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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出师未捷身先死


  风纪子处

  他整理完各种药材,准备沐浴午睡,他刚刚脱掉外衫。忽然一股风刮了进来,吹开了房门。他正准备去关上房门的时候,只见一名女子手持一柄长剑,站在门口。她的头发被风吹的零零散散,阳光照射着她的脸颊,像一个来讨债的女鬼。

  他还没反应过来,那寒冷的剑鞘直挺挺地抵在他的心口,只差毫厘,那把剑就会刺穿他的心脏。

  “李置,你想干嘛?”他看清了来人,惊讶道。

  “当初,伯符受了内伤并不致死,而你非要把我掳走。风纪子。你到底是何居心?”李置似乎已经失去了理智,她的手在一点点用力,剑锋已经将风纪子薄薄的中衣割开。

  “孙伯符就该死于建安五年四月。”他的手直接握住了李置的剑锋,他的右手的血顺着剑锋流了下来。他就是想用自己的血让她清醒一点。李置先是不可思议地瞪着他,然后手更用力了。

  “伯符是一条鲜活的生命啊!上天有好生之德,风纪子,你就没有一点悲天悯人之心吗?”

  “李置,事到如今你还看不透吗?孙策的死,不管我们怎样去改变,都是徒劳无功罢了。你让白江挡下毒箭,孙策便是受内伤而死,与我掳走你没有任何关系。”

  “不,若我在,他不会死的!”李置自欺欺人道,她飘忽的语气已经出卖了她的内心。“他都是因为我才会牵动心脉不治而死。”

  说完最后一个字,李置的嘴角都咧到了耳朵根。

  “李置,小桥的事情还不够证明吗?周瑜娶了小桥后,身体便好了。这就是历史,你来到此处数年,难道还看不透吗?我告诉你,那天若我不把你掳走,等待孙策的将是另外一种未知的死法。”

  “哈哈!”李置痴痴地笑了,她松开执剑的手,瘫倒在地上,“不是我看不透,是我真的不想看透。伯符他还不到二十六岁,他就这么死了,让我怎么接受?别人也就罢了,我明知道有人刺杀他,依旧无能为力,只能眼睁睁看他死,你让我如何能看透啊?”

  李置双手抱膝越哭越伤心,风纪子叹了口气,也顾不上包扎手上的伤口,跪到李置面前。

  “置儿,不论你能不能看透,这都是孙策的命。我们都逃不掉宿命的安排!”

  李置激动地扑到他的怀中,他环住了她,想给她与命运抗争的力量。

  “你们在做什么?”

  匆匆赶来的周瑜,一进门就看见自己的夫人与别的男子深情相拥,且那个男子衣衫不整,满手鲜血。

  李置一看是公瑾,赶紧将风纪子推开,解释道:“公瑾,你怎么来了,事情不是你看到的这样,我来是......”

  “不是我看到的哪样?”周瑜一边问,一边将手伸进木桶里,“水还是热的,置儿,风纪子前辈要沐浴,你在这儿干什么?”

  “公瑾......我......”李置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向公瑾解释,这一幕谁看了都会想入非非。她绝不能告诉公瑾她和风纪子的真实身份。

  “夫人,孤男寡女同处一室,您与这位老翁在做什么?”小桥不怀好意在屋里走来走去,似乎在搜索什么东西。没有多久,她就从床榻的被褥下搜出了一个碧色的肚带。

  她将肚兜举到风纪子面前,嘲笑道:“老翁,你已到古稀之年为何还......春心不死。”

  周瑜看到那肚兜的那一刹那,脸色一下子变得比木炭还黑,他夺过来仔细地打量了一下,还嗅了嗅上面的味道,那味道十分熟悉。他头上的青筋暴起,将肚兜扔到李置身上,吼道:“你给我解释一下,你的肚兜为何会出现在这?”

  李置扯过落到肩头的肚兜,眼珠子差点瞪出来,碧色的衬面上用金线绣着LZ两个字母,这确实是她的。

  “我不知道,公瑾,我真的不知道。今日我去祭拜伯符,忽然感到身体不适,就来这里让风大夫看看。关于这个肚兜,定是有人要陷害我。公瑾,你要相信我。”李置狠狠地瞪了小桥一眼,她没想到小桥会那么恶毒。

  公瑾将李置带走,毕竟这是他们夫妇二人的事情。意外的是,一天,两天,三天,公瑾回去之后没有兴师问罪,这件事似乎过去了。

  府中古水无波,小桥可就沉不住气了,三日前,她接到孙权的指示,尽快离间周瑜和李置。就算孙权不吩咐,她也要将李置赶出府。成婚那日,她偶然间发现李置和风纪子关系匪浅,于是她就偷出李置的肚兜,命人悄悄放到风纪子的床榻上。她想,任凭公瑾胸宽似海,也容忍不了自己的夫人和其他男人......

  自那日后,李置仿佛被打入了冷宫。公瑾没有质问她,没有冲她发火,就是不搭理她。夜晚躺在一张床上也是同床异梦。

  李置受够了这样的冷遇,她宁可公瑾大骂她一顿,也好过互相折磨。

  那日,李置终于鼓起勇气要和公瑾谈一谈,刚刚走到公瑾的书房就被一队人马包围住。

  “周夫人,太夫人和主公有请。”带头人抱拳道。

  “这位兄弟,太夫人与主公找我何事?”李置试探地问。

  “夫人去了就知道。”

  周瑜听到响动,也走了出来:“这是怎么一回事儿?”

