“再说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柏老笑的脸上褶子都加深了许多，“今天可是明沐拜我为师的日子，这样的日子，别说是李光了，就是来了不认识的人，甚至是叫花子，这酒我也是会拿出来一同品尝的，毕竟千金难买我开心嘛！哈哈哈~”
“是！”见他开心，春丫也不再跟他争执，递上一碗饭，“中午的菜还有剩，我就又煮了点饭，晚上就这样吃吧。”
这时，沐思瑶也端着两碗饭走了进来。
与柏老四目相对时，她心虚的移开了眼，可柏老却高兴的眼睛笑眯了起来。
能够在行将就木之前收到让他如此满意的徒弟，也是不枉此生了。
不知为何，拜师后沐思瑶却越觉得愧疚不安，那种如鲠在喉的感觉让她不管是吃饭还是做事都有些心不在焉。
晚饭时，她也是好几次想说些什么却又闭上了嘴。
直到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受不了折磨的沐思瑶，索性起身去了院里。
阴了一天，今晚天上连颗星星都不见，漆黑一片没有一点亮光。
凉风吹来，木屑的清香飘入鼻尖，沐思瑶的心稍稍舒展了些。
长呼了口气，沐思瑶终于还是敲响了柏老的房门。
“师傅，您睡了吗？”沐思瑶趴在门边低声问道。
“明沐呀？没睡呢。”柏老缓缓起身点亮了油灯，去给她开门。
刚打开门就说：“下午睡太久了，这会也没什么困意，怎么了明沐？这么晚来找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我……”沐思瑶张了张嘴，到嘴边的话却又犹豫了起来。
见她拧着眉一脸沉重的模样，柏老也眉间轻蹙，把她让进了屋：“进来说吧。”
沐思瑶伸手接过柏老手里的油灯，另一只手搀着他，将他扶到了床上坐下。
柏老刚坐好，就见沐思瑶跪了下去。
这一跪，让柏老的心顿时悬了起来。
“到底怎么回事？有什么话快起来说。”柏老想要扶她起身。
如往常一般，沐思瑶自己不起，任他怎样也没用。
无奈之下，柏老只得坐稳身子，沉沉的问她：“你可是后悔拜我为师了？”
沐思瑶赶忙摇头，深深地吸了口气，才惭愧道：“能够成为柏老的徒弟是我的福分，只是，有件事我思前想后还是决定告诉您，否则我会一直心里不安。”
“什么事？”柏老有些好奇，什么事值得她大半夜的来找他？
既已决定要告诉柏老，沐思瑶便也不再犹豫，垂着头说出了实话：“承蒙师傅厚爱，不仅收留我们供我们吃住，还愿收我为徒，此恩重如泰山，明沐自是感激不尽，也知师傅您对我十分器重，可若我是女娃您还愿收我为徒吗？”
“什么意思？”柏老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沐思瑶朝着柏老便磕了个头，认罪道：“对不起柏老，一直以来都骗了您，可我自幼跟在阿娘身边便常扮男装，后来一路寻亲至此也是觉得男装更易行事就仍以男装示人……”
“我虽无意骗您，可还是隐瞒了您。您愿收我为徒我很开心，却更愧疚。我知道您收我为徒也是因以为我是男娃，日后能够将您的手艺发扬光大，可我……”
“你是女娃？！”柏老显然被这个事实给惊到了。
震惊的看着跪在面前的沐思瑶，眉头越皱越紧，半晌才直摇头道：“不可能呀！你在我这住了那么久，我怎么一点都没发现呢？而且你做起活来也麻利的不像个女娃呀！”
“我天生力气似乎就比常人大些，所以扮作男装确实少有人能认出。”沐思瑶说着，抬起头定定的望着柏老，诚恳道，“我可以发誓，我真不是有意想欺瞒柏老，所以才……”
不等她说完，柏老便抬手打住了她。
缓了会，才疑惑的问她：“你是女娃这事春丫头知道吗？”
沐思瑶移开了眼，点了点头：“在鄢城时我跟她说了。”
“所以你俩一起瞒着我？”柏老再问。
这次沐思瑶没有回答。
若真论起来，确实是她们俩一起隐瞒了柏老。
房间里一时变得很安静，安静到只能听到两人的呼吸声。
沐思瑶甚至做好了最坏的打算——被柏老赶出家门。
闭上双眼，静默的等待着柏老的怒火。
可柏老的呼吸似乎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高低起伏，反倒比她的还要平稳。
就在她疑惑间，柏老忽然再次伸手扶她起来。
“柏老？”沐思瑶茫然的抬头看他。
只见柏老面容慈祥的勾了勾唇角，轻声道：“先起来再说吧。”
沐思瑶心里猛地咯噔了下，猜想着柏老八成已经不打算要她这个徒弟。
却又听柏老叹息道：“唉~是男是女又怎样呢？只要不怕吃苦肯努力学好木工就行。至于你说瞒着我你是女娃的事，我知道你也并非故意为之，我们相识之前你便是男装，并不是为了拜我为师才扮作男装，不过你若是为了这个才扮作男装欺骗我，我指不定还挺开心呢。说来也是我自己眼拙，相处那么久竟没看出你是个女娃。”
见柏老苦笑着摇头，沐思瑶忙道：“对不起柏老，我应该在拜师之前就跟您表明的，可我……”
她不否认在此之前她也是有私心的，担心柏老因为她是女娃而不愿收她，或者赶她走，所以她选择继续隐瞒。
可拜师后她心里的愧疚越积越深，压得她喘不过气来，不得已只能跑来跟柏老认错。
说着，沐思瑶便又跪了下去：“柏老，瞒着您是我一人所为，与春丫无关，柏老若是生气的话，就赶我一个人走好了，春丫她很喜欢柏老，也很喜欢这里，希望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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