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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 大发了


容锦稳坐如山。

“那就要看他自己的造化了!我让崔衡安排了暗桩送进成家药铺。”

若他当真行的正坐得端,也不怕她能如何,倘若他自己找死,让她抓到把柄,那可就怪不得她了!

张秋生竖起大拇指:算你行!

“左右是你决定的,自己看着办吧。”

容锦不可置否,歪头一笑:“我知道。”

“知道就好。”张秋生不在多说,有些事不是他有立场过问的:“我知你自有盘算,不过好意提醒你一句,成文敬,不是个简单的。”

成谨言都栽在他手里,可见其老谋深算,狐狸心思。容锦当然知道张秋生的意思。不过鹿死谁手还未可知。

大公子之所以栽在他手,多半是为着她,如今容锦是悔不当初,可为时已晚。

……

所谓天要亡人,挡都挡不住,不过月余,崔衡传来消息,说成家药铺的暗桩发现,成家药铺果然有“勾当”。

“军需药物他也敢动,成文敬他是不要命了还是怎么样!”崔衡面带震惊,说的时候他自己都觉着不可思议,好大的胆子啊!

容锦冷笑,岂止大胆,成文敬他就是个老疯子,做事全凭喜好,甚至不顾骨肉亲情,血浓于水,亦下的去手,这样的人,还有什么是他不敢,不能的。

“继续监视着,稍风吹草动,即刻来报。”

崔衡抱拳行礼:“是!”

过后容锦找了张秋生商议,张秋生心惊:“还真被你猜着了!那接下来你是打算……?”

“这种事情,自然是官府来查才名正言顺。”

容锦备了份儿匿名信,正打算私下送到府衙,谁知竟被金敏玉及时拦下:“不可。”

容锦意外,他怎么知道的?

“怎么回事儿?”

金敏玉皱眉,将真相说与容锦,竟是成文敬的阴谋,故意做局打算坑她。

成文敬早知道暗桩的事,所以故意将计就计,假意在药方中作假,好给容锦空子,以此引蛇出洞。

容锦脸色骤变,差点上了老狐狸的当!

“你怎么知道的?”

金敏玉颇不好意思,揉着鼻子道:“我知你报仇心切,所以一直差人暗中注意着,包括成家二爷那面。”

容锦大为感动,金敏玉对她,算是用心良苦了,可惜,她今生怕是无以为报。

“谢谢你金公子,其他的,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反正是欠他的了。

金敏玉笑。

“那就不要说了!我又没想着让你谢我,都是我自愿的,我说过,咱们是朋友,这辈子为了你,让我做什么都行。”

容锦心中有愧:“别说了金公子,日后如有需要,我也一样,在所不辞。”

金敏玉心中难过,强颜欢笑道:“那就别这么见外啦!好了,我这还没吃早饭呢,不请我去山庄吃一顿嘛?”

容锦大笑,推着金敏玉赶紧走,俩人嬉闹着直奔餐厅,期间商量着如何整夸成文敬,可惜均不得法。

成文敬段数太高,暂时还不是她们能奈何得了的。

谁曾想,没两日大街小巷居然传闻,成家大少的“未亡人”,锦少夫人,耐不住寂寞,与金家纨绔金敏玉纠缠不清,似有私情。一时间成了整个凤阳城茶余饭后的谈资,风头正盛。

金敏玉气结:“定是成文敬那老匹夫做的好事!”

该死的,竟然谣传这样的事,真是恶毒,成心想要逼死容锦。

晋安一向注重礼教,女子又地位低下,一旦有什么风言风语的,人言可畏,都是能逼死人的。如此,金敏玉坐不住了,亲自到成都登门,却被拒之门外。

“金公子,眼下这个情况,您还是避避嫌的好。”

“我……”金敏玉无言以对:“我只是想见你家老爷夫人一面,说几句话就行,麻烦禀报一声。”

门房小厮颇为无奈,叹气道:“对不住了金公子,不是小的不肯通禀,是主子早有吩咐,不许放您进来,对不住了,您赶紧请回吧,若被人瞧见了,又要带累我家少夫人的名声。”

“那你家少夫人有没有……成老爷,成夫人可有误会?麻烦小哥替我转告一句话,我同你家少夫人绝对是清清白白的,望你家老爷夫人,莫要误会了少夫人,她是个好的。”

门房小厮点头哈腰道:“放心吧金公子,小的一定代为转达。”

金敏玉失魂落魄离开成家,容锦得知金敏玉来过后,默默叹了口气。

“必是成文敬搞得鬼,无缘无故的,旁不相干的人谁会注意这种事,还杜撰的这般荒唐,几乎人尽皆知。”

