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章 田环赴勤
田环愣住，微红的眼睛里微透着恐惧，她看着九歌，良久方吸一口气：
“你如何保证我去告诉重华便是对的？她的母妃可是因为我当年的逃跑而枉死的。”
“一事归一事，当年的情形原本就怨不得你，你若不逃，也未必有机会替淑妃洗刷罪名。”九歌看向田环：“勤公子重华深明大义，此番归勤亦是大势所趋，难道你就不想助他一臂之力，以获得日后的自由吗？”
“自由？”田环似是不解地看向九歌：“我如今离了这雍福苑便自由了，还要求什么自由？”
“田小姐当真好心性。”九歌不觉笑道：“你觉得如果被萧美人知道了你活的好好的，并且还有了家室，你觉得萧美人会祝你幸福吗？”
田环愣住，呆呆地看着九歌。
“即便不为你自己想，也得为你的儿子想想，不但萧美人不会放过你全家，田氏一族也不会，你当真想要你的亲人因为你的一时软弱不作为而耽误了他们的一生吗？”
“我——”田环不觉低下了头，眼中泪水滑落。
“相反，你若是将当年事情的真相说出来，一旦公子重华上位，必会保你无虞，而且田氏也会念着你的忠心善待于你的子嗣，你自己权衡一下，是偷偷摸摸过一辈子，还是堂堂正正过一辈子。”
田环没有说话，天色渐渐暗了下来，屋内因为无人点火而显得昏暗异常。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田环方嘶哑着声音开口：
“我可以去找勤公子，但是你必须保证我儿的安全，还有重阳。”
“这个你放心。”九歌扬起一抹笑意：“我既允诺你，自然会做到。”说着九歌将怀中的竹萧取出递给田环：“把这个给重华，他见到后自然不会为难于你。”
田环疑惑地接过竹萧，想问什么，却至终没有开口。
“没错，他是我的朋友。”九歌替她把问答回答掉，然后起身道：“话已至此，九歌先行告退，事后我会派人来接令公子去商府小住，你放心便是。”
“好。”
九歌没再多言，看一眼田环，便出了雍福苑。
深秋了，夜的凉意席卷而来，九歌步伐飞快，欠重华的但愿这个人情能还上。
到了叶大娘处，九歌见里面的灯亮着，便轻轻扣了扣门。
“进来。”是叶大娘的声音。
九歌闻言推门进入，便呆立当场，只见一衣着华丽的女子安然坐于屋中，眉目如画，虽是不再年轻，但却风韵犹存。九歌一时有些搞不清楚状况，只得上前一步道：
“我来找叶大娘，请问叶大娘可在？”
“我便是。”那女子缓缓起身，向九歌走来：“叶大娘早在若干年前就已经死了，如今的叶大娘，便是当年的叶信。”
“匈奴大阏氏？”九歌瞬间惊呆，“那你——”
“易容术罢了。”叶信转而轻叹一声：“我虽逃离了匈奴，但途中却瞎了双眼，叶大娘的身份刚好给了我一个栖身之所。”
九歌怔怔地看着面前的女子，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九歌。”叶信拉起她的手：“我知道你失去了记忆，想不起以前的事，还有，我是谁。”叶信说到此声音有些哽咽，稍稍缓和后抬起她那没有光泽的眼睛看向九歌：“但是请你相信我，我不会害你，因为我拼尽全力逃出来苟活至今的目的便是你。”
九歌的手被叶信握着，一时有些进退两难，她虽知自己并非这个身子的主人，而这个身子的主人很有可能就是匈奴的公主完颜九歌，可她没有办法替这个身子的主人表达情感，即便知道她的母亲就在眼前，她从心底讲依然是尴尬的，想要逃离的。
叶信似乎感到了九歌的不自然，于是松开了手温和道：
“是冷云让你来拿东西的是吗？”
九歌不觉悄悄挪开一步，然后恭敬道：“是。”
“你随我来。”叶信说着转身向身后走去，九歌跟上，心想怕是又要去密室了，结果叶信走了几步便在睡榻边停下，从榻上取过一个包裹：
“这是我一直想要给你的东西。”叶信将包裹轻轻展开，里面是一个用绸缎包裹着的物件，一卷羊皮纸，还有一块玉佩。”
九歌有些疑惑地看向叶信：“可是冷云说让我取一件东西。”
“没错。”叶信点头道：“冷云让你去的是这个绸缎包好的，这是匈奴的传位玉玺，原本是要给你的，奈何你父王出猎途中遭完颜曼所杀，我知道情况有变后便带着它逃了出来。”
“传位玉玺？”九歌震惊道：“既是传位玉玺，怎可给他昭何？”
“自然不是给昭何的。”叶信说着将玉玺外面的绸缎打开，然后将玉玺递给九歌：“你可有印象？这是你小时候最爱玩的，那时的你还不懂这玉玺的意义，只知道它很特别，独一无二，便一直缠着你父王将这玉玺送给你，为此你没少和你父王置过气。”
九歌闻言不觉笑起来，但笑着笑着又觉得心酸，倘若不是完颜曼的搅局，这该是多么幸福的一家啊。
叶信见九歌没有回答，脸上的笑意微微泛出苦涩，也没再追问。
九歌心中不忍，便扯开话题道：“这玉玺既然不是给昭何的，那又给谁？”
叶信抬头面向九歌，良久方正色道：“给完颜曼。”
“什么？”九歌呆住：“为什么？这不正是完颜曼一直想要的东西吗？若是给了他，那就坐实了他的实至名归，到时候你怎么办？公主怎么办？”
当叶信听到九歌的那句你怎么办的时候，心中不觉一暖，正想着去拉九歌，结果又听到了九歌问公主怎么办，伸出手的突然僵滞，在空中停留片刻后又缓缓放下，看来她还是没有把她当作公主，而自己在她心中的份量，怕也只是匈奴的大阏氏，或是叶氏的叶信那般亲疏有别吧，叶信微微抚摸上玉玺的表面，心中失落异常，没想到心心念念，翘首以盼的重逢竟会是这样的场景，她最爱的母后站于她的跟前，她却忘了她是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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