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 78 章
能入华林园的案子,绝大多数都是判了死罪的。
如今南北分立,连面上的和气都维持不住,都想要做一统天下的明君圣主。打仗更是家常便饭,战事消耗下来,人口年年上不去。元茂一面下旨鼓励男女婚姻交往,寡妇再嫁。甚至都已经有了模仿先秦春社男女相奔不禁的想法了。
鲜卑原本就是马上民族,对节操这个东西根本不在意。早年的时候皇帝们在男女上更是节操掉尽。在汉人士族看来完全不成体统,汉化到如今二三十年时间,也还没完全到骨子里。
尤其此刻,没什么比增加人口更重要的了。
元茂鼓励男女多多往来,另外对死罪更是加大了审查。朝廷对于死罪十分谨慎,哪怕判案,廷尉署也要将判了死罪的案子上交天子面前,进行再三的问审,确定无误后,才在秋后执行。
今日的也是个判了死罪的案子,主事的官员年轻长相俊秀,口齿伶俐清楚。几句将案情的前因后果描绘清楚。
是长安万年县的案子,农妇家的年轻女儿被乡里的闲汉尾随跟踪,家里人发现了之后,那闲汉不但不收敛反而还变本加厉,频频对这家的女儿横加骚扰。终于有一日在夜里,那闲汉翻墙而入,意图不轨。被这家人一块给活活打死了。
元茂察觉到帘子里探出来的视线,但他到底还是压着一口气,低头翻着手里的卷宗。
“既然是图谋不轨,那么就不应该叫人偿命。”
帘子里传来白悦悦的嗓音,“陛下,这不对。”
元茂把她带在身边,很少听到她对朝政还有其他的事,发表什么见解。她很多时候,只是把这些当做特殊的见闻。听了就算了。尤其是那些关乎民生的,更是一句话都不说。
他有些稀奇,挑了挑眉,看向面前的年轻人。
年轻人对着帝后一拜。
“回禀陛下,殿下。照着律法,杀人者死。毕竟出了人命,若不能严惩,恐怕难以服众。”
“服众?”白悦悦在帘子里听了里笑了笑,“服谁的众?”
“这案子听着从头到尾,只是死者的活该。”
元茂听着,把手里的卷宗让宫人送到帘子里。
他难得看到她这么有兴致,白悦悦左右翻看着,“果然是前后纠缠了几次。那么更是死有余辜了。”
“是不是死了人的家里在闹事?”
面前的年轻人一时语塞,竟然有小会说不出话来。
“回禀殿下,臣不知。”
皇后的声音很柔软,带着点被惯出来的娇纵。
“那应该差不多了。一般能在当地横行霸道的。穷的叮当响的,怕是不能够。家中应该是在本地有一定的本事。要不然惹出事,一不留神就被打死了,哪里可能给他撑腰?”
“这案子不该这么判。”白悦悦道。
“人是死了没错,但是咎由自取。前面纠缠好几回,恐怕就已经是有恃无恐。等到夜里翻墙,那便是自寻死路。这家人算得上是为了自保才下手。要不然那么大一家子,早就在他纠缠之初就给打死了。哪里会给他机会得寸进尺。”
“陛下。还请明断。”
元茂看到帘子后的影子向他偏过来。
眼角的余光暼到了那边的年轻人,年轻人脸上通红,不知道是不是被皇后的那些话给问的。
卷宗上县官是判的这家父亲死罪,其余的人流放。
元茂问,“依照皇后的意思呢?”