大夫人心里头也明白,可她……还是提心吊胆的,有些不安:“容锦啊,娘知道你一心一意为着成家,可如今……言儿毕竟是不在了,若是……若是你有其他什么想法儿,娘……不怪你,无论如何,你都是成家的媳妇,我看那金公子对你也是真心实意的,你……”

大夫人话未说完,抹了两把眼泪,成大爷唬着脸不乐意道:“莫胡说八道了,儿媳妇不是那样的人,就算……就算再嫁,金家那小子也不是个可靠的,从前那名声可不咋地,我看张家那个就不错,从前又同谨言交好,这回咱们成家能这么快翻身,不也是看着人家帮衬……”

成大爷说的头头是道,大夫人亦煞有其事地点头,觉着甚是有理。

容锦一旁听得头大如斗,这都哪儿跟哪儿啊!

“爹,娘,您们就甭想这么多了,公子还好好的呢,我嫁什么啊!”

情急之下竟然说漏嘴,过后容锦堵着最发愣,完了,闹大发了!

果不其然,大夫人和成大爷均是一怔,随即傻愣愣地问:“你说什么?”

容锦呲牙裂嘴,支支吾吾,言语闪烁;“没,没啥,娘,你们听错了,我什么都没说……”

大夫人晕头转向,见容锦要走,急忙拉住容锦的手道:“容锦啊,你刚说的是什么意思,快快说清楚,莫要瞒着爹娘,言儿……我言儿到底……是不是真的还活着?快告诉母亲啊!”

大夫人眼泪止不住地流,哽哽咽咽道,声音都有些嘶哑了,容锦见实在瞒不住,只能咬牙将实话说了。

“公子他……还活着。”

大夫人跌坐在椅子上嚎啕大哭,就连成大爷都激动地倒退两步,喃喃自语:“还……还活着……”

大夫人猛然起身:“这么大的事儿,你们怎能这样瞒着!知不知道我和你爹……差点活不了了。”

容锦自知理亏,吱吱唔唔道:“这,不是,没事儿么……”

大夫人瞪眼:“还有理了你们!到底怎么回事,给我说清楚,太不像话了。”

成大爷跟着道:“是不像话,容锦啊,你跟我们说清楚,这到底……咋回事儿啊?”

容锦无法,只得一五一十说清楚,并解释,她也是事后才知道的,大夫人嗔怪,既然知道了,为何不早告诉他们。

容锦只得解释,怕他们太激动,瞒不住,那成谨言的苦心可就白费了。

大夫人一想,勉强算是个理由吧!

“那……言儿现在在哪儿?可能让我见见他?”

容锦垂眸:“我也不知,由始至终我都未曾见到过公子,当初也是从张公子口中诈出的实情,至于公子在哪,只有靖安公子和张公子知道。”

大夫人浑身发抖,抖着手掩嘴:“那……那还如何是好?能不能,能不能让我见一见言儿,啊?容锦,可不可以去见一见张公子?”

大夫人激动的不能自已,边说边流眼泪,容锦求助地看向成大爷,成大爷是个拎得清的,虽然也挺迫切,可也明白儿子选择炸死不露面,定是有原因的。

“好啦,谨言这么做,必然有他的道理,既然到现在他都不肯露面,那肯定是迫不得已,咱们莫要坏了事才好。”

“对对对,娘,爹说的在理,公子定是有苦衷的,不过还是有好消息的,当初们南下时,公子的腿已经医好了。”

“真的?”大夫人跳脚,立马破涕为笑:“真是太好了!老天保佑,祖宗保佑啊!容锦,好媳妇,你真是咱们家的福星,言儿的福星!”

自打容锦进了竹院,言儿就变得越来越好,如今就连大房都是容锦一手挽救的,可不是天降福星么!

容锦失笑,从没发现大夫人原来这么可爱的……原还想再说什么,门外突然传来急步的禀报声。

“老爷,夫人,大少夫人,四老爷差人来信了,说有急事。”

“什么急事?人呢?”成大爷问道。

门口突然窜出个人影,跌跌撞撞扑到厅堂上跪倒道:“大爷救命啊!快救救我家四公子吧!他被,他被官府抓了!”

