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今晚我守着你
萧璃没有睁开眼睛，仍是死寂般的躺在那里。苍白的面上凭添了几分灰败。
这些天的相处，她也将萧璃当成了朋友。见他这样，自己实在是不太好受。
“我虽不知道是谁给你的消息，但你就这样信那个人？”她有些疑惑。
萧璃睁开满是血色的瞳子，凝了她一会，沙哑含混道：“是真的。”
“就算是真的，他们也不知道事情的原委。”滕月将冷帕子重新浸湿，放在他的额头上。
“你母妃或许有什么苦衷，不能给你寄信和去看你。或者，她迫于形势，不得不那么做呢？”
“她若想关心我，总有办法的。不会在数次我奄奄一息的时候，都不闻不问。”萧璃眸光黯淡，缓缓道：“从前种种，皆有预兆。”
“你先别急着下结论，毕竟这都是表面现象。
等以后你们母子真正相见，她就会和你解释，你们就能解开这场误会了。”
滕月话是这么说，其实她知道。原本的走向里，萧璃回国后也是将宸妃囚禁了起来，日日和宸妃争吵，两人冷面以对。
此后萧璃便忙着打仗，直到他短暂的生命尽头，都没能和宸妃解开这个心结，也没能对他当年被废黜的事平反。
她不知他们之中发生了什么，但她希望，这一世，萧璃能和宸妃好好谈谈，至少不要精神出了问题，再那样极端的去面对这些事。
那边萧璃默了默，又合上了眼睛。他剑眉蹙起，仿佛陷入了很深的回忆里。
他在给母妃这么做，寻找一个解释。
同时他在想，他那些年，到底做错了什么？要受到至亲之人这样的厌恶？
滕月有些着急：“萧璃，你别再胡思乱想。这消息，是有人故意透漏给你的，你仔细想想，其中是不是有奸细。”
萧璃此刻脑子很乱，他更加苦涩了几分，道：“三公主，我是不是很差劲？所有人都要离我而去，无人真心待我。”
他的眸子里带了极度的哀伤，与几分从未有过的害怕。
“怎么会？有人真心待你，也有人真心疼你。”滕月忍不住俯身抱了抱他：
“你别忘了，你一直以来的目的。有些事，到了时辰，你自然会知道其中真相。只要你振作起来，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会吗？”萧璃眸子里带了太多的迷茫与不确定。
方才那一瞬间，他几乎失去了动力。想着，回不回西域，找不找得到真相，对自己好像也没那么重要了。
因为，他最亲的人都不关心他的死活，亦不期待他的归去。
“会的，你不能就此颓废下去。你可知道，日后，你必有一番作为。”滕月眸子忽然亮了起来：
“你自小不是有个梦想，一统西域，结束西域各国纷乱吗？”
萧璃眉心动了动：“你怎知……”
“我就是知道。我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你起来乖乖喝药，我把所有的事都告诉你。”她拍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坐起来。
萧璃凝了她片刻，撑着床坐起身来。
他眉间深邃，面上没有血色，发丝也被揉乱了，显的十分憔悴。
“自己拿着，乖乖喝掉。”滕月将药碗递给他，而后站起身，到匣子中取出一枚玉梳子。
她将他的发冠取下，散落如瀑般的长发，小心的梳着。
她本以为会向他的人一样，很硬，很难梳理。没想到，他深茶色的发软软的附在手心，顺滑无比。
发梢带着微卷的弧度，在月光的照耀下，显得有些可爱。
萧璃饮着苦涩的汤药，感受身后人轻柔的动作，有些发怔。
太久了……大概有十年，没有人给自己梳过头发了。
少倾，他将药碗放在桌上：“我喝完了……你同我讲讲你知道的事吧。”
滕月将他微卷的长发理顺，披散在身后。
才坐在他身前，看着他道：“我现在就跟你说一件事，这件事是我无比确定的，不会改变的。
你以后会入主赤霄，平定西域，统一中原。”
萧璃眸光剧烈的颤了颤，额间青筋凸起。
“你别不信，这个我是真的知道。”她的面色严肃而认真，只因为她真的没在撒谎。
“……”萧璃将唇抿成一条线，直直的看着她。
她顿了顿：“其实我还知道很多事，但一时半会想不全，随着事情走向，以后可以慢慢告诉你。”
良久，萧璃哑声道：“你是在安慰我吗？”
“当然没有！”滕月反驳道。她急急道：“我真的知道一些事的！你想想，我是怎么知道二姐和李纨有奸情的，是怎么知道以后丞相要害我，所以急急忙忙退婚了。
我还将祁王府上的人换了一遍……我……”她咬了咬唇，坚定道：
“你信我，我就是知道，你以后必能重回西域，有一番作为。
只要你稳住神智，不受那些还不确定的苦痛影响，好好的面对、解决一些事，你还会有更大的成就。”
萧璃抓着被单的手攥的极紧，指节白的厉害。
他看着她无比笃定的目光，半晌，极缓地点点头。
滕月见他冷静了些，好似开始思考她所说的话，而不是一昧纠结于他母妃的事。
她稍稍松了口气，探上他的额头，还是有些发热。
他苍白的面和眼下的青色尤其明显，整个人被折磨的好像要碎掉一样。
滕月不放心道：“你快些休息吧，今晚我就在这里守着你。”
“不必，你回去吧。”
滕月探上他的脉搏，摇摇头：“不行，你这情况，我必须值夜。”
“值夜？”
“就是作为大夫值夜，你别多想，这很常见的。”她说着，从柜子里拿出被褥，往地上一铺。
“……”萧璃还未出声，又见她走到烛台前，剪灭了烛火。
一室的明亮突然暗了下去，只剩微弱的月光照进来，洒在寂静的屋里。
隔着帷幔，萧璃看到，女人脱下了雪白的鞋袜，向腰带解去。
他闭上了眼睛，待她将外衣脱去，钻到被窝里，才缓缓睁开眸子，向她凝去。
借着一双狼瞳，他清楚的看到那边的景象。
她此刻就那样平躺着身子，将双臂枕在脑后，杏眸圆溜溜的没有闭上。
柳眉微皱，仿佛在思索什么，不一会，又唇角扬起，似乎找到了答案。
这女人身上，有太多的秘密，是他不知晓的……
忽然，滕月转头，对上了他幽暗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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