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章 真的叛国了吗？
“所以当你说你娘是沐锦荑时我也很意外。”柳柳眼神复杂的看向沐思瑶，“当初这消息传入京城时，三王爷立刻就派人去查了此事，确实不见一人活着，只是那些贼匪狠心异常，杀人后竟还焚烧了尸体……”
最后几个字，柳柳说的咬牙切齿。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管是谁，死后都要入土方能为安，可那些贼匪却让他们死后连尸体都没有。
沐思瑶双腿发软，瘫坐在凳子上，眼中的泪水不自觉滑落。
原来阿娘以前给她讲的故事都是真的，都是她曾经的经历，那些快乐的，悲伤的，心酸的，痛苦的……
一切都是真的。
她不知道当时阿娘是如何从贼匪手中逃脱的，但亲眼看着全家人被杀，心得有多痛？
难怪这些年阿娘总是有些神神叨叨，对她时好时坏，有时被噩梦惊醒，整个人都在颤抖，然后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身子也因此一日不如一日。
那时，她也曾怪过阿娘。
可阿娘从一个热情任性的将门小姐，变成喜怒无常的乡野村妇，并非她心中所愿，都只是因为她经历了太多，承受了太多而已。
想到这，沐思瑶越发心疼起阿娘来。
见沐思瑶耷拉着脑袋，一副痛苦失神的模样，柳柳犹豫了下，还是说出了心里的疑惑：“你娘就一点都不曾跟你提起过沐家的事吗？”
沐思瑶抬头，朦胧的泪眼中是掩不住的悲切。
她一直以为阿娘什么都不曾告诉她，可此时她才知道原来阿娘跟她说了很多有关沐家的事。
只是那些被她当成了故事来听罢了。
柳柳没有逼她回答，只轻摇了摇头：“沐家被流放时并未听说沐锦荑怀有身孕，所以具体是怎么回事恐怕也只有沐锦荑和姚远这两位当事人知晓了。”
说到这，柳柳便又问道：“这十几年你娘一直带着你在西北生活吗？她没跟你一起来京城？她如今可还好？”
沐思瑶的心仿佛被一只大手紧紧的攥着，连呼吸都觉得痛苦，眼里的泪水如泉水般涌了出来。
深深地吸了口气，才梗声道：“阿娘去年八月时就走了，临终时才让我到京城来寻阿爹，可关于他们的一切都不曾告诉过我……”
闻言，柳柳锁着眉，半天没说话。
院里的陈箬听屋里突然没了声，还有些奇怪，便凑近了瞧。
就见两人都低垂着头不说话，在他看来勇敢坚强的明沐竟在抹眼泪。
这时，柳柳突然仰天喊道：“老天不公啊！沐家忠君卫国最后为何要落得如此下场？下无明主上无青天吗？”
此言让陈箬吓得瞪大了双眼，连忙四下里张望着，生怕被人听了去。
如此忤逆不敬之言足以给柳柳招来杀身之祸，甚至还可能连累到他。
陈箬摇了摇头，一边往外走一边嘀咕着：“非礼勿听，非礼勿视，非礼勿言……”
听得出柳柳确实在为沐家抱不平，沐思瑶抹掉眼泪，吸了下鼻子，平静的问道：“所以沐家真的叛国了吗？”
“呵呵~”柳柳冷笑，“这世上最不可能叛国的就是沐家，否则他们死守边关还有什么意义？不管是沐老将军还是沐霖和沐茗，哪个人没有在战场上受过伤？”
“即便没有国恨，沐老将军与敌国亦有家仇！沐老将军第一个儿子就是死在战场上，死在敌军的铁蹄之下。若说恨，他比谁都恨，又怎会与之串通一气？”
“所以沐家是被人冤枉的？”沐思瑶一瞬不瞬的盯着柳柳，略有些急切道，“那为何无人为沐家伸冤？”
知道沐思瑶对朝中之事知之甚少，柳柳便解释道：“并非无人为沐家伸冤，只是当时沐家之罪人证物证俱在，属于板上钉钉的事，三王爷试图为沐家洗刷冤屈，最后却也被人挑拨陷害，先皇最后一道圣旨赐死了三王爷。先皇死后，皇后成了太后，以皇上年幼为由亲自执掌朝政。”
沐思瑶顿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在她看来，王爷已经是至高无上的存在，却竟也会被人陷害至死。
“从那之后，沐家的案子便再无人敢提，久而久之，大家便也都淡忘了，只可惜我这种人即便记得也无法为他们做些什么。”柳柳既失落又无奈。
“我能做些什么吗？”沐思瑶眼神坚毅的看向柳柳。
柳柳却苦笑着直摇头：“你还是先顾好自己吧，今日你见的若是太后一党的人，此时怕已经没了性命！日后你若在京城，断不可再让人知晓你是沐锦荑的孩子，否则……”
说到这，柳柳突然顿住，迟疑了下问道：“你刚说你娘让你来京城寻你爹，你是要与他相认吗？”
沐思瑶垂首不言，紧锁的眉头显出她此刻的纠结。
阿娘的遗愿便让她来京城寻阿爹，可若要与阿爹相认，势必要表明自己的身份。
正如柳柳所说，若她是沐家遗孤的消息被传出，她怕是凶多吉少。
到那时阿爹会救她吗？
还是会为了保全自己牺牲她？
越想越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沐思瑶，一抬头就对上柳柳那双冷静的眼眸。
接着便听他说：“如今朝中太后一党把持朝政，而姚远又是太后一党的核心人物，最得太后器重。而且就算你说你是他的孩子，他也不一定会认你，毕竟此事牵扯众多，很可能让他失去现在所拥有的一切。”
“先不说太后容不容得下你，要知道姚远如今可是已经有了妻儿的，他的妻子黄淑敏乃当今太后的胞妹，她会允许姚远的私生子活在这世上吗？更何况你还有着如此复杂的身份。”
“所以柳公子并不建议我与阿爹相认？”沐思瑶明白他的意思。
柳柳点头：“是的。依我之见你最好不要与姚远相认，或者直接离开京城，不要让更多人知晓你的存在。”
等在外面许久的陈箬，将院子转了一遍又一遍，终于忍不住想问问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竟说了这么久。
刚要进屋，就见沐思瑶和柳柳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陈箬忙迎了上去：“怎么样？聊完了？你们可真够能说的，再聊下去柳兄可就要留我们吃饭了。”
“你们想留下也不是不可以，只不过我这可拿不出好酒好菜来招待你们，若是不介意跟着我吃糠咽菜，那就留下吧。”柳柳冲他挑了挑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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