“这家人并不是主动为恶,而且又是为了保护自家女儿。照着我的意思,自然是无罪。”
“可是殿下,”廷尉署来的年轻人听到皇后这话终于是忍不住了,“除了人命,若是没有任何人受惩戒,那么如何震慑民人。”
“那人死有余辜,死了世上少了个恶人。这家人并不是主动为恶。看卷宗上所言,是迫不得已。并且也有邻里为证。如今人力贫乏,就更加应该爱惜人力,尤其这种案子。”
她看向元茂,“陛下。”
元茂眉毛一挑,“此案用不着死罪。其余人等是也不用判流刑。”
天子开口,那么此事就算是定了。
元茂把卷宗往案上一拍,“回去告诉他们,这案子他们判得一塌糊涂。”
话语完毕,他听到帘内传出的舒了一口气的声响。
元茂对死罪是慎之又慎,除非是的的确确是罪无可赦,要不然多少还是愿意留人一条性命。
她发现很多时候,元茂连肉刑都不太乐意用。
但是若真的是犯了事,他也是不会心慈手软。
他批了一个兄弟相杀的案子,秋后问斩。和方才处置杀人救女的案子完全不同。
温文慈悲是他的表象,帝王的杀伐果断他一样都不缺。
待到事了,外面的天色已经有些沉下来。
“今日天色晚了,就不用回太华殿了。”他看向白悦悦,“今日夜里就住在这吧。”
白悦悦自然无不可。
她应声道了一声好,元茂自己继续留下来处置政务,让白悦悦出去走一会。
白悦悦本来就不是什么坐得住的人,她在太华殿都每日带着一群宫人黄门,浩浩荡荡的在附近游走。有时候干脆连皇后的行辇都不用,靠着两条腿走来走去。
她领着人到天渊池转悠了一圈,等到天黑了,自己回清凉殿美滋滋的用了一顿晚膳。
然后听宫人们给她玩傀儡戏。
傀儡做的惟妙惟肖,都是木头做的,头上竟然还真有头发,套着衣裳,关节处随着牵着的线动作,做出各种举动。
身边的宫人奉上石榴汁。石榴汁盛在水晶杯里。
水晶杯在后世不算什么,但是在这会,全都是从遥远的西亚由商队带过来。
能送到宫里的,更是其中之最,石榴汁在水晶里轻轻摇晃,在殿内辉煌的灯火下格外璀璨。
其实宫里也有很多的好处,只有宫里才有像样的生活。
她喝了一口石榴汁,看着宫人们提线给她表演。
元茂这边依然处置政务,他召见了尚书省的几个人。中常侍看着旁边的漏壶,“陛下已经将近戌时了。”
“陛下还是传膳吧?”
中常侍看着天子一日几乎没有停过,戌时都可以入寝了。但是都到这时候,还没有用膳。
“皇后那里如何了?”元茂问。
“皇后已经用膳,这个时候正在看宫人演百戏。”
元茂听后点了点头,随即他眉头又微蹙,看上去略有些生气。
中常侍在元茂身边这么些日子,对于他的脾性已经有些清楚。天子在政事上除非下面人出了什么大的纰漏,要不然天子一般对此没有什么表露。如同一面平静的湖水。可一旦真的发作,那便是到了要见血的时候。
一如那个在宫门外被下令砍了脑袋的王尚。天子不动他也就罢了,由他收刮民脂民膏,贪墨朝廷拨下来的钱物。但一旦动手,不过是片刻的功夫,就是身首分离。连皇太后都救他不得。
若不是天子捏着罪状突然发难,谁都没有想到。之前是真的半点治罪的意思都没有露出过。
现如今如此,思来想去,恐怕只有皇后了。
“去把中书省送来的奏疏送来。”
“可是陛下到现在还未用晚膳……”
中常侍的话才出口,元茂就一眼看过来。中常侍道了一声是。
中常侍看着内殿天子处理政务,让养子看着,自己去清凉殿见皇后。
皇后这里热热闹闹,冒腾着一股世俗的火热。
连中常侍都不得不感叹皇后这儿全都是活劲。
皇后不知道和宫人们说什么,说到高兴的点上,她笑的前俯后仰。那些拘谨和端庄在她身上是看不到多少。
但这样,叫人看着眼热,想要也掺和到这份世俗的热闹里。
或许天子就是喜欢这份热闹。掖庭的那些待诏,一个赛一个的端庄,似乎人都快要得道升天了。每一根头发丝儿上面都端端正正。
“拜见殿下。”
白悦悦见着中常侍,马上停了下来,令人赐席,“中常侍怎么来了”
皇后对身边人都很宽容客气,不但不严苛,反而很宽容。对着他这样的天子身边的人更是尊敬。
白悦悦见到中常侍脸上的忧心忡忡。
“是陛下那边有什么事了?”
中常侍说是,“殿下也知道,陛下今日已经忙了许久,此刻都已经是戌时,但是陛下还未进食。”
“小食也没进么?”
平常休憩的间隙,宫人们会端一些点心上来。种类繁多,有时候光是吃那个,就能把肚子填饱,不必再吃别的。
中常侍摇头。
这就不行了。
白悦悦其实不太想要搭理元茂,她察觉的出来元茂对她疑心很重,有事没事,疑神疑鬼。不过她也不放在心上,只要他别疑心过重,弄些莫须有的罪名来搞她。她就随便他去。
至于别的,她也不太想管。但是元茂这么糟蹋他自己,她不出手好像也说不过去。
毕竟两人也没有什么要闹得互相不搭理的。
“准备好膳食,我亲自去一趟。”
中常侍听到这话,心放下一半。
很多事元茂都是亲力亲为,突然他闻到了些许膳食的香味。他到现在,没怎么吃东西。但是闻到膳食的味道,他的肠胃没有任何反应,没有半点饥饿,反而还有点犯恶心。
“什么味道?”他翻弄着手里的简牍,头也不抬。
“陛下,到该用膳的时候了。”
白悦悦的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他回头一看,果然见到她站在他身后。
她让宫人把热气腾腾的膳食拿出来,“我听说到现在陛下连水都没有喝几口。是真的么?”
