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八章 傻子
张芸手脚并用的爬上田坎,直接去下面的河沟里面,抄着水从头到脚的洗了又洗,耳朵里面轰隆隆的,眼睛里面疼的完全睁不开,嘴里一股子泥腥味儿怎么也漱不干净。她长这么大哪经历过这样的事情,边洗边哭,等腿上的泥清洗干净她才发现还有东西贴在自己腿上,软乎乎的还在蠕动,看着恶心到了极致。
她奔溃的尖叫了一声,放声嚎啕大哭,哭够了,这才找了片树叶捏在手里闭着眼睛把腿上那恶心人的玩意给扯了下来。
夏天的衣裳本来就单薄,这一湿就完全的贴在了身上,少女那玲珑的曲线再也遮挡不住,她抱着膀子瑟瑟发抖,也不敢往路上跑,只沿着河沟往知青点方向跑。
到了知青点一头扎进屋里,然后将衣裳剥下来换了一身。
虽然已经是夏天,可是大清早的水里还是冷的,山泉水透心凉。
换了衣裳,用毛巾把头裹起来,湿衣裳都没有收拾就把自己卷在了被子里面,哆嗦了好久才稍微好了一点点。
有了温度,脑子里也想不起来什么上工不上工的了,蜷在被子里面就睡了过去,完全没有留意到邓红娟还没有回来。
邓红娟没有她那么狼狈,但是也够呛,离开秧田的时间比她早走的是上工的那条路,可走了没多远就遇到了回来挑秧苗的人。
她怕人看见自己这狼狈的样子会笑话她,远远的就从坎子上面溜了下去。
下面河边上一大丛过路黄,人在里面能遮住大半截,等上面的人说话声远去她原本打算爬上去的,结果坎子有点高,下来的时候没留意倒是很轻松的就下来了,上去的时候试了几次都不行。
她干脆直接下了小河,在河沟里面涮了涮脚上的泥洗了把脸。等到快到知青点的时候,她才去知青点前面,往陆家走的那边的那条小河沟里。
水就是从陆家边上的竹林流下来的,随着山势倾泻而下,就碗口那么大一股水,从高处下来在坎子下面聚了好大一个水潭然后再往下面小河里面流。平时这一片的人洗衣裳什么的都在这边,这会儿都去上工了,也不会有人到这种偏僻的地方来。
她琢磨着,不会遇到人,打湿了也不尴尬。
山泉水凉的扎骨头,洗着洗着她心里的火气就压不住,手里抓着个石头狠狠的砸下去,怒骂道:“贱女人!”既是在骂害她这么狼狈的张芸,也是在骂那些一旁看笑话的当地妇女,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话落音,身后就传来一声嬉笑,学着她喊了一声:“贱女人!”
邓红娟被这突然传来的声音惊了一跳,吓的猛然转身就看见身后站着个胡子拉碴看着有四五十岁样子的男人。那人头发又长又脏,一身破破烂烂,不知道穿了多少层,这样也还有部分地方遮盖不住
,像极了一个浑身散发着恶臭的野人。
她气呼呼的光在那洗在那发泄了,根本没有注意到身后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人的。
这会儿冷不防看见了,还离的这么近,她心里咯噔一声。
等她站起来准备跑,那人就已经到了他面前,眼睛死死的盯着她胸口因为衣裳湿了而显露出来的两团。
夏天穿的不多,身上湿漉漉的,玲珑的曲线一览无余,满是诱人的风景。
邓红娟被他那骇人的目光给吓住了,想跑,两条腿却不听使唤,只听那人嘿嘿笑着满嘴污言秽语,手就摸了过去。
她虽然性格辣一些,但怎么说也不过是个姑娘家,被人纵着娇宠着长大,哪遇到过这样的人这样的事情。
吓懵在那之后连哭都忘记了,半天回过神来猛然伸手猛然一推将那人推了个踉跄,刚刚脱身以为自己能跑,转身就被人薅住了头发一扯,掀翻在地上。
脚下全部都是散碎的石头,她的腿磕在上面火辣辣的疼,男女的力量总归是悬殊的,那人坐在她身上撕扯她的衣裳,粗糙的大手在她身上捏,甚至低头去啃。
邓红娟哭喊着救命,可这会儿这边哪有什么人。
绝望而又慌乱的时候,她手在身边摸了块石头,狠狠的朝趴在她胸口的那个脑袋砸了下去——
有人摔在了泥田里面,温婉就更小心了。她扯秧苗的速度不慢,但是挪步那是特别的慢,就跟只乌龟似的。
反正她是抱着重在参与的想法来的,要是觉得她干活慢那就扣点工分好了,总比摔田里面啃泥要强。
邓红娟和张芸这一回去就没再来,温婉也没有注意,早上扯秧苗被蚂蝗给咬了两口,下午她下田栽秧的时候就恼火了,心一直悬着,老觉得有东西再咬自己似的。本来就是刚刚学栽秧,状态又不在线,陆明海也没跟她客气,直接扣了她两个工分。
上半天扯秧苗,下半天就开始栽秧,这会儿就是男女都在一起干活了。陆明海尝到分片的甜头,栽秧又搞出割麦子那会儿的那一套来,几个人负责一块地方,啥时候干完啥时候收工,亩数都差不多,写字条抓阄。
家里男人是不管这些事的,抓阄的大多数都是女人。其实划分下来的地方大小都差不多,吃亏也吃不到哪里去,但是有的地方太阳晒的久一点,有的晒的时间短一些。反正,婆娘家就是穷计较事情多,你抓阄不管抓到哪里她都得唧唧歪歪的抱怨一通,那这种事情就直接交给她们去干好了。
吃完中午饭,一群女人顶着太阳凑在一块七嘴八舌的热闹的不行,周兰花拿着记工分的本子在边上站着看着高秀兰和张红英她们妯娌从田坎上过来招呼了一声:“秀兰表婶,红英表婶,你们来啦!”
