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章：落胎药
方从太后那里出来，又得知这一桩事。
前朝后宫，简直没一个让他省心的。
皇后离开后，安和帝的目光沉沉的落在跪着的人身上，
“林院判，方才你诊断出了什么？再讲一遍。”
林院判强镇定道：“……回、回陛下，微臣诊断出，公主并无大碍，只是落水感染了风寒，需静养一段时间。”
安和帝点点头，“若今日之事泄露半分，或叫朕听到别的风言风语，你不必呆在太医院，收拾东西，提早告老还乡吧。”
“微臣自当三缄其口。”林院判弓着身子，赶忙告退。
临走前，安和帝叫住了他，瞥着滕月道，“熬煮汤药，立刻送来。”
“是。”林院判左思右想，终究不敢妄动，踌躇道：“陛下，敢问是何种汤药？”
天子阴冷的目光扫来，不言而喻。
“微臣明白，微臣这就去。”林太医擦汗道。
殿上所有人退了出去，只留下安和帝与滕月。
少女垂着头，面对眼前一切，始终静默不语。
她眼眶微红，朱唇紧抿，死死抱着身前棉被，像是在防备有人害她。
安和帝闭了闭目，忍着怒气道：“月份还小，趁早落了吧。以后，朕就当没这回事。”
语气威严强硬，没有丝毫商量的意思。
“父皇，恕儿臣难从命。”滕月杏眸只定定瞧着一点，亦强硬道。
她眸光清丽带着倔强，多了几分决然的味道。
“你有什么难以从命，朕给你的宽容已够多了。你与萧璃胡闹，朕忍了，只要你答应别搞出累赘。可你自己看看，如今这是什么事？！”
“我和萧璃，已经定亲了。”
“定亲又如何？身为北辰的嫡公主，未婚先孕，怀上敌国质子的孩子……”
“父皇，您别忘了，他是在您与赤霄王的同意下，给女儿选的驸马。”
“混账！还未成婚，算哪门子驸马。”安和帝指着她的鼻子，恨不得将她骂醒，“你回头看看，如今你百般维护的驸马在哪？这畜生，竟对你做出这种事，朕见到他，必要将他碎尸万段！”
他想起以往萧璃跟他保证过的话，越想越气，“果然是蛮子做派，尽然不可信。”
”
见滕月一幅委屈隐忍的模样，他道：“长宁，朕是男人，最了解男人。你仔细想清楚，他面前只有两条路，一是夺回属于他的位置，成为新的赤霄王，妻妾成群。二，也是最可能的，便是折在赤霄。无论那条路，萧璃都不可能再回来了！”
“父皇，我知道您在担心什么。可他不会折在赤霄，也不会忘了我。”滕月眼神坚定地看向安和帝，“ 您不了解他，他答应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不了解？”安和帝冷笑，“哪个男人会放弃至高无上的权利，回头做一个小小驸马？长宁，你糊涂！”
安和帝恨铁不成钢，压抑的怒意骤然爆发。摔碎茶碗，往侧殿而去。
一介天子气的头疼不已，这些事，比他处理军务还要繁杂许多。
军务再多，可解。家务事，难解！
滕月眼睫微颤，她呆呆坐在床榻上，不再答话。
父皇这里，很难说通了。他无论如何，不会接受萧璃。
约莫半刻钟，林院判端着一碗汤药进门，打破了卧房里的死寂沉沉。
“陛下，汤药熬煮好了。”
“长宁，你若不想打掉这孩子。朕也不逼你，为了保重身子，将安胎药喝了吧。林院判，你递到她手中，亲自看她喝下。”侧殿传来皇帝冷冷的声音。
“这……微臣……”林院判接了个烫手山芋，两头得罪。他叹了声，极其缓慢的走到帷幔后，“公主，您别为难微臣了，就喝了吧。”
滕月瞧着眼前黑漆漆的一片汤药，决然道：“你再将它拿近一点，休怪本宫不顾往日交情，将它给你灌下去。”
她话音刚落，传来安和帝的怒吼，“成何体统！”
林院判也是一怔，不知说什么好。
“父皇，儿臣这就不成体统了吗？那这药算怎么回事，您美曰其名安胎药，实则是落胎药，欺骗女儿就成体统了吗？”
“林院判，本宫与你共过事，你应当知道本宫的脾气，我说不喝，就不会喝。”
见滕月还要说什么，安和帝往这边走来，无奈对林院判道：“将药放下，你可以走了。”
林院判如蒙大赦，忙不迭走了。
经过方才的沉思，安和帝冷静了些许。他知道，强逼着她是没用的，这女儿最为倔强。
恐怕是吃软不吃硬。他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放缓声音道：
“长宁，父皇不是非要棒打鸳鸯，硬逼着你和萧璃分开。只是你如今有孕的时间不对。若萧璃顺利回来，你还想跟他在一起，父皇绝不拦着。”
“若到时他洗刷了身上的罪名，甘愿回头做你的驸马，你们愿意如何就如何，父皇绝不干涉。”
“我们北辰婚嫁平等，无名节那些东西束缚女人。若他不回来，你身为公主，若孑然一身，一样可以再嫁高门。可若是带着孩子，就不同了。”
“别人的血脉在中间夹着，夫妻怎么会毫无芥蒂？父皇是怕有人利用你和孩子，怕你受委屈啊。”
安和帝忧虑重重，本就华发丛生，经过这几日，仿佛又添了些白发。
句句关心在理，滕月即使是石头，也看懂了一位父亲的关心。
站在父皇的角度，这么做，确实是最保险的法子。她以往不想要孩子，也是考虑过这一点。
安和帝见她神情微动，接着道：“父皇知道，你与他一直通信。可你想想，自你进宫以来，受到过他的信件吗？”
“他出事了？”她知道萧璃此行会翻过雪山，有些时日，不太方便传信。
“据朕探查，没有。朕说此话，只是告诉你，他的行踪太不确定，随时会失去联系，叫你做好准备。”
“儿臣明白。”滕月静下来，抚着肚子沉静道：“若萧璃真的死了，这也当我们相识一场，他给我留下的最后的念想。大不了儿臣不嫁人了，守着孩子们也能过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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