元茂拿起手边的漆杯,将里头的水一饮而尽。
他处理政务的时候不喜有人来打扰,所以也没有宫人将温水续上,杯中的水是冷的。
“现在朕喝水了。”
白悦悦早就察觉到他的怒气,那是从白日里她对那个俊俏的郎官多看了几眼,然后他就开始生气了。
她察觉到他的情绪,却懒得花太多心思来抚平。
元茂的脾性委实是有些难以琢磨,甚至有些喜怒难辨,要是真的把心思花在猜他心思上,怕不是要早早累死。
再说了,人生气例如她自己,再怎么气,也是当场把火一撒,最多过那么几天,就又高高兴兴了。她以为元茂最多气不过晚上,谁知道现在看来,元茂的那口气还没消。
“那陛下把这碗汤也喝了吧?”
她从宫人手里把碗接过来,骨汤熬了很久,上面的油都已经全部刮掉了。
“喝水不够的。”她轻声道。
元茂没理她,低头继续看自己手里的简牍。白悦悦等了下,还是见着元茂低头处理政务,顿时心下一股无名火起,她劈手就把他手里的简牍给夺了。
元茂没想到竟然还有人敢,手里一空的时候,面上还有些许空白。等到反应过来,掌中已经是她换上的玉碗。
“你这是做什么?”
白悦悦对元茂口吻里的怒气并不在乎。
“你的肠胃也不好,年轻的时候无所谓。到年纪稍微大一点,发作起来可不是玩笑的。”
元茂看着她看了两眼手里的简牍,然后随意的放在了一旁,“朕是天子,你也敢……”
“我为什么不敢?”白悦悦回头看他,“我要是不敢,就不会来了。”
元茂面色冰冷,白悦悦望见他的脸色突然就没了耐性,她回头看向他,“陛下是要生气到什么时候?”
她向来横刀直入,直来直去。元茂早已经知道她的作风,但是亲耳听到她说,还是有瞬间的怔忪。
“陛下已经气了好会了。从白日里开始到现在。陛下在气什么,气我多看了廷尉署的那个郎官几眼?”
这事不说也就罢了,一说元茂看过来,双眼里几乎点着两簇怒火。
前世的那些事在此刻莫名的,一股脑全都在脑海里浮现出来。
他咬着牙说不是,不管是前世的那两个男人,还是今日里廷尉署里的那个年轻郎官。他都看不上,但是他看不上的人,她却有那般的兴致。
真是让他大开眼界又难解的厉害。
“我也觉得。”白悦悦笑道,“毕竟我瞧着那年轻人办事妥当,陛下重用他都还来不及,怎么可能会生气。”
“办事妥当?”元茂怒火攻心,原本压抑的那些怒火随着她的那些话,从心底从眼里全都冒出来,“他浑身上下就没有一个地方能过得去。就算是你多看几眼的那张脸,也乏味的很。办事更是前怕狼后怕虎。完完全全的一个庸才!”
他被她那话给逼到了角落里了,连带着前世的那些愤恨一股脑的全都发泄出来。元茂步步紧逼,白悦悦被他那几乎直接逼到了面前的怒火,给弄得向后退了几步。然而元茂并没有留下任何的让她可以逃脱的空地。
“朕真是没想到你竟然会看他?”
白悦悦目瞪口呆,“我只是看了两眼而已,没多,真的。而且那人也就一张皮相稍微好看一点点,看了两眼之后,还不如侍奉我的宫人好看呢。”
元茂一愣,又听她道,“尤其他之前劝我的话”
说着她就清了清嗓子,学着白日里拿年轻郎官的强调,“殿下,律法杀人偿命。”
她下刻那副满脸劝诫的调子一变,满脸生气,“我难道不知道杀人偿命?还用的着他来提醒?”
“现在一看,连他那张脸都难看了!”
