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3章 险境
次日清晨，东方发白，凌云和阿英相约在藏经阁屋后碰面，御剑前往黑竹沟。
凌云来到藏经阁后院时，阿英早已在此等了半晌。
凌云刚一走近，阿英就提起脚来，踹了他小腿一下。
凌云愣道：“你干嘛踢我？”
阿英道：“你这俩腿竿子，昨天跑什么？”
凌云道：“我……怕你打我……我又不是故意的，就是突然看见你太兴奋，一下忘记了……其实我忍痛割爱，你应该感动才对……居然还打我，真是不识好歹……”
“给我吃你舔过的糖葫芦，还是我不识好歹？”阿英气得立马抬起手来。
凌云赶紧捂住脸，闭眼叫道：“打人不打脸！”
阿英见他闭眼捂脸的样子甚是可笑，随即气又消了，放下手道：“你说你一个大男人，还是上万岁的神仙，居然跟个八岁小孩儿一样喜欢吃糖葫芦，你害不害臊呀？”
凌云睁开眼，依旧不敢放松警惕地捂着脸，道：“我发现你们这些凡人，本事不大，偏见倒多！我一个大男人，又是个老神仙，为何就不能喜欢吃糖葫芦？难道有谁规定只有八岁小孩儿，才能喜欢吃糖葫芦吗？我又不是喜欢吃□□，有什么好稀奇的？还有上次在百花谷摆海棠春日宴的时候，你一看我要弹琴，脑子里就在想‘这没正经儿的家伙居然会弹琴？’诶！这会弹琴还分三六九等吗？喜欢吃糖葫芦的人，就不能爱好风雅了吗？”
阿英道：“也没说不让你附庸风雅啊……”
凌云继续道：“想起来我就气！我之前游历了好多城郭州县，到每一处的集市，我都发现，你们凡人画的神仙画像，喜欢把人画成老态龙钟、白发长须的鬼样子！你们明知道我们神仙长生不老、青春永驻，你们把我们画得那么又老又丑做什么？就为了让我们显得老成持重，看起来办事稳妥一点吗？又老又丑就一定办事稳妥吗？偏见！”
阿英道：“我们只是觉得神仙起码应该庄严宝相、端方肃穆吧……难道要我们画你举串糖葫芦的样子，对你顶礼膜拜？笑死人呐！”
凌云放下手道：“财神能抱金元宝，寿星能捧大蟠桃，我为何不能举糖葫芦？举糖葫芦就不能法力高强了吗？”
阿英道：“行行行，能能能，你要举烤鸡板鸭都没人能管你！这么喜欢糖葫芦，为个糖葫芦跟我争半天，可不就是个八岁小孩儿吗？不对，六岁！”
凌云忽然正色道：“谁跟你争糖葫芦了！我是想要告诉你，你的修为要想再上一个境界，就要学会摒弃偏见，不被刻板印象束缚！这人呐，一旦有了偏见，就容易落入窠臼，一旦落入窠臼，就自失万般手段了！”
阿英嘟嘴道：“说得头头是道，也不知你这有万般手段的神仙，能不能制住黑竹沟的妖怪。”
凌云忽而静默，尔后道：“你说过你会相信我的，你可别忘了。”
阿英道：“那就看你的本事了！”
凌云当即从乾坤袖里甩出两把剑，一把破昧，一把裂云。
他把破昧剑送到阿英脚边，自己旋身飞上裂云剑，对阿英道：“走吧！”
阿英点点头，小心翼翼地踏上破昧剑，随即同凌云一起御剑朝黑竹沟飞去。
路上，满山枫叶丹舞，遍径菊花傲绽，朱柿硕比灯笼，香橘熟如金弹，南归北雁排空，片黄晚稻俯地，尽是一派秋农忙景象。
大约飞了三个多时辰，二人才终于抵达黑竹沟。
此时，已至正午，但黑竹沟的群山，却依旧笼罩在轻柔湿润的雾霭之中。
二人穿破雾霭，披风戴露，径直往山中飞去。
二人飞入山中，找了处低缓的河谷凭停。
收剑握于手中后，二人环顾四周，只见黑竹沟高山峻极，大势峥嵘。根接龙脉，顶摩霄汉。千峰巍峨凛冽，万石突兀嶙峋。日映幽林，风生阴壑。崖前草秀藤萝密，岭上花香荆棘隆。青鸟乱啼，玄猿哀鸣。深林鹰鹤时振翅，古洞麋鹿偶出丛。涧水绕顾，曲曲湾湾似含情，峰峦周回，重重叠叠恰藏锋。
阿英感叹道：“这里水深山壮、灵气充沛，倒是个适宜清修的洞天福地，难怪能长出六色芝。”
凌云道：“你先别夸，这灵气充沛处养出来的妖怪，法力也充沛。”
阿英道：“到底是个什么妖怪？我记得，你以前好像说过，这里有只‘母大虫’盘踞山岗？所以，是只成了精的雌老虎吗？”
凌云比了个噤声的手势，低声道：“嘘——！这可是妖怪的地盘！你说话小声些。惊动了妖怪，让她听见你骂她‘母大虫’，她非吃了你不可！”
