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章：江南纪事（二）
周遭人耳语不断，见滕月耳尖一点点红起来，萧璃笑道：“我不看你便是，你专心诊脉。”
他散下的头发垂在楠木柜子上，俯身瞧里面的药材。
这段时间一心在衙门，外差也应了好几个，东奔西走只为将案子解决。
这才得了几日假期，有空到医馆来看看。一下午，萧璃在医馆转了几转，将月儿新扩建的地方摸了透彻。
傍晚，医馆中的客人散尽。
雨雾她们早早的收拾东西走了，寂静的屋里只剩下滕月和萧璃两人。
滕月慢吞吞的站在抓药区，整理今日弄乱和要添置的药材，身后忽然一阵雪松香靠近，强势的抱住了她。
萧璃大手揽住她的腰肢，将她往后贴。毫无缝隙的贴在一起后，低头亲在她耳廓上。
吻越来越密，越来越向下……
眼看男人的手掀开衣裳往里探，滕月赶忙抓住他，“不要在这里，回家，回家再说。”
萧璃委屈的在她耳边道：“可我想你了。”
滕月长睫微颤，“你来医馆就是为了做这个？”
“自然不是，我是来接你回家的。”
“那你别乱动，回家再说。”滕月转身，踮起脚尖在他薄唇上一吻，“我请了假，这两天都陪你。我们还有两日时间，慢慢来。”
“好。”萧璃眼尾薄红，逼着自己转移注意力，“那我同你讲讲今日的案子。”
他喃喃着，将今日破获的一桩案子给她讲完，火气消了不少。
滕月惊异不已，“竟然还有这一桩稀奇事，怪不得巡抚要你专门出外差一趟去破案呢。”
“是啊，江南虽好，亦避免不了刑事案子发生。”萧璃敛目，牵着她出门，顺便将医馆落锁。
初秋的天气，走在人群熙攘的街上，叫他想起了以往，他将滕月掳到江南的那一次。
那时候，他心里藏着事，没和她好好游玩，如今日子都好了，一切尘埃落定，与以往大不相同。
萧璃眉眼温柔，“月儿，明日我想带你和孩子们一起泛舟。”
“泛舟……好呀。”滕月眨眨眼，“我们日前买下的那条船还没用呢，正巧派上用场。”
当晚，沐浴过后，萧璃抱着她来了一场。
亲热过后，仍抱着她不放，将头埋到她脖颈里，不断吮吻，温柔又动情，颇有些意犹未尽的样子。
滕月失笑，抚摸他柔软的发顶，“好了，都几年了，老夫老妻了，你怎么还这么腻歪。”
他总是在这事上有使不完的劲和热情，叫她又欢喜又有些怯。
萧璃抬起薄红的眸子，“跟你讲一件事，我最近发现，我和雪狼王的联系越来越弱了。那些不好的症状或敏锐不似常人的听觉视觉，都渐渐消失了。我的血，似乎也没有奇效了。”
“也就是说，你越来越像个正常人了。”滕月眉眼弯起，“大巫医果然没骗我们，他的药是有效的。”
在王宫五年，大巫医将萧璃身上“药人”所有症状解了，断言萧璃会逐渐恢复常人模样。
这让滕月放心不少，这“药人”身份有多便利，就有多少副作用，还是恢复常人的好。
不然像一颗定时炸弹藏在萧璃体内，叫他们也不安稳。
他们临走前，将已经长大的雪狼王放归草原。
那里，才是它的故乡，不该被人类所禁锢。
“其实我有些想它了。”萧璃思索道：“总归七王弟这些年纵情山水，各处游玩。下次他来看我们，我叫他带小雪狼来。”
“好呀，你这么一说，我也挺想它的。前几日言悦还问我，能不能再见到小狼。”滕月亲他，“或者，我们过年回赤霄看你母妃他们的时候，顺便去看雪狼。”
两人笑着说了会话，滕月搂住他的腰，沉浸这一室安宁里。
如今他们的日子过的既舒服又自在，能安稳陪着孩子们长大，此生便也别无所求。
……
翌日，一家人起了个大早，趁着秋高气爽，湖面泛舟。
虽然已经来江南一年多了，但看到这般水天一色的美景，滕月仍禁不住感叹，江南水乡，果然别有一番滋味。