她这番话说的像是一盆冰水,泼在了他那满腔的怒火上。原本几乎将他整个人都吞噬的怒火刹那间消失的干干净净。
白悦悦瞥了他一眼,马上抓住机会,她牵着他的手在宫人们摆好的膳食前坐下,她将一碟山楂果放到他手边,山楂果多多少少有点酸,在蜂蜜里泡过,适合开胃。
元茂看着她,白悦悦抬手做出发誓的模样,“我就是看了两眼,没看了真的。陛下就怎么不会觉得,我对陛下情深似海。”
元茂听着这话,嗓子眼里冒出了意味不明的笑声。
“你说的和你想的,那可是截然不同。”
白悦悦也不在意,只要他的火气被她打散了就好。
“那吃点东西吧?”白悦悦道,“陛下身体和我一样不好,要是真的有什么,我会心疼的。”
她说的话,他一个字也不信。但落到了耳朵里还是忍不住的高兴。
这边是他的悲哀之处。
可是又放纵自己沉湎其中,不可自拔。
被她逼着吵了一架,原本压抑的怒火发散了出去。身上略有些轻松。
她把山楂果送到了他的唇边,果子混着蜂蜜的香气在鼻下萦绕。元茂低头下来就着她的手把那颗山楂果含到嘴里,这里头,不知道有意无意的,嘴唇擦过了她的指尖。
白悦悦吃吃的笑,她拿起碗箸,主动担任给他喂饭的任务。
“朕自己可以。”
白悦悦道了一声好,径直将碗箸都放在他的面前,让元茂自己来。
元茂那话不过是赌气,哪知道她竟然真的照着他的话就做了。
他自己说出的话,也不好收回去。
送来的膳食是照着她的喜好做的,元茂在人前没怎么表现过自己的喜好,她干脆就照着自己的喜恶来。
“陛下要好好保重,若是陛下真的有什么,我会心疼的。”
元茂对这话嗤之以鼻,他原本想要冷笑出声,但却自己沉默着端起了碗箸。
“这世上,我连我的父兄都没有关心过。”白悦悦捧心在一旁感叹,“陛下还是我第一个关心的男人。”
这话也没错,她那个便宜爹就算死了,她都不会多看一眼,别说嘘寒问暖了。没提前把他送走,就算是她厚道。至于兄,她没有兄。
元茂默默看着,一声不发。
他言行举止完全就是宫里养出来的那套,她没怎么见过他在用餐的时候说过话,轻悄悄的。
和她那痛痛快快完全是两个样子。
她撑着头看着,元茂手上的动作微停,一眼暼向她,“皇后看什么?”
“我就是觉得,陛下怎么这么好看。”
她说着,又上上下下把元茂打量了一通,或许是她言语过于夸张,还是别的。元茂对她这话没有太大的反应,他低头默默吃完。
“今日的膳食陛下喜欢?”
她见他用的比平日里要多。
元茂不出声,白悦悦坐在那儿,“陛下就算不说,我也知道。”
她说着就笑起来,“陛下很喜欢。”
元茂忍不住看她,被她那么一搅和,心底里压着的怒气已经消失干净。他遇事习惯的隐忍,若是忍不下去了,才会爆发。今日算是被她逼得吐露了心迹。
不过吵了一架之后,他倒是不觉得愤怒,像是将一切都拿出来说了。这感觉出乎意料的不错。
“看人不要只是看面相。”元茂看向她。
他摆出诲人不倦的姿态,“样貌好的人,说不定肚腹里空空如也。一如今日看到的那个郎官。”
白悦悦笑的花枝乱颤,头上一对金步摇簌簌出声。
男人的小心眼子可真是让她大开眼界。
元茂被她笑的有些恼怒,还没来得及发作,她就一头撞了过来,撞到他怀里。
“我当然不只看脸的。陛下应当知道我的。”
元茂低头看怀里的人,她正好抬眼起来,和他对了个正着。
怀里的人很暖,像是怀揣着盛夏的日光。暖了他的身,也暖了他的心。
可惜她这话,他还是不信。
“是吗,朕不信。”
怀里的人轻哼一声,她脸上恼怒,也是细看眉眼却依然还是笑的。
他低头看着不由自主的也跟着她笑。
白悦悦见状,“真是让人操心的陛下。”
说着,话语还一绕三叹,恨不得当着他的面摇摇头叹口气。
不许看别的男人,也不许和其他的男人在一起。
这句话在元茂舌尖上停留了好久,到底没说出来。
那是带着前生怨恨的话,一旦说出口,他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保持如今的模样。
他只有沉默下来,将这话认领了。
皇后干涉廷尉署案子的事,在外面传开。过了两日元茂在召宗室的时候,武威王就提了出来。
武威王是宗室之首,年纪大辈分高,就算是功劳也足够。在宗室里受人尊重。
“陛下让皇后入住太华殿,这原本就不合宫规。这也罢了。毕竟帝后和睦,那也是福气。但是皇后干涉廷尉署,这就不对了。”
“陛下难道想要旧事重现吗?”
武威王开口说话没有那么多的弯弯绕绕,开口就不客气。
瞬时场面就冷了下来。
元茂抬眸看了一眼面前须发皆白的武威王,武威王正双目盯紧了他,只等着他开口就马上反驳。
“是朕让皇后说的。”元茂道,对上一众宗室错愕的眼神,“皇后说的,正是朕的意思。”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2-05-1121:01:50~2022-05-1221:02: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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