高秀兰和张红英笑着应了一声,然后四下看了看问周兰花:“兰花子,你晓得不晓得你幺大上哪去了?早上拔秧苗都不见他人,这会儿也不见,你爹也真是的,几十岁的人了,就算是脑瓜子不合适,那怎么也得想办法指挥着忙的时候该干啥的就干点啥,是个喘气的他就得吃喝啊!”
周兰花摇摇头:“我也不晓得,一天到晚不着家。”
高秀兰说的周兰花幺大叫周明虎,周明清家也是兄弟三个,周明清是老大,周明洪老二,周明虎是老三。小时候还挺机灵的一个人,就是闹饥荒那几年,没吃没喝的饿出了毛病,然后高烧烧坏了脑子。
队上的人都喊他周傻子。
周傻子那是真的傻,不知冷不知热,倒是知道饿,可是大人和小孩子不一样,饭量在那里了,这年头哪家日子都不好过,能干活挣工分还行,不干活整天瞎晃荡,哪有余粮一天供养着他。
周明清和周明洪都有自己一大家子人,早些年还能看在一个娘生养的份上给他点吃的吊着命,现在两家都不大管了。
队上好些人都知道,因为那傻子饿极了会去地面拔草吃,庄稼有时候还没熟就被他霍霍了,被陆明清发现逮着收拾了两回倒是老实了一点,使唤着干点简单出力气的活也能成了,这一个年过的,闲了一段时间又闲出问题了。
上回弄去让他跟人一起往家背麦子,背了大半天累了,半路上将背夹扔了就跑的没人影了。
周明清气的是赌咒发誓的不打算再管了,饿死拉倒,死了大家都解脱了。
高秀兰也不是那种多管闲事的人,架不住家里有个喜欢管闲事的男人,之所以问,是因为陆明海晌午吃饭的时候提了一句,说好些天没看见了,也不知道死哪边上了。都是一个生产队的,他又是队长,虽然说不能管到每一个吃喝,但是偶尔还是要问那么两句的。
高秀兰问了一嘴就那么个意思,周兰花说不知道,那不知道就不知道,跟她也没什么关系。
插秧不是什么力气活,温婉觉得没割麦子那么恼火,同样是弯着腰,拿着秧苗把握好距离往泥里面按就行。腿跑在水里面还挺凉快。恼火的就是水里面有蚂蟥,一天下来腿上被咬了好几口,等到下工的时候手和脚丫子在水里泡久了泡胀了,都起皱皱了。
挽起的裤腿上面也都是泥,陆春梅拉着她一起从田里面退出去,光着脚提着鞋子去了下面小河里。
温婉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这样光脚踩在地上走。
有点硌脚,又有点新奇。
慢吞吞的下去之后和陆春娥一起坐在石头上,脚丫子和手放在水里面搓着。
“姐,你的脚好小好白啊!”放在清澈见底的水潭里面让人有点挪不开眼。陆春娥长这么大还是头一回发现整天淌汗,臭烘烘的脚也能长这么好看的。
温婉瞅了她的 脚一眼:“你的脚也不大啊!”
陆春娥皱皱鼻子:“但是,丑!”她的脚小时候没鞋子穿,受了罪,勒的,大拇指边上的骨头一个大疙瘩,难看不说还废鞋,每次穿鞋旁人都是鞋底子废,她是大拇指根外面那块,老是磨破鞋面。
温婉笑道:“丑什么丑,看人看脸谁会去看脚,再好看的脚不也成天塞鞋子里面。”
陆春娥想想觉得是这么回事。
泡了一天的水了,这会儿洗洗就行了,也不想在水里多呆,洗干净就穿上鞋子起身往家里走。
“姐你还要回知青点还是直接去家里?”
温婉想着早上邓红娟和张芸闹的那一出回了一句:“我直接去你们那边吧,去知青点也没什么用。”知青点现在对于她来说就是个睡觉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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