她倚靠在萧璃肩上，静静看着景色，一如多年前两人初下江南时甜蜜。
萧璃感受到身侧清甜的气息，两指摩挲她朱唇，叫她抬起头，与自己接吻。
情意正浓，身后忽的传来“哒哒”脚步声，煜川和言悦穿过船身，举着一片枫叶跑过来。
两个半大小孩不知商量了什么，表情严肃。煜川用稚嫩的声音问道：“娘亲，爹爹，你们总说，我和妹妹是在江南诞生的，我们真正的家在江南之类的话，到底是什么意思呀？”
言悦亦道：“明明皇祖母和王叔都说，我们是娘亲在赤霄生下的呀。爹爹，娘亲，你们就告诉我们吧，我和哥哥实在想不明白。”
滕月与萧璃尴尬了一瞬，这话是他们从王宫临下江南，萧璃怕两个小孩不习惯、不想来，才这样说的。
结果来了之后，两个孩子开心的很，一点适应期都没有，甚至比在王宫还要自在舒展。
只是没想到，他们一直把这话记到今天。
面前两个孩子一脸好奇，滕月扁扁嘴，看了眼萧璃，示意他看着办。
萧璃轻咳两声，缓缓道：“我和你娘亲第一次来江南的时候，你们就在你娘亲肚子里了。九个月后，才在赤霄生下你们。”
“哦？”煜川似懂非懂，转着眸子片刻，忽然一脸喜色的跳起来，“那这真是个好地方！”
他牵着言悦蹲在滕月面前，看她的肚子，“那我们回江南一年了，娘亲现在肚子里是不是也有宝宝？”
滕月耳朵红了，萧璃却正色道：“爹爹和你娘亲不打算要宝宝了，你娘亲当年生你们吃了不少苦，而且我们有你俩就足够了。”
两个孩子重重点头，和他们撒了会娇，去船尾玩了。
“小孩子的好奇心真是来得快，去的也快呀。”滕月感叹道。
船头，萧璃瞥着后方，悄悄落下了船中间阻隔的薄纱。
他揽她入怀，在滕月耳边悄悄道：“月儿，你方才想到了什么，耳朵这么红？”
滕月嗔怒看他一眼，随即心底泛起层层涟漪。
“以前的一些事罢了。”
陈年旧事，往日繁华艰险皆过眼，还好仍有他在身边。
他们一起经历了那么多，那么多……终于过上了想要的平静生活。
如今四海安定，赤霄与北辰两国关系转好，来往密切。
身边的人都有了好的归宿，就连说着独身一世的林子骞，也与从前在长宁府追求他的春桃姑娘成了亲。仕途上，成了朝中肱股之臣，登上丞相位置只是时间问题。
她替他高兴，也替过往她身边所有与她并肩前行的人高兴。每个人，如今的生活都起色许多。
滕月想着，看向身边的萧璃。
这个人，曾经有着令所有人艳羡的权利，站在赤霄的顶峰，却为了她甘愿隐退，隐于江南。
“萧璟宸，你有没有一瞬间后悔，放弃至高无上的位置，与我来此？”
“从未。”萧璃从辽阔的山水间移眸，满是柔情的看她，“我经历过世人眼中的巅峰，也跌进过世人眼中的泥潭，但那只是‘世人眼中’。只有我这个亲历者才明白，那些不过浮云般尔尔，远不如把握自己所爱重要。”
“如今我做着喜欢的事，身边有彼此相爱的夫人，膝下有一双乖巧的儿女，还有什么不知足？”
“月儿，这一切，都是你给我的，我永远不会后悔有你的每一个决定。”
萧璃说完这些，滕月的眼眶早已湿润，“夫君……”
“哭什么？”
“我就是觉得，此生有你，我好幸运。”滕月在他胸口道。
“我才是幸运的那个，若没你，我至今还在泥潭里挣扎。”萧璃顺着她的长发，将她脸上泪珠吻净，“月儿，我爱你。”
“我亦爱你，夫君。”滕月仰头，以吻封缄，回应他炙热忠诚的爱意……
秋日的微风拂动，吹动小舟飘摇。
傍晚，一家四口下了小舟，迎着落日余晖，向家走去。
日子仍在继续，年年岁岁，长安宁……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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