成梓章被官府抓了?容锦一顿:“理由呢?为什么抓人。”

“是啊,为何抓人,总有个名头吧?”成大爷附和,亦章那孩子一向沉稳谨慎,从不轻易出错,怎会无缘无故就被抓了。

来报信的小厮道:“公子他当街行凶,大伤了清河县县令的儿子。”

俱小厮磕磕绊绊说道,四房一家原是回了四夫人娘家那头,四夫人娘家兄弟因过失杀人被府衙收押,四房忙里忙外四处求人送钱,几乎倾家荡产,才把人给捞出来。

结果没两天,那县令之子在大街上瞧上了成家六姑娘成梓潼,勾搭不成便打伤家丁强行把人撸走。

六姑娘不堪受辱撞墙自尽了,那县令儿子怕担责任,连夜派人将梓潼扔出府门,可怜六姑娘才只有十四岁,花一样的年纪。

四公子成梓章一怒之下将县令的儿子差点打死,当场便被捕快抓紧大牢。四房如今都快踏了天了,实在是求助无门,才来大房求助。

大老爷与四爷乃一母同胞的亲兄弟,当初成大爷落难时,四房顾着四夫人娘家的同时,尚且拿出一半的积蓄替大房走动。可以无济于事。

如今成大爷亦不会眼睁睁看着四房断了香火,连一根独苗都保不住!

“天可怜见,四丫头还那么年轻,还是个孩子啊!杀千刀的县令之子,真真是天打雷劈都不解恨的混账东西!”

大夫人垂着胸口咒骂,真的是气到极点,连端庄仪态都顾不得了。

“收拾收拾,准备好银票,我亲自去趟清河,会会那些豺狼!”

容锦点头:“也好,多带些银钱,能疏通的,无论花多少银子咱们都认,确保四少安然无恙才是要紧。”

成大爷点头如捣蒜,颇感欣慰,容锦确实是个好的,他儿子没有走眼,替成家找了这么样一个有能耐,识大体又心地善良的媳妇。

成大爷前脚离开凤阳,随后容锦便差人通知金敏玉,简单阐述了下事情经过,并托金敏玉想法子疏通,保下成四,金敏玉二话没说,收拾包袱上路。

连夜策马直奔清河县,甚至比成大爷还要早到一步。随即打听了一下,得知那县令一家得理不饶人,非要置成梓章于死地不可,立即飞鸽传书给容锦,告知境况。

容锦第一时间去了张府找张秋生。

“张公子,我知你路子广,可否有法子找到什么人,能保下四少的!”

张秋生纳闷,怎么觉着容锦似乎特别想在意成四:“你好像特别在乎成梓章?”

容锦皱眉:“俗话说得好,滴水之恩涌泉相报,四少曾帮我在成无双手里脱身过,这个人情,我得还。”

“哈,难得,真难得你竟然还是个知恩图报的,不过我为何要帮你。”容锦咬牙,这货一日不同她对着干,心里不舒服是吧!

“张大公子,莫要闹了,这次算我输,总之呢,当我又欠你个人情,麻烦您莫再兜圈子了,人命关天。”

张秋生撇唇,谁乐意跟你闹?当他三岁小孩儿呢!

“不是我不帮,是真没法子,就算我路子在广,也掺和不到清河那么老远的地方,何况还是官府。”

他就是个商贾,不是世家门阀,那那么大能耐,说认识谁,就认识谁?

“倒是靖安,他好像在府台面前,说得上话。”

容锦眼神一亮:“那?靖安公子现在人在哪?”

“在……”张秋生猛然顿住,幸好没信口开河说出来:“这个……我修书给他,回头让他联络你,行了,你先回吧啊!回头有消息外告诉你。”

张秋生强行送客,容锦皱眉,感觉有猫腻!私下吩咐张根兄弟暗中跟着张秋生,一旦出门立马跟上,当天晚上,张秋生果然鬼鬼祟祟出来府门。

张氏兄弟小心翼翼地着张秋生到了一处很偏僻的宅子,宅门禁闭,张秋生有节奏地敲了几下,门才打开。

张根让兄弟张暂且看着,他回去禀报给大少夫人。

“少夫人,小的跟我那兄弟跟踪张公子,瞧见他去了一处院子,城北的永巷,挺偏僻的,看起来疑神疑鬼不想让人知道,挺神秘的。”

容锦手指捏紧道:“确定没被发现么”张根点头保证,绝对没有发现他们,容锦闭了闭眼又睁开,喘了口粗气。

“好,带我过去。”

……

张秋生万万没有想到,这个节骨眼了,容锦还有多余的心思跟踪他!还跟到这里。

“你怎么进来的?”

容锦耸肩,划拉两下衣服上的灰:“爬墙咯。”

张秋生明显不信,居高临下睨着她道:“爬墙会是你这副模样?一身灰,头发还粘着草?”

容锦眼角抽了抽,懒得跟他磨牙:“我,我钻洞进来的,怎么样!”

亏她好意思承认,张秋生真不知说什么好,就知道她这个女人,扔进凤凰窝也还是只鸡。

“堂堂少夫人钻狗洞,还有没有点端庄贤淑的仪态。”

容锦白他一眼,要你管!

