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 神僧（8）

鲁智深见林然对大闹野猪林，林冲雪夜上梁山这些事了如指掌；微醉着双目不说话只管吃肉喝酒。

        林然凝视他半天突然道：“大师，你们后来成了梁山好汉；可梁山好汉中小可最不齿的就是一心想当官的宋江；这家伙原本一个小吏当不成官就造反，造反后拥兵自重与朝廷讨价还价再做官；梁山好汉成了他与朝廷交易的筹码，把众好汉都被他推进火坑里面去了；可大师你竟然坐化升天，能给小可说说您是如何坐化升天的事情吗？”

        “当然可以啊！”鲁智深欣欣然道：“洒家当时与武松在六和寺中一处歇马听候，看见城外江山秀丽景物非常心中便就欢喜！是夜月白风清水天共碧，洒家二人正在僧房里睡；至半夜忽听得江上潮声雷响，洒家是关西汉子不曾省得浙江潮信；只道是战鼓响贼人生发，跳将起来摸了禅杖大喝着便抢出来；寺院里面的和尚吃了一惊都来问道：师父何为如此？洒家道：听得战鼓响待要出去厮杀！众僧都笑将起来道：师父错听了，不是战鼓响乃是钱塘江潮信响！”

        林然笑声呵呵，道：“大师不知道潮汛？这也难怪，你做提辖官是在渭州；出家在五台山，做好汉又在梁山泊；那泊子是个小池塘岂能像钱塘江一样掀起大浪？当然就不知道潮汛什么意思了！”

        鲁智深哈哈大笑：“林小哥没有说错，洒家当时听寺院里的和尚说起潮汛，便就问了一声：怎地唤做潮信响？寺内众僧推开窗指着江面上的潮头叫洒家来看，道：这潮信日夜两番来并不违时刻，今朝是八月十五日，合当三更子时潮来因不失信；为之潮信！”

        鲁智深说着顿了一下奓着两双沾满油渍的手说要洗洗，林然慌忙把桌子上的抽纸抽了几张让他擦擦。

        鲁智深眼睛瞪得老直，道：“这么好的纸张用来擦手是不是太浪费啦！”

        林然扬声大笑：“大师生活在800多年前的宋朝，对纸张自然看得金贵；可现在是二十一世纪，用纸擦手已经习惯成自然；着擦手纸还有湿和干，小可给你的是干巾纸你擦擦再用湿巾纸擦就没有一点油腻了！”

        鲁智深依照林然说的方法擦了手，果然没有一点油腻；禁不住憨笑起来道：“看来洒家这一觉睡得狗水准，一觉醒来世时都变成这个样子啦！”

        林然见鲁大师兴趣盎然，接着全面的话道：“大师你还没有把圆寂的事情讲完啊！”

        “哦哦哦……”鲁智深嘴里嘟噜着接上前面的话茬子道：“洒家当时听六合寺的和尚讲述潮汛，忽然大悟；拍掌笑道：俺师父智真长老曾嘱付洒家四句偈言：逢夏而擒，俺在万松林里厮杀活捉了个夏侯成；遇腊而执，俺生擒了方腊；今日正应了听潮而圆，见信而寂。俺想既逢潮信合当圆寂。”

        鲁智深顿了一下重重咽了咽喉咙道：“洒家问六合寺的和尚何唤圆寂？寺内众僧答道：师傅是出家人还不省得？佛门中圆寂便是死！洒家笑道：既然死乃唤做圆寂，洒家今已必当圆寂。烦与俺烧桶汤来，洒家沐浴。寺内众僧都只道洒家说耍，又见洒家这般性格不敢不依；只得唤道人烧汤来与洒家洗浴，洒家换了一身御赐的僧衣便唤部下军校：去报宋公明先锋哥哥来看洒家！”

        林然调笑道：“大师既然圆寂怎么还要叫宋江那厮来看？”

        “宋公明毕竟是梁山泊第一把交椅呀！人家待洒家不赖，洒家要离去了让他知道一下是应该的！”鲁智深振振有词地说着：“洒家要圆寂，便向寺内众僧处讨纸笔写下一篇颂子，去法堂上捉把禅椅当中坐了；焚起一炉好香放了那张纸在禅床上，自叠起两只脚；左脚搭在右脚自然天性腾空。宋公明急引众头领来看时，洒家已自坐在禅椅上不动了；而洒家写的颂子曰：平生不修善果，只爱杀人放火。忽地顿开金枷，这里扯断玉琐。钱塘江上潮信来，今日方知我是我！”

        “大师您这颂子的意思是不是说自己彻底醒悟，上梁山本身就是一种错误？”林然直言不讳地说着：“大师要是这样想的话哪还真是不失英雄本色！”

        鲁智深怪眼圆睁，瞪了林然一眼道：“你这泼才，明知这是天机还要来问？”

        林然讪笑不止，又提一个十分刁钻的问：“大师您要是坐了梁山第一把交椅，能跟宋江一样吗？”

        鲁智深神情亢奋地站立起来道：“洒家要是山寨之主，起码要做三件事；第一件就是驯服李逵那厮，要让李逵明白，他未必就比镇关西郑屠抗揍！不用洒家动手，坐在洒家跟前的武松恐怕也会动手；要知道武松那厮脾气更烈，打死的那个蒋门神可能比焦挺还难对付；而武松的拳头是打过老虎的，焦挺见李逵白吃白喝将那黑头甩在地上墩得屁股疼；武松打死老虎的拳头可能会让那厮顶门开花！”

        唐四野见鲁智深说风趣，嘻嘻讪笑着插上话道：“大师言之有理，您看上去有点坐大似乎粗鲁；但大智大勇用心精细敢跟三国时的张翼德媲美！李逵要回家接老母亲时大师就调侃：你这黑厮比洒家还大大咧咧，老人家经得起你的瞎折腾？还是让戴宗替你走一遭吧！他跑得又快又稳，颠不坏老人家的！”

        顿了一下咽咽喉咙道：“李逵最终没有把老娘接上山来，应验了大师最初的推断！如果李逵把老娘平安接上山来那么将会是另外一番精致：李逵这厮会把嘴角笑到耳根子上去，没事就找鲁大师和武都头蹭酒喝；嘴里可能还会斯斯文文地吟诵一首诗：君不见，黄河之水天上来，奔流到海不复回。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烹羊宰牛且为乐，会须一饮三百杯！”

        鲁智深见唐四野把李逵接娘上山喂了老虎的事反话正说，扬声大笑起来道：“洒家要是坐了山寨之主做的第二件事就是：绝不会寻情钻眼通过李师师的裙带关系被朝廷招安，洒家将组建梁山蹴鞠队征战世界，先将高俅那厮干掉！可恨宋公明哥哥利令智昏做了朝廷鹰犬，做了就做了洒家也没多少意见；宋公明哥哥却要精忠报国率领山寨兄弟南征方腊！精忠个鸟啊！征讨个头呀！”

        鲁智深骂了几声离座而去，在屋地上跺起步子来了；一边踱步一边愤愤不平道：“梁山好汉征讨方腊正将偏将死了59员，108位好汉死了59个剩下49个；最后宋公明、华荣、李逵诸人还被朝廷送来的毒酒毒死殒命廖儿洼！想起这些事洒家总会夜深人静时默默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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