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08章
就当顾余生震惊于那一把苍古神剑之际，宝瓶陡然惊呼一声：“公子，你看，那是什么！”
宝瓶指着托月宝珠形成的光影，光影里面，仙阙玉宫的上方，赫然有两盏红红的灯笼冉冉升起，当灯盏上升到最高处时，整个神月殿内，竟然呈现黑与红颜色交织，所有的仙光灵影在这一刻都变成了至暗。
“那是……魂灯吗？”
宝瓶小嘴张大，明明是托月宝珠里面的场景重现，她已然紧张到极致，藏躲在顾余生臂下。
“不是。”顾余生神色沉默，他的目光已从那一把苍古大剑缓缓移向上方，至暗的光影浮动间，他好似看明白了什么，声音有些低哑，“那是一双眼睛。”
“眼睛？！”
宝瓶惊呼一声，又忙用手把嘴巴闭上，生怕她的声音会惊扰到眼前的景象，也被牵连其中，一双眼睛那么大，那他的本体，又会大到什么程度？
“出来了。”
顾余生也下意识的向后挪了一步，因为托月宝珠的光影，骤然间也扩大了数倍。
只见神月殿内，那一双巨眼如灯笼的存在，赫然是一尊天地伟岸的人神，他的躯体魁梧如山岳，双臂擎入大地，举手之间，好像有两座山岳被高高举起，向着大地砸下来。
此刻的顾余生和宝瓶作为旁观者，亦有一种蝼蚁将被踩死之感，而顾余生更是很难想象，当时身处旋涡之中的莫晚云，是如何安然渡过的。
一道奇异的银光骤然明亮，那伟岸天地的躯体上，赫然有一道道金银相间的纹印绽放，趁着那银色的光影，顾余生看清了对方的面庞，那是一位蛮横骄狂，神威灭世的杀神，他高高举起的拳头，试图抹灭一起。
“神巫族！”宝瓶脱口而出，“他该不会是……传说中的上古巫祖吧。”
顾余生无法回答宝瓶的猜测，他眼睁睁地看着那高高举起的拳头，期待奇迹的发生，而就在此时，一道身影飘忽而来，她趁着皓月银辉降落，一晃出现在上古巨剑之前，她的身影并不高大，但她伸出手的刹那，那一把足以斩杀真龙的剑铮然变小，落在手上的瞬间，向着前方挥出一剑。
——那是平平无奇的一剑，却是顾余生迄今为止见到最为强大的一剑，天地间所有的光被剑集缩于一点，向前挥斩的剑气，如同一束从黑暗海潮上升起的明月。
一月圆而破寂夜。
屹立天地间的那一尊魁梧巨人双臂如山岳斧劈成光华的镜面，时间仿佛骤然定格，所有灭世的危机骤然解除。
剑归鞘。
所有的剑光封藏在匣里。
收剑的动作，如此朴实无华。
但看到这里的顾余生，整个血液已经完全沸腾，他的眼里泛起前所未有的炽热之芒，整个人处于一种极度的亢奋状态。
剑道。
这是他梦寐以求的剑道。
大道归简。
万剑归一。
“好剑术！”
顾余生的声音从牙缝里迸出来，他的一只手摁在宝瓶的小脑瓜上，快要将她的小脑瓜都摁碎了。
就当顾余生夸赞的刹那，原本背对着他的那名神秘女子，好似有所感应般缓缓转头，朝他看来，顾余生无法看清那一张脸，但恍惚间，他总感觉在哪里见过。
唿。
木屋内忽然起了一阵风。
那一双眼眸好似穿透了时间和空间，从托月宝珠里面的奇异之景穿过来，和顾余生的眼睛碰撞在一起。
一瞬间。
顾余生整个人好似灵魂出窍，被定格住了。
咯！
桌子上的托月宝珠，出现一道裂痕，一点点碎裂开来，在托月宝珠碎裂的刹那，顾余生好像听见那女子的声音：“后来人吗……”
“公子，宝珠要碎了。”
宝瓶以灵力化作粉色的桃花之影，想要修复和阻止托月宝珠的碎裂。
顾余生也猛然间从失魂状态清醒，他朝托月宝珠注入一道时间的符文，想要延缓宝珠的碎裂，但是时间的符文好似被一道神秘的力量汲走。
嘭！
托月宝珠碎裂，化作尘埃消失在木屋，如银色的碎片飘落。
“怎么会这样？”
宝瓶飘荡在空，试图用手抓住一些碎片，因为从刚刚宝珠里显化的景象来看，并没有结束……而接下来的内容，必然是更加重要的。
“我也不明白。”
顾余生低下头，悄然看向自己的左手掌心，他内心泛起惊涛骇浪，种种疑团在心间挥之不去，就在托月宝珠碎裂的刹那，他注入的时间符文，竟然被借走了，而那一枚时间的符文，是这两年来，他日夜领悟，从时间之丝中凝练出来的。更让顾余生感到古怪的是，刚刚他好似穿透了时间的长河，被那位神秘的持剑女子感应到了，而对方的声音，更像是穿透了时间长河，被他听见了。
“宝瓶，你刚刚，有没有听见什么声音？”
“听见了，托月宝珠碎裂的声音，公子，这可是狐族至宝啊，怎么会碎裂？”宝瓶还在为托月宝珠的碎裂而感到惋惜，但顾余生的内心，已然有了答案。
那一道声音，只有他听见，那个持剑女人转身时看自己，也似乎不是一种偶然。
就当顾余生和宝瓶各自沉浸在遗憾之时，所在的木屋，也发出簌簌的声音，时间的余烬腐朽，在这时候突然变得具象化。
“公子，木屋要没了。”
宝瓶贝齿一咬，忽然想到什么，她径直朝窗外飞去，目标是那一棵不知道有多少岁月的桃树。
顾余生伸出手，抚摸面前的木墙，想要在木屋消失前，再抚摸一次，就像是轻轻抚摸心爱之人的脸庞那样。
月光从窗外斜照进来。
木屋在顾余生的掌心之中一点点风化，所有的木石皆化作尘埃被风吹走，就连小院的篱笆，石墙都随之风化，彻底消失在时间的长河里。
顾余生站在空荡荡的山林中间，一动也不动，宝瓶则是化作一朵桃花落在桃树上，也不知道她用了什么神通，将那一棵桃树完整地保留下来。
“公子，你不要忧伤，至少……我们知道了莫姐姐在这个空间经历了什么。”宝瓶坐在桃树上，神色似乎很是疲倦，“公子，宝瓶要睡一阵子……这棵桃树，记得移栽到家的院子里。”
“嗯。”
顾余生伸出手，将陷入沉睡的宝瓶和桃树一起挪进灵葫芦空间里。
“我会的。”
顾余生低声开口，他抬起头，看向天空的月亮，月光下，深林山脉的轮廓是如此清晰，月下，他独行向前，身边再无相伴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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