我不端庄,不贤淑,没仪态,关你什么事儿!

“你来干什么?”

“你来干什么,我就来干什么。”

张秋生眼皮子直跳,被她的无赖气得够呛,果然这女人天生跟他不对付,见面儿就掐的毛病,这辈子是改不了了,实在是她太气人,让人不生气都难!

“没空跟你磨嘴皮子,赶紧着回去,这不是你该来的的地方。”

容锦皮笑肉不笑,仰着头看他,不是她想仰头这么没气势,谁让张秋生这货,长得太高,目测得有一米九,比成谨言还要高上三公分。

容锦还不到一米六,差距不是一星半点儿,跟他对上,就好像未成年的小孩跟大人耍横。

禀着你不让我进,我偏要进的心理,容锦侧身饶过张秋生往里闯,却一头扎进张秋生怀里,硬邦邦的胸,差点撞歪鼻子。

“让开。”张秋生冷着脸档在身前,严丝合缝。

容锦怒了,隐隐猜测张秋生为何死拦着她不让进,该死的第六感,不详的预感爆棚:“张秋生,你给我让开!”

还是她头一次连名带姓地叫他,张秋生没来由地心里一紧,胸口钝痛,如论如何也要把人拦下:“莫再胡闹,赶紧回去,我帮你想法子救成梓章。”

容锦睨着他满脸阴郁。

“物极反常必有妖,张公子为了不让我进这个门,可是无所不用其极啊,我就非进不可呢?”

“你!”

张秋生气结,一双桃花运瞪得滚圆。

“罢了,让她进来吧。”

容锦对面,张秋生的背后,一道门从里面推开,靖安公子的声音传进容锦耳朵里,容锦浑身一震,心都跳到嗓子眼儿了。

果然,她猜的没错。

“靖安公子……里,里面……”

事到关头,容锦竟然怯步了,迟迟挪不动步。

“去吧。”

靖安公子无声叹气,事到如今阻拦又有什么用,以她的聪慧,想必已经猜到。

“里面,可是……可是我家公子?”

容锦心跳如雷,宛若打鼓,一步一顿地饶过靖安公子朝门内走去。房里沉寂的可怕,容锦捏着手心,下唇咬的几乎浸血。

直到亲眼见着人,仿佛睡着了一样,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容锦再控制不住扑过去,手指探上成谨言颈侧,紧张出一身冷汗。

还有脉搏,容锦稍缓口气,眼泪再也止不住,捂着嘴颤抖肩膀,竭力控制自己发出声。

张秋生走到门口,同靖安并肩而立,皱着眉瞧着容锦瑟瑟颤抖的背影,将欲开口,被靖安拍了拍肩膀摇头阻止。

唇语道:“走吧。”

张秋生没说话,转身离去,俩人在院子里坐了整整一个上午,眼看日头西斜,容锦扔一动不动。

张秋生看不下去了,沉着脸跨入门口:“像什么样子,他还没死呢!总归是会醒过来的,看看你的样子,当初独闯县衙击鼓鸣冤的气势呢!你不是还想救成四么?”

靖安面色稍变,什么时候秋生对待容锦,也有恨铁不成钢的时候了?

“……”

容锦头重脚轻,本就气血上涌,被张秋生一拽,喉头一腥,猛一口血呕出来。

“容锦!”

张秋生惊慌失措,顾不得旁的,抱起容锦便往外冲,大喊道:“全德,备车!去寿安堂。”寿安堂是张家的药铺,有坐诊的大夫。

“秋生!”你太冲动了……后半句话靖安公子尚未来得及说,张秋生便抱着人越过他飞奔去,想来根本拦不住。

寿安堂的大夫齐郎中是张家的心腹,反复诊过脉后,捋着胡子道:“公子放心,这位姑娘并无大碍,只是有些郁结在心,安心静养几日便可痊愈。”

随后又开了个方子,早晚各一顿,嘱咐容锦安心静养,不可太过激动。

张秋生安下心,拱手道:“多谢齐叔,有劳了,全德,容齐叔回去。”

送走齐郎中,张秋生遣退下人,瞧着精神不济,苍白着脸半坐在床上的容锦,心里徒然一紧。

不知为何,他宁愿见到那个每每同他拌嘴,互掐且神采奕奕的容锦,也不想看着她现在这般要死不活的模样。

晚饭前又听丫鬟们说,容锦仍旧滴水未进,张秋生坐不住了,亲自端了碗粥放到床头柜上。

“你是想把自己饿死?等谨言醒了,再让他活不成么!”

谨言肯为她不顾自己性命,这是把容锦看做比自己命还要金贵的,她不明白?此时张秋生真真恨不得将她狠狠摇醒,打醒。

想想又下不去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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