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过新年穿新衣

回去的路上，沐思瑶一路狂奔，不到一刻钟到了柏老家院门口。

院门开着，里面传来春丫和柏老的说笑声。

跑了一路的沐思瑶平复下来才发现有点点凉意落在额头和鼻尖。

“下雪了。”沐思瑶抬头望天，自语道。

这是她第一个没有阿娘在身边的新年，不知阿娘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可还好？

“明沐你回来了！怎么不进屋呀？”春丫端着饺子往灶房走去，见她在院里站着便笑道，“可真巧，柏老刚说你过会就回来了让我先把饺子下锅，等你回来就能吃了呢，没想到你这么快就回来了。快进屋等着吧，马上就好。”

“嗯。”沐思瑶轻应了声，就进了屋。

见她回来，柏老忙给她递了碗热水：“冻坏了吧，喝点热水暖暖身子。”

沐思瑶捧着碗，被冻僵的手慢慢恢复了知觉。

不多会，灶房就传来春丫喊她端饺子的声音。

第一次吃肉饺子的沐思瑶吃的很慢，平日里总是最快吃完的她今日却成了最晚的那个。

春丫边吃边回忆着往年在家过年时的情景。

“我们家每年除夕都会包饺子，我爹说家里再难除夕夜的饺子不能少，但我爹不会包，每年都是我跟娘包，爹带着弟弟们在院子里玩，等饺子出了锅一家人再围在一起吃饺子守岁。”

突然，春丫不说了，整张小脸都快要埋进了碗里。

原以为能陪在父母身边安稳的度过此生，却不成想一场山洪毁了一切，也毁掉了她的幸福。

见她身子微微颤抖，沐思瑶便伸手拍了拍她。

春丫轻抽了下鼻子，抬头看她，眼中泪光闪烁，抿着唇强扯出一抹笑容。

柏老见状，安慰道：“无妨，春丫头别难过，今年我和明沐陪你守岁。”

“嗯嗯！”春丫抹掉眼泪，露出了一排白牙。

沐思瑶也微勾起唇角。

人总要向前看，不管以前怎样，以后的路终究还很长，若是有人结伴而行，倒也不失为一种幸福。

吃了饺子，柏老便给两人讲起了故事，两人也听得兴起。

直到过了子时，柏老才让两人休息。

不过，还是叮嘱两人，明日要早起，穿新衣挂灯笼贴红福。

除夕夜漫天飘雪，初一早上却升起了太阳。

院里院外一片雪白，银装素裹，就连木棚下的案桌上都铺了一层。

春丫起床便将新衣套在了身上，只是红色虽然喜庆却并未将小脸红扑扑的她显得更加好看。

不过，纵然她不算天生丽质，可那笑起来弯弯的柳叶眼，圆圆的鼻头，以及始终带着弧度的嘴唇，在她那张圆乎乎的小脸上却十分协调。

加上她给自己梳了个双丫髻，配上额前的几缕刘海，更显出了她的可爱。

当她兴冲冲的跑到院里时，就见沐思瑶也穿着新衣从房间走了出来。

沐思瑶仍旧像往常一样将头发高高束起，黝黑的脸上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在白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清亮有神。

不似春丫的鼻头圆润，沐思瑶的鼻子十分挺拔立体，唇瓣单薄，下巴微尖，灰蓝色的短袄和长裤穿在他身上，更显得她气质清冷。

可对于沐思瑶来说新衣穿在身上却让她很不自在。

从小到大，她所有的衣裳不是由阿娘的衣服改小，就是捡别人的破衣裳拼凑，这是她第一次穿新衣。

“明沐~”春丫兴奋的朝他招了招手，随即直勾勾的盯着她的眼睛看了许多，不自觉的说了句，“你的眼睛可真好看！”

确实不止一次有人夸她眼睛好看，就连阿娘也曾说过。

说她的眼睛是鸣凤眼，眼头有圆钩，眼尾似刀裁，黑白分明的眼眸中仿佛有万里星空。

见春丫还盯着自己的眼睛瞧，沐思瑶伸手在她额头轻敲了下，随口道：“我倒觉得你的眼睛更好看。”

春丫害羞的转过头去，刚要开口就听柏老感慨道：“昨晚的雪可是下的不小哇！瑞雪兆丰年，看来今年会是个丰收之年呀！”

“对！以前我也听爹娘说起过什么瑞雪兆丰年，有一年就是下了很大的雪，第二年果然收成很好！”春丫说着便凑到柏老身前，得意道，“柏老的新衣裳也好看呢，我果然没有挑错！”

柏老眉梢眼角都带着笑，一边捋着下巴的胡子一边应和道：“是呀！春丫头的眼光不错，这衣裳我很喜欢，颜色和尺寸都很合我心意。”

“嘿嘿~”春丫咧嘴笑了起来，“那我以后还帮柏老买！”

两人这边正说着，那边沐思瑶已经拿起扫帚开始扫雪。

见状柏老连忙出声制止：“明沐呀，先别忙着打扫，今天初一，不宜扫尘泼水，待会在雪上撒点灶里的灰就好。”

沐思瑶不知竟还有这样的讲究，不禁问了句：“为什么？”

柏老解释道：“初一扫地会招来‘穷神’，咱们虽不求富，可也不能求穷不是？至于泼水嘛，一是有破财之意，再就是冬日天寒，泼水成冰容易滑倒摔伤。”

“原来如此。”沐思瑶恍然大悟。

同时，柏老也不忘提醒要去做饭的春丫：“春丫头，今日不宜吃粥，就煮点白饭炒几个小菜吧，我卤的猪耳朵今日正好拿出来吃。”

“好！”春丫应着便去了灶房准备生火。

新年伊始，有春丫和沐思瑶在，柏老心情大好。

趁着春丫做饭之际，便又给沐思瑶说了好些新年的禁忌。

什么不出不归，不吵不泣，终歌不敬始哭不吉。

什么起床人不催，不拜卧床人。

什么不动针和剪，不吃粥稀饭。

“这么多禁忌，那新年还能做些什么？”沐思瑶疑惑。

柏老大笑起来：“哈哈~所以说初一就一件事，玩！待会吃了饭，我就带你们出去走走，也认识认识临近的几户人家。”

原以为柏老不过是在说笑，大年初一怎么可能只是玩？毕竟自打记事起，每年初一不是阿娘在忙就是她在忙，忙着挣钱，忙着养家。

可吃完了饭，柏老竟真的带着她和春丫出了门。

在柏老这里，沐思瑶有了太多的第一次。

第一次吃肉饺子，第一次穿新衣，第一次新年过得这般无忧无虑……

有时沐思瑶会想，若是阿娘知道她会遇上这些人这些事会为她感到高兴吗？还会让她去找阿爹吗？

可人生没有如果。

该来的会来，该走的也总归留不住。

她终究还是要完成阿娘的遗愿，去京城寻找阿爹。

只是，这次提出的并不是沐思瑶，而是柏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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