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祭天大典事故
滕月今日化了彩凤妆容，眉心染红，乌发雪肤，一双杏眸流转间，顾盼生辉。
云鬓高高绾起，头戴玉钗金步摇，一身正红色广绣凤纹长裙出现在殿门口。
迎着众人或艳羡或愤恨的目光，她向皇帝行礼后，走到座位上坐下，等待着吉时。
祭天大典关乎整年的国运，今日人来的格外齐全，就连避世的皇后亦坐在了皇帝身边。
丞相父子、大皇子、二公主均已到场，坐在她的前面饮着茶，装的道貌岸然。
除了北辰皇室与官员，后方还有碰巧到北辰的外邦使臣、他国质子也须按规定出席。
她扫了一圈，在最后的角落里找到了萧璃。他垂着眸，盯着桌案上的折扇，不知道在想什么。
玉冠束起深茶色的发，清隽深邃的脸部轮廓尽显。
忽然，他抬眸向这边看了一眼，紫瞳对上了她潋滟的瞳。
滕月用团扇挡住半张脸，冲他眨了眨眼，用口型道：“你什么时候走的？”
昨日晚上她爬山太累了，送走滕玉轩就睡着了。一早起来不见萧璃。才知道他为了今日的事，连夜赶回永巷了。
萧璃被她大胆的举动惊到了，他打开折扇，假装不经意扇动。不动声色用口型道：“子时。”
李璞玉一进来，就看到了这样的场景。他进门的步伐气的差点绊了一脚，暗骂萧璃不要脸，打扮成这样子，在大殿上勾引三公主。
“臣参见北辰陛下！”
“不必多礼，睿王请落坐。”李璞玉姗姗来迟，安和帝碍于南陵日渐强盛，也只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道：“不知睿王在北辰住的可习惯？”
“多谢北辰陛下，北辰待我极好，自然是习惯的。”李璞玉转身，拍了拍掌；“将我的贺礼带来！”
几位小太监鱼贯而入，端了满满的金丝燕窝。
李璞玉道：“日前舅舅来北辰，带了这南陵献州金丝燕窝，臣想着同诸位共同分享。”
“睿王有心了。”
经过试毒后，燕窝被纷发了出去。
李璞玉眼珠转了转，亲自端起一捧向滕月走去，放低姿态道：“长宁公主，这杯燕窝，以弥补当日被打断的遗憾。”
他说的声音很大，惹得周围人侧目。
滕月对他突然地举动有些惊讶，众人侧目，皇帝亦看着，她只得伸手去接。
然而不知怎么，接的时候，一个没抓稳，燕窝洒落在手背上。
李璞玉眼中闪过一丝精光，随即慌乱自责道：“是我不小心，我给公主换一杯。”
他旋即拿了一杯，复递给滕月。
同时眼睛黏在了滕月身上，一眨不眨。
滕月蹙了蹙眉，接过后便放在桌子上，她悄悄又试探了下，并没有投毒，但她总对始终没动那燕窝。
她总觉得，这李璞玉色眯眯的，不怀好意。怎么和李纨有些像？
说起来，李纨、大皇子他们今日简直安静的过分。以往这种场合，怎么都要讽刺自己几句。
……
须臾，国师表明时辰已到。
除了皇帝不能受风，回了养心殿休息，众人纷纷跟随他出殿门。
萧璃留到了最后，朝她晃了晃手中的燕窝。
滕月摇摇头，示意他没动。而后将自己玉镯子递给他：“祭典上不能戴，先帮我拿一会。”
`
殿外，高高的祭台之上，香雾缭绕，燃着进贡的香烛。地上分布七盏烛火，玉阶上布满四十九盏烛火。
各种祭品摆放了一桌，那月余前被射中的鹿，正摆在最中央，作为上乘祭品。
岑墨之手持拂尘，一步步踏上祈雨台，简单的进行了祷告后。在地上摆放九片甲骨，转动浑天仪。
“皇皇上天，照临下土。 集地之灵，降甘风雨。 各得其所，庶物群生。 各得其所，靡今靡古。 维予一人某敬拜皇天之祜，薄薄之土。 承天之神，兴甘风雨。 庶卉百物，莫不茂者。 既安且宁，敬拜下土之灵。 维某年某月上日，明光于上下……”
他乌发墨瞳，孑然立于高台之上，一身国师云纹白衣，凤眸清冷。不断转动着神秘的浑天仪，像是真的能与天神对话一般。
钟响三下，燔柴炉内生起烟火，西南悬天灯。滕月双手举着玉帛，一步一步走上祭台。
向天神、祖宗进献玉帛后，是行亚献礼、终献礼，送帝神一系列复杂的仪式。
……
落日余晖时，滕月燃起檀木火把，点燃了台上的祭品。
一片火光映照下，耗时整整两个时辰的祭典差不多接近尾声。
她瞥向台下的丞相一干人，心下觉得隐隐不安。
这几日，她料定这些人会有所动作。所以每日派人提高警惕，对他们千防万防，在府上也很少出去。
这次的事进行的太过顺利、安静，让她反而更觉得奇怪……
“公主，我们下去吧。”岑墨之从祭台的另一边缓缓走来，他面色有些疲惫，许是消耗了太多心力，但看她的眼神依然温柔。
“好。”滕月点点头，离开了祭台。
玉阶两侧，象征着神明的长生灯依然燃着。按照惯例，仪式结束后，它会燃足整整一整日，再自然熄灭，方才算仪式正式成功。
刚踏上玉阶，不知怎么，一阵眩晕席卷了她。
眼前瞬间一片漆黑，神智模糊起来。
“表妹！”耳边响起岑墨之急急的喊声，似乎从四面八方冲过来。
再就是一阵剧烈的疼痛，她的身体不可控制的滚下玉阶。
她用力以手肘减少摩擦，可奈何眼前视线模糊，完全找不到着力点。
就在她以为自己要摔死的时候，隐约中，好似有一个黑色的人影踏上玉阶，朝她奔来……
她从上方滚落，冲撞力极大，那人被撞得闷哼一声，才救下了她。
周围的惊呼声、尖叫声瞬间高涨，滕月意识模糊，堪堪分辨出两人正停在高高的玉阶上，抱着自己的人是萧璃。
“你怎么样？”
“快将镯子给我。”她拉了拉他的衣袖，声音微弱。
男人没有迟疑，一块玉镯子很快递到她手里。滕月将它藏在身后转了转，取出几枚银针，刺在自己的手腕上。
意识渐渐回笼，然而她清楚的感觉，身体里并没有中药，好似有一种什么东西突然跳动，影响着她的神智。
岑墨之也自玉阶上快步下来，担忧看着她被磨破的脸颊。“表妹，这是怎么回事？你方才……”
滕月咬了咬唇，看向玉阶之上的长明灯，方才在她的碰撞之下，灭了好几盏……
正在她思索如何掩饰之际，台下传来丞相悲痛的嘶吼：“长明灯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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