  “启禀周将军,太夫人也让您去听一听。”士兵诡异道。

  上将军府上

  孙权端坐在香案正中间,太夫人和大桥一左一右坐在他的两侧。三个人皆是泪眼婆娑。

  李置战战兢兢地在全场的瞩目下走了进来,快走到案前的时候,大桥忍不住拿起手边的笔筒朝李置丢了过去。周瑜一转身护住了她,用身躯挡下了笔筒。

  “公瑾!”李置心疼地看着他。

  他却给了李置一个心安的眼神,然后转过身子,恭敬道:“敢问主公,太夫人,夫人,你们何以这么对公瑾的内子?”

  “公瑾,因为她......”太夫人捂住胸口结结巴巴道,“她......她与人串谋杀了策儿。”

  “不,不会的!”周瑜连声否认,“太夫人,我夫人一届弱质女流,您怎么能说她刺杀先主公呢?”

  李置心情倒是很平和,从肚兜事件开始,她已经肯定自己落入别人所设的圈套里了。可她还是没想到,这个幕后黑手竟然那么恨她,竟想给她扣上刺杀伯符这么万劫不复的罪名。

  “我与先主公情同兄妹,我为什么要杀他?”李置淡定道。

  “那你为何会出现在长江边?”太夫人正襟危坐,已经做好打持久战的准备。

  “那是因为......”李置实在无言以对,她绝不能说她知道有人刺杀孙策。

  “因为你事先知道有人要在长江边刺杀策儿!还是从头到尾都是你策划的?”太夫人眯着眼睛,越说越激动,周瑜似要插话,太夫人打断道,“公瑾,你先住口,等老身问完,你自能为你的爱妻申辩。”

  “我那日与白江夫人到长江边散步,恰巧看到有人要刺杀伯符。为救伯符,白江还打掉三枝毒箭,您怎么能说我是幕后黑手呢?请太夫人明鉴,李置冤枉!”李置俯首于地。

  “这一切就是白江招认的,她说刺杀主公都是你一手策划!”孙权道。

  “这不可能!她这么能胡言乱语呢?我不相信!”李置猛然地抬起头,吃惊地望着堂上的三人,“我要与白江当面对质!”

  白江被押了上来,狱卒不客气地将她丢在地上,她的身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口。

  “罪妇白江,白江主公,太夫人,大桥夫人,周将军!”

  “白江,把你交代的事情跟周将军再说一遍。”孙权嘱咐道。

  白江跪到周瑜面前,先向他施了一礼:“启禀将军,奴婢原是先主公府上的侍女,周夫人看我会点拳脚功夫,就让我跟着她。自建安四年开始,夫人经常说先主公觊觎她,一直纠缠她,所以夫人想除掉他,于是夫人就开始与风纪子一起,联系许贡的门客,合谋刺杀主公。奴婢还有一证物,须呈给大家看。”

  白江掏出一块黄布,上面写着,建安五年四月,孙伯符于长江边遇刺身亡。

  黄布上的字迹已经微微泛黄,应该是数年前写的。这回李置彻底懵了,以前她就是怕忘了伯符是哪年哪月遇刺的,怕来不及救她,才写下这些,方便查阅,却没想到如今竟然成了指证她的铁证。

  “白江,你魔怔了吧!”李置摇晃着白江的肩膀,“伯符英灵在上,你怎可以这般诬陷我,怎可这般诋毁他的名誉。我与伯符一向都是君子之交,他何曾觊觎过我?”

  “一口一个伯符,叫得多亲热。”孙权添油加醋道,“李置,你的心好狠,就算兄长喜欢你,你也不能杀他!”

  “不!我没有!”她又将视线转到白江身上,“白江你定有什么苦衷吧!你告诉我,你告诉我,是不是有人逼你?”

  “够了!”太夫人拍案而起,“李置,人证物证俱在、你休得狡辩,事实已然清晰,你还是认罪吧!”

  “等一等,太夫人!我相信我夫人绝不会干出这等泯灭人性的事情。”周瑜已然保持着清晰的思路,“依末将看,何不召风纪子前来,当庭对质。不然诬陷内子事小,玷污了先主公的名誉可就兹事体大了。”

  太夫人早就派人去羁押风纪子,一炷香过后,士兵来报,说风纪子的住处已经人去楼空。

  李置绝望地闭了闭眼,她感觉风纪子就是她的冤家,每每在她遍体鳞伤的时候神补刀。

  “置儿,你告诉我,你怎么知道有人要刺杀伯符。”周瑜走到她身边,抚摸着她的脸颊。

  “我若告诉你,那是我的预感,你会信吗?”李置凝重地看着他。

  “置儿,你不告诉我事情的真相,我怎么救你?”周瑜越来越急促,眉毛都挤在了一起。

  “公瑾,你救不了我的!”李置潇洒地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盯着堂上那三人,挑衅道,“难道你看不出来吗?有人存心想让我死,这莫须有的罪名,你如何救得了?罢了,罢了。”

  “李置,事到如今,你还不认罪,来人,给我押下去。”太夫人吼道,又想起了枉死的儿子,一时间触动情肠,又掩面哭了起来。

  “公瑾,你信我,就够了!”李置神情地望着周瑜,语重心长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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