阿英赶紧小声道：“那我们怎么找六色芝呢？”
凌云道：“往树林里找，反正灵芝一类，肯定长于朽木根干或者朽木根干附近的地上。”
阿英道：“这里山脉纵横，树林茂密，林里的树没有十万也有九万九，一棵棵找，要找到何年何月才是个头呀？”
凌云道：“傻瓜！怎会需要我们一颗颗找呢？当然是让穿林风来代劳！”
凌云说罢，抬起手来，摊开手掌，一股无相风便在手心旋转升腾起来。风势强劲，把阿英的头发衣裙吹得乱飞。
凌云道了声：“散！”
那股旋风便像花苞绽放一般，分裂成千万缕，朝着四面八方的山林中穿飞而去。
稍倾，西南山林中的一缕穿林风，刮回来回报说，在西南面的山林里，有一株树底金光闪烁不定，或许是六色芝。
凌云听得这缕穿林风的回报，拉着阿英朝西南面的树林走去。
到了林前，凌云让阿英把身上的柔羽纱拿出来。
阿英拿出柔羽纱，不解道：“要念个什么咒？”
凌云道：“不是念咒，是把柔羽纱系在脸上，遮住口鼻。”
阿英道：“为何要遮住口鼻？”
凌云道：“这山林里的毒瘴夹杂着妖气四处弥漫，万一吸入，便会身腐血败、神智错乱，所以要用柔羽纱遮住口鼻，隔绝毒瘴妖气。还好现下正值正午，是一天中瘴气最弱的时候，只要不摘柔羽纱，便应能平安无事。”
阿英点点头，赶紧将柔羽纱系在面上。
准备停当，二人便在穿林风的带领下，执剑闯入了密林。
山谷密林中的瘴气如云霞烟雾，越往里走越浓厚，时而腥风四射，时而异香袭人，湿热之气不仅熏得阿英十分难受，频欲作呕，而且白瘴蔽目，令阿英视物艰难，不辨方位。好在凌云一直用一只手牵着她，不然真是随时可能迷失于浓雾腥风中。
穿山越岭行了三十里地左右，凌云和阿英才透过浓雾，隐隐看见前方似有金光熠熠。
二人心道，莫非那就是六色芝？
二人正继续朝金光闪耀处走去，忽见那金光骤然进裂，霎时黄烟滚滚，四散遍野，腥臭扑鼻，遮天蔽日，一下就把凌云身前的那缕穿林风吞没了。
阿英惊道：“这是什么？”
凌云道：“别说话，快闭气。”说罢，赶忙拉着阿英转身跑去。
二人风驰电掣般奔行了三五里地，才终于逃出黄烟的追袭。虽然逃脱了追袭，但黄瘴氤氲，久久不散，二人想要返回林中继续寻找六色芝，也是不能。
阿英大汗淋头、口渴难耐，便想找处溪水取饮。
凌云从乾坤袖里取出一筒竹筒装的清水，递给阿英道：“喝我带的。记住，这山里的水都不能喝。”
阿英连灌了好几口清水，才缓过劲来，问道：“刚才那股黄烟是什么？”
凌云道：“那是瘴母，能吞万气。我的穿林风刚才就是被她吞了。倘若你说话吐气被她探知，她便能将你体内的气息尽数吸去，令你窒息而亡。”
阿英急道：“这气不能喘，水不能喝，穿林风也被瘴母给吞了，这可还怎么找？”
凌云道：“要不是为了找六色芝，我一定放把火把这林子烧了，一举捣毁瘴母的栖身之地。可惜现在不能动她巢穴，情势易守难攻，让她占了上风。看来暗访是访不成了，只能明察硬碰硬了。”
阿英道：“如何明察？”
凌云道：“放鹰！”
凌云说罢，当即走上前几步，右手剑指，竖于眉心，顿时他周身金光四溢，彩雾环绕。一只只白羽紫顶的雄鹰，便从金光彩雾中展翅而出，直冲青霄，当空盘旋，不断发出尖厉急促的叫声。
凌云见招出的雄鹰数量已然足够，便剑指一指，道：“去！”
数百只灵力幻化的雄鹰收到命令，立刻朝四周山林中俯冲而去。
阿英从没见过这么多猛禽当头翱翔，不禁毛骨悚然，待凌云停止施法，才敢凑上前去，问道：“为何放出这么多老鹰？”
凌云道：“因为老鹰目力最佳，翅壮擅飞，而且它们是我的灵力所化，既无九窍，又无呼吸，无惧瘴母吞噬侵袭，最适合探查六色芝的所在。唯一的毛病就是动静太大，容易惊扰山中妖怪。”
阿英恍然大悟道：“所以，你才一开始放风不放鹰？”
凌云正欲作答，忽听空中飘来一个清亮的女声道：“云鹘！是你吗？是你来找我了吗？”
(https://www.02shuwu.cc/4160_4160106/4247012.html)
1秒记住02书屋：www.02shuwu.cc。手机版阅读网址：m